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三章 文 / 李子圓子杏子
沈風逸見宋瑞說話都這般口無遮攔了,登時覺得太陽穴突突地有點跳痛:「我沒有不理你,我只是在想事情,不讓你說話,是怕你打斷我的思緒,至於說後來我什麼也沒說,那完全是想入神了,自己根本沒意識到。」
而宋瑞在一番哀怨表情之後,瞬間換上了嬉皮笑臉:「嘿嘿,你當時的表情我早看出來在想事情了,我不這麼說,怎麼能有理由過來還不被你轟走呢?」
這一次,沈風逸毫不客氣地給了宋瑞一個大大的白眼,之後躺下,背對著他,真的是懶得搭理了。
宋瑞賴兮兮地湊過去,將下巴擱在沈風逸脖子上:「哎呀,好逸兒,你就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沈風逸使了力將宋瑞的腦袋推開,結果手一鬆,宋瑞的腦袋又落了回來,再推,再落,鼻息噴在耳根,直犯癢癢,煩得沈風逸一個挺身坐起,一腳將宋瑞踹了下去:「你是一天沒抽一回就渾身難受是吧?」
誰知坐在地上的宋瑞沒有回答,而是低著頭喘著氣,沈風逸一愣之下,慌了神,自己一時間忘了宋瑞的傷了,雖說養了這麼多天沒什麼大礙了,可也經不住自己這麼折騰他啊。
這般想著,便匆匆從床上跨了下來,一臉焦急地問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扯到你傷口了?要不要緊?我去找大夫來……」
宋瑞皺著眉頭,好似忍痛的表情,「好像真的碰到傷口了……」
沈風逸更慌了:「那可怎麼辦啊,你等著,我喊鄔大夫去……」說著就要起身,卻被宋瑞一把拉住。
「不用喊鄔大夫,你親親我就好。」
沈風逸一愣,這才明白宋瑞是在耍他,立刻伴著一張臉:「疼死你算了!」說時遲那時快,宋瑞拉著沈風逸的手一扯,站到一半的沈風逸立時沒站穩倒了下去,將將被宋瑞摟住,樂顛顛地在他唇上嘬了一口:「老姐一直在,我都多少天沒親過了。」
沈風逸還是不適應宋瑞這副模樣,紅著臉不甚自在地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宋瑞。
宋瑞撫了撫沈風逸的腦袋:「鬧也鬧完了,還在想著你的心事嗎?」
沈風逸這才知道,宋瑞剛剛的那番抽風舉動,其實,就是在跟自己鬧騰,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你是不是早看出來我在想什麼了?」
宋瑞笑得溫柔:「沒看出來,只是推測,你這反常的舉動是從萬冷那兒回來之後才有的,所以,你想的事情一定跟那兒有關,可是又不可能跟回京有關,該安排的都做了安排,其他的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所以也不可能有事能讓你想成這模樣,唯一的可能,就是你被什麼刺激到了,於是鑽了牛角尖!」
對於宋瑞的這番剖析,沈風逸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能有一個人這麼瞭解自己實在太過難得,可是太瞭解自己的結果便是根本不可能有事能瞞得過他。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覺得,我雖為一國之君,可是勢力的培植,籌謀規劃都還不及西饒的一個二皇子,這真的是……」
宋瑞哭笑不得地彈了一下沈風逸的腦門:「你不是不會,而是一直不能,當皇子的時候是在補之前的功課,當太子的時候則是處處防著旁人,沒有母系家族的支持,又不能跳出皇宮的內圍,如何去培植過大的勢力,能有現在這樣已屬不易,幸得朝中還有這群只肯支持長子承襲的老古板,不然,再有才華的人,也是孤掌難鳴。」
「至於說籌謀,萬冷那廝大江南北官匪兩路,歷練了多少年,你才歷練幾年?縱使之前也算是在跟你那兩個弟弟的勢力鬥智鬥勇,可你畢竟只是防著他們,而並沒有想著除掉他們,狠心的程度不一樣,籌劃的方向自然也不一樣。」
沈風逸抿了抿唇:「到底是我蠢了,我以為,讓他們永世不能入京,便是將他們的勢力圈出朝廷中心之外,可現在看來,我的仁慈,只會是害了我自己,竟然連父皇三年孝期都等不及了,這麼急著動手。」
宋瑞觀察著沈風逸的表情:「逸兒,你跟我說實話,你的這趟出京是不是,是不是故意拋出的誘餌?」
沈風逸先是一怔,隨後臉色煞白:「臨軒,在你心裡,莫非我連去戰場看你都用來算計嗎?」
宋瑞自知失言,急忙解釋:「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你就算真的這樣我也不建議的,只是,我看你從知道京中生變之後,一直沒表現得多麼意外,所以才……」
沈風逸也回過身來,知道宋瑞並不是懷疑自己,只是就事論事,遲疑道:「我不是不意外,只是,我出京的時候,是獨自一人,況且長這麼大,我連皇宮都很少出去,更莫說離京了,所以,也擔心路上遇到意外,所以,我在出京之前有去相府找過周相。」
宋瑞詫異了:「找我外公?」
沈風逸抿唇一笑:「嗯,你外公。我給周相留了一道密旨,若是我出了什麼意外,周相自然會拿著那道密旨進宮。」
宋瑞「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他終於知道為何他一直收不到外公的信息了。若是沈風逸出宮離京的這一出也在對方算計之中,那麼,他在出宮前去過相府一事,對方自然也是知曉,所以,必定會加強對相府的監視,而已周秦的老奸巨猾,在察覺到京中有變之時,肯定也想到了這一層,自然為了保證密旨之事不被外洩,索性一個字都不往京外傳,仍舊表現得跟沒事人一樣,不僅如此,一定還交代了自己的父親甚至小安子,也不可與他們聯繫。
這樣一來,在對方眼裡他們毫無異動,但是這樣意外的舉動,卻已經足夠引起他與沈風逸的思考了。
老狐狸果然就是老狐狸。
「那,你的密旨留的什麼內容?」
沈風逸垂眸片刻,緩緩道:「若朕賓天,傳位於四皇弟沈風燁。」
宋瑞一下子愣在那裡,雖說這密旨跟遺詔沒什麼兩樣,可對方既然都敢明目張膽地篡位了,豈會將這麼一封密旨放在眼裡?
沈風逸見宋瑞的臉色也猜到幾分他在想什麼,無奈歎氣:「我知道,若他們鐵了心要篡位,即便是有密旨在,阿燁遠在司城,也未必就能扭轉大局。只是,有這麼一封密旨,好歹能攛掇起守舊一派,到時候拖延個幾日,替阿燁爭取點時間也是不錯的。」
「這才是當初封地,你給沈風燁的是離京最近的一塊的原因吧?」
沈風逸苦笑:「一半一半吧。」
「放心吧,若真走到那一步,阿燁就算趕不回去京城也能力挽狂瀾的。」
沈風逸無奈一笑:「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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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侯府中先後有五對人離開,他們無對人的穿著打扮皆與沈風逸宋瑞一樣,分別前往司城、臨山、西饒、南境以及京城。
而在傍晚時分,走出兩名小廝,前往了西饒使臣暫住的驛站,奉世昌侯之命,特送來乾糧銀錢若干,以盡地主之誼,表達雲國對西饒使臣的友好。
爾藍甩著馬鞭趕著馬車,看了身旁人一眼:「早知道黏個鬍子就能讓你閉嘴,我早給你糊上了。」
那人一下一下地捋著自己的鬍子,扯著僵硬地嘴皮,吐字不清道:「一定是你出的壞主意,讓爾橙給我用的膠水不是普通的膠水!」
爾藍咧了咧嘴:「是又怎樣?你咬我啊?」
那人齜了齜牙:「哼,我好男不跟女鬥!」
車內之人聽不下去了,衝著車外喊道:「宋瑞,你進來一下,朕有事吩咐。」
這幾人正是已經離開了變成的宋瑞沈風逸一行,那日從侯府出去的兩個小廝便是宋瑞與沈風逸裝扮的,而隨後回去的,則是被掉過包的萬冷的人。
「逸兒,你找我有啥事啊?」
沈風逸沒什麼表情地繼續盯著手裡的書看:「沒事,原本找不到這本書了,想讓你幫著找找,現在又找到了。」
宋瑞嘴角抽了一抽,那本書,明明你今天上車後就在看的吧?怎麼會找不到?這謊話說得也太沒水平了吧?
眼珠轉了一轉,宋瑞回過味兒來了,他家的逸兒這是吃醋了,見不得自己跟爾藍在外面鬧騰。
越想越沒,嘴都合不上了,直咧到了耳根。沈風逸的餘光一直瞄著宋瑞,見他這副表情突然覺得自己很是丟臉,下意識地將書往上拿了拿,將臉躲在後面,卻偏偏遮不住那雙紅透的耳朵。
宋瑞心想,真像只被惹急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