正文 第五十一章 文 / 李子圓子杏子
宋瑞擺放著早點餐具,頭也不回道:「自然是有東西可以遮蓋……」話未說完,手裡的動作猛地停了下來,扭頭便看向地上之人。
沈風逸知道宋瑞也想到了,既然平時能遮,為何來刺殺的時候卻不遮,反倒是欲蓋彌彰地用布巾遮了遮臉,這根本就是故意的,為的就是嫁禍!
雖想到這層,可宋瑞的眉頭卻是皺得更深:「可這也說不通啊,若真是嫁禍,那便排除了安寧王的可能,可若不是安寧王,還有誰既知道影衛的存在還能使喚得動的?」
眼看著那兩人陷入沉思,於之泓吹了一聲口哨晃悠到桌邊坐下,自顧自地就著粥碗喝了一口,隨後抓起一個饅頭啃了一口,吐詞不清道:「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用常理來推斷?不要忽略愛情的偉大嘛!」
兩人同時抬頭,一個對視,眼中皆是不信,異口同聲:「你不會是說葉嵐吧?」
於之泓三兩口啃完饅頭,差點沒咽得翻白眼,趕緊灌了兩口水順了順食,總算能開口了:「我可沒說是她,我只是在拓展你們的思維而已。」
兩人對於之泓那搖頭晃腦的樣子皆奉送了大白眼一枚。
不過,縱使這樣,他們還是覺得葉嵐的可能性較大,以先皇對她的寵愛,告知她影衛的存在也不稀奇,只是,知道歸知道,她憑什麼能支使影衛呢?
於之泓實在看不下去那兩個人說沒兩句就一臉愁思的模樣,拍了拍手上的饅頭屑:「你們兩個能不能別硬要在眼前這節骨眼把所有問題都捋順吧?要真能全想通了,你們兩就不至於在這兒逃亡了!」
宋瑞被於之泓攪得完全沒心情再去細想這些問題:「你來這兒找我們就為了一直說風涼話?那你真的好走不送吧,想找誰找去。」
於之泓懶懶地掀了掀眼皮:「不把你們安頓好,我就算去找,也會被轟出來吧。」
宋瑞不屑地撇嘴:「你?安頓好我們?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這麼手眼通天了?」
於之泓伸出食指左右搖了搖:「不不不,我不是手眼通天,我只是不像某些被愛沖昏頭腦的人,所謂旁觀者……」
最後一個「清」字被宋瑞捂在了手裡,更順便給了他一手肘:「如果你還是只會說廢話,我不介意再給你一拳。」
於之泓捂著被杵痛的胸口,拿著食指點著宋瑞:「好你個宋瑞,人家說過河拆橋,你這河還沒過呢就敢拆橋!」
宋瑞笑得開懷:「你難道不知道過河拆橋還有另一個對應的詞嗎?」
「什麼詞?」
「卸磨殺驢!」宋瑞總算抱了當初在牢裡被於之泓調侃的愁,無比痛快,「於小驢?恩?」
於之泓臉上的表情立刻冷了三分:「宋瑞!你也太他媽小心眼了!」
這一次倒是沈風逸點頭應和:「這點我深表贊同。不過,我想說,宋瑞的心胸至少是比我寬的。」
於之泓這次學乖了,雙拳難敵四手,一唇難說兩嘴,沈風逸這擺明了就是威脅他,暗指他比宋瑞還要小心眼,他要是敢繼續擠兌宋瑞,沈風逸一定會找補回來。
氣到憤然的於之泓,突地敲起蘭花指,衣袖掩面:「你,你們欺負我孤家寡人……」
宋瑞眼淚都快笑出來了,拍手叫好:「好一副美人垂淚圖啊。你小子,可以了,沒事兒就趕緊滾吧,說不定還能拐去司城見見某人。」
「哼,什麼叫說不定?我是要去光明正大地見的,」這般說著,於之泓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傢伙事都帶來了,太久不用了,但願手藝沒生疏。」
兩人湊上前,卻完全看不懂那些瓶瓶罐罐裡裝的是什麼。
於之泓衝著宋瑞得意一笑:「你是不是因為擅離職守被發榜通緝了?可讓你放下皇上不管你又做不到?」
「少賣關子,說重點。」
「哼,有求於人還這麼橫,我真是越來越知道你的不要臉了!」說著臉上的笑意也沒了,機械地出聲,毫無起伏道,「既然你不能擅離職守,那我就易容成你帶著皇上的『密旨』回去替你頂著,而你易容成我,繼續保護皇上,看,多麼皆大歡喜的局面?」
宋瑞忍不住驚聲歎道:「易容?」
終於能看見這兩人不淡定的模樣了,於之泓的得意神色又回到了臉上:「是不是沒想到,我還會這技能?」
宋瑞搖頭:「不是,我只是在想,會不會你現在的這張臉就是假的?」
於之泓氣結:「少廢話,到底要不要易?你要不需要,就當我多管閒事了,老子立馬回京去,何必遭這罪!」
宋瑞這次不是笑得諂媚而是笑得曖昧:「別呀,要是不給你這個扮作我的機會,你怎麼能有正當理由留在某人身邊呢?」
看這兩人一來一往地時不時提及沈風燁,沈風逸終於忍不住出聲了:「你們兩是不是也太放肆了?我還坐在這兒呢,就這麼明目張膽地談論阿燁?」
這一次,換成於之泓一臉諂笑:「皇上,您自己跟心愛的人雙宿雙飛,逃亡逃得跟新婚燕爾似的,也不能不准許我們旁人追求自己幸福不是?」
沈風逸微瞇眼睛:「那別莫怪我沒提醒你,蓉太妃仍在,阿燁府上亦有妾室兩人,阿燁根本不可能接受一個男人。」
於之泓臉上的笑先是一僵,隨後恢復正常:「皇上背著全天下的眼睛都還沒愁呢,倒是先替在下愁起來了,實在是太體貼下臣了。」
「你……」沈風逸一甩衣袖,「你們兩個快點!此處久留不得。」
於之泓手裡開動,嘴裡仍不消停:「久留不得不也從天黑待到天明了嘛。」
只是這句話,直接被二人無視了。
半個時辰後,看著跟互換過臉似的兩人,沈風逸很是驚奇地圍著二人看了一番,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儘管於之泓頂著自家臨軒的臉,仍然遮不住身上的那股子討人厭的味兒。
於是,頂著宋瑞臉的於之泓一臉淡然:「你們盡快出城,也不要告訴我會往哪兒走,等到確認安全了,再往王府遞消息便是,這裡我來處理。」
宋瑞匆匆忙忙收拾了衣物,沈風逸也懶得再傳回女裝,反正會被認出來,何苦遭那份罪。
等打理好,二人匆匆忙忙出門,只是在臨出門時,宋瑞不放心地囑咐了於之泓一句:「城中有關抓捕我的告示還在,你自己小心。」
於之泓懶洋洋地揮揮手:「放心,我貼鬍子的技術比你高多了。」
而下樓的二人,最次嚇到了一夜沒合眼的小二哥,明明昨天是那樣的兩個人來住店的,今天一個變成了男人,一個連模樣都變了,難道,房間裡鬧鬼?
只是,這一切都不在他們關心的範圍,二人出了客棧,直奔市場買了兩匹馬。一路牽著出城,一路商量著下一步去哪兒。
「我想,我們可以去西境邊關找我姐姐姐夫。」
「莫司谷?可我若是沒記錯,莫司谷所在的軍隊是隸屬雷軍,歸何照然所管。」
「那又如何?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說了,我們又未必要找我姐姐姐夫,我們可以找順昌侯莫傲松。」
「可如此一來,回京的路途會變得更遠。」
「但至少,是目前最安全的選擇。」
沈風逸不再言語,他想起剛才於之泓的話,事關於他,宋瑞一定會選擇對他來說最安全的途徑,只是,好的時機是與風險同在的,要不要冒險一試,就要看他自己了。
如今看來,在兩個人的問題上,於之泓確實看得比自己清楚,這是沈風逸第一次升起要瞞著宋瑞一件事的念頭,不知為何,理智告訴他這樣是對的,感情卻不能接受,覺得這是不信任的開端。
宋瑞見沈風逸半天沒說話,回頭一看,不禁面露焦急:「你怎麼了?怎麼突然之間不說話了,臉色還這麼差?」
沈風逸機械地搖了搖頭:「應該是累的吧。」
宋瑞深表贊同:「折騰了一宿沒睡,確實該累了。」
看著宋瑞全然信任的樣子,沈風逸的心裡又開始不安:「臨軒……臨軒……」
「怎麼了?」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瞞著你什麼,你會怎樣?」
宋瑞覺得這會兒沈風逸怪怪的,卻又一時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但是,照實說顯然更有效。
「瞞著就瞞著唄,誰還不能有點自己的小秘密?你想說我便洗耳恭聽,你若不想說,我便閉口不問,這下子安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