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四章 入V第一更 文 / 李子圓子杏子
一行人並未刻意趕路,而是保持著正常的速度行進著。
這日,天色漸暗,十八人中一直走在最前頭的方無調轉馬頭踏至馬車旁邊道:「公子,前面就到顯城,只是顯城城小人少,沒有驛站,所以,我家殿下安排了當地的一家客棧歇腳。」
沈風逸在車內挑開車簾,對著方無道了一聲謝,隨後看了看車外的天色,放下了車簾。
「看樣子,今天夜裡會有雨。」
宋瑞正坐在沈風逸的身側擦著自己的劍,聽見此話,忍不住一樂:「逸兒何時學會夜觀天象了?」
沈風逸睨了他一眼:「我只是看到了天邊的烏雲。天還沒黑呢,有什麼星象好觀的?」
宋瑞收了劍,笑得賴皮:「反正咱今晚又不需要露宿,下不下雨的,跟咱沒關係。」
沈風逸壓下了心頭那說不上來的煩悶,盡可能平靜道:「也是,許是因為暴雨欲來,空氣太過濕悶,連帶的讓人心裡都悶得慌吧,總歸是不喜歡雨天。」
宋瑞也未說話,挑開門簾問外頭今日趕車的方泗要了個備食的饅頭,隨後坐回到沈風逸身邊,給自己杯子裡倒了點水,「身邊沒碗糕,就用饅頭湊合著用吧,但願手藝沒有生疏。」
沈風逸稍頓之後明白過來宋瑞的用意,眼神瞬時亮了,也湊了腦袋過去,看著宋瑞揪下一半的饅頭,重新摻上水後在手裡揉搓,任意幾下便揉出了一個大致的形狀,接著又抽出腰間的匕首,在麵團上雕雕畫畫,麵團的形象便漸漸明顯。
兩隻長長的耳朵略微下垂,四隻縮在身子底下的小爪子連爪紋都畫了出來,赫然就是一隻白胖胖的小兔子。
宋瑞將麵團兔子遞給沈風逸:「看來,手藝還在,就是饅頭沒有麵糊的糯性強,估計等風乾了,一碰就碎了。」
沈風逸接過麵團兔子,難得得笑得像個孩子一般:「可惜了手頭沒有紅蘿蔔,不然,就可以按兩隻紅眼睛了。」
宋瑞看著心情變好的沈風逸不再說話,而沈風逸則扔下來一直看著的書,手裡托著兔子愛不釋手。
記得是沈風逸十歲生辰的時候,皇上按照一般規矩也讓內務府賜了賞,然而人卻一天都未踏進承景宮,一直待在葉嵐的寢宮,御膳房的人知曉皇帝不會過問,也是怠慢,送來的那碗壽麵早糊得不成樣子。
而帶著碗糕來替沈風逸慶生的宋瑞,看到的便是沈風逸獨自坐在桌邊,面無表情地拔著那碗糊面。
宋瑞一把奪了沈風逸的筷子:「那幫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就給你吃這玩意?」
沈風逸倒是沒什麼反應,半大的人兒已經漸漸學會了喜怒不行於色:「御膳房離這兒遠,端過來自然糊了。」
「放屁!」宋瑞氣得想要罵人,到底還是忍住了,「壽麵都是用備好料,帶著桌爐到主子住的地方,現下現吃,沒聽說過有會糊的!」
沈風逸拉著暴跳的宋瑞坐下:「一年就過一次生辰,壽麵還是要吃的,圖個吉利。」
宋瑞還是氣不過,看著沈風逸還要伸手去拿筷子,急得直接把麵碗搶到自個兒眼前,將帶來的碗糕遞給沈風逸:「那你吃碗糕,我吃麵!壽星的喜氣還是要沾沾的。」
沈風逸剛吃過這面,自然知道不好吃,倔脾氣也上來了,說什麼都不肯讓宋瑞吃,兩人爭執間,一不小心將麵碗掃落在地。
「好了,這下誰也別吃了。我一年才能得來這麼一碗壽麵。」沈風逸歎氣道,語氣裡倒是沒有任何責怪宋瑞的意思,可偏偏宋瑞就是覺得打破了壽麵兆頭不好,急得抓耳撓腮。
靈機一動間,拿過一旁轉點心的碟子,將麵糊糊重新放到裡面:「看我的看我的,不能吃咱就看著。」
那是宋瑞第一次給沈風逸捏面人,是個最簡單不過的雪人娃娃,上下兩個圓,拿毛筆畫的笑臉,醜得讓沈風逸當時就沒忍住樂出了聲。
自那之後,宋瑞每年都會在沈風逸生辰的時候用帶來的碗糕捏個東西,手藝是越來越好,甚至還學會了用匕首雕出五官與其他。
只是,至今宋瑞都不肯告訴沈風逸,這手藝是跟誰學的,而且除了生辰,平日無論怎麼央求,宋瑞都不肯給沈風逸捏小面人兒。
「這倒是第一次不在生辰的日子,你肯給我捏東西。」
「若隨時想要隨時有不就不稀奇了嘛!」
這般說說笑笑,一行人來到了客棧,此時,外面已經飄起了細雨,宋瑞本想用手替沈風逸擋擋,卻被沈風逸直接無視了。畢竟,都是大老爺們,還要別人給你擋雨,實在太娘兮兮了。
於是,熱臉貼了冷屁股的宋瑞被爾藍狠狠笑了一把,宋瑞看著旁人憋笑的模樣,怏怏道:「沒想到真被他說中了,還真下雨了,哈哈……」
結果,無人搭腔,各自進了客棧。倒是出來幫眾人安頓馬匹的小二笑得一臉憨憨:「我們這兒的雨說下就下,說停就停,下不長久的。」
宋瑞衝著小二尷尬一笑,隨後也跟上了眾人的步伐進了客棧。
一路行來,都是宋瑞與沈風逸以及爾藍爾橙圍坐一桌,其餘人都是自由組桌。宋瑞進來的時候,其他人已經都各自坐下相互交流著,明明是跟平時一樣的事情,可不知怎的,他就是覺得怪怪的。
宋瑞狐疑地坐下,用手肘推了推爾藍:「怎麼感覺他們今天比往常聊得還要熱鬧?」
爾藍仍舊一臉不待見的表情,嫌棄地收回自己的胳膊,好似被宋瑞碰到就會倒霉一般:「我又不是男人,怎麼會知道,你要真好奇自己去問唄。」
無奈碰了個軟釘子,宋瑞撇了撇嘴,懶得跟爾藍計較,恰好小二陸續將眾人的飯菜端了上來,於是,宋瑞乾脆埋頭吃飯,故意將筷子伸到爾藍面前加菜,還故意衝著爾藍吧唧嘴巴。
氣得爾藍對著宋瑞直瞪眼:「吃吃吃!噎死你最好!」
正在上菜的小二聞言出聲道:「大下雨天的,客人還是莫要隨意說這個死字。」
這話聽得幾人一愣,「莫非,在貴客棧吃飯歇腳還有什麼忌諱不成?」
小二偷偷瞄了掌櫃一眼,壓低聲音道:「我聽之前在這兒的小二哥說,這家客棧以前死過人,那天也是下雨天,打那之後,一到下雨天,客棧裡總會有壞事發生。」
「怪事?」
小二的聲音再低三分:「就是鬧鬼。」
宋瑞還欲發問,掌櫃的便發現了停留的小二哥,喝罵著讓他幹活去了。
幾人一番面面相覷,也就不再關注此事,越是小地方的客棧酒店越是喜歡弄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吸引膽大的人前來,真要有什麼事,豈不是掌櫃跟小二早就遭殃了?
吃飽喝足,自然是各自回房休息。爾橙趕在二人進房之前攔住宋瑞,遞給他一支熏香:「雨天濕氣大,公子可點根熏香去去潮氣味兒。」
宋瑞樂顛顛接了過來,衝著她身後的爾藍挑釁道:「還是我們的爾橙貼心,真不明白一個爹媽怎麼能生出這麼天差地別的姐妹呢。」
而爾藍面對他的挑釁則是面無表情地甩上了房門。
宋瑞替自己與沈風逸要了熱水,兩人在各自的浴桶裡泡著,隔著屏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閒話,一天趕路本就疲憊,此刻熱水一蒸,兩人都有點昏昏欲睡。
宋瑞聽著沈風逸不再回應自己,也是強撐著要合上的眼皮喊道,「逸兒,千萬別睡著,不然一會兒該著涼了,要睡就回床上再睡。」
只是,喊完這話,宋瑞自己也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被一聲尖叫吵醒,洗澡水已經冷了,宋瑞打了個哆嗦,連忙跨出浴桶,匆匆忙忙忙披上衣服,而這次第,另一側的深風逸也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嗎?」
宋瑞亦是茫然地搖了搖頭,二人剛打開房門,卻被等在外頭的爾藍與爾橙重新推回了房間,隨之二人也跟著進門,並反手關上了房門。
「你們幹什麼?」宋瑞被推得一個踉蹌,略有不滿地發問道。
爾藍臉色沉重:「你難道就沒發現,剛剛一聲尖叫之後,走廊至今仍很安靜嗎?」
經爾藍提醒,二人這才發現了異樣,剛剛那聲尖叫,他們兩個睡著了的都被驚醒了,緣何走廊外這麼安靜?
爾藍懶得再說,衝著爾橙努了努嘴,爾橙這才開口:「我們晚上的飯菜被人下了迷藥。」
宋瑞跟沈風逸又是一驚,那照此看,其餘人應該是都中招了,何以他們兩個人沒事?
爾藍看著他們眼裡的疑惑,不等兩人發問便不耐煩地開了口,「你還真以為爾橙給你的熏香是去潮濕味兒的啊?」
宋瑞這才反應過來,忍不住問道:「那為何你們沒有給其他人?」
這一次,倒是一直沉默的沈風逸替爾藍做了回答,「因為,她們兩不敢確認另外的十六個人裡是否有叛徒。」
爾藍遞給沈風逸一個讚許的表情,宋瑞看到後一臉不快地側跨了一步,恰好擋住了爾藍的視線:「你們十八個人不都是萬冷的心腹嗎?難道還內訌?」
爾藍不屑地挑了挑眉:「我們兩個是從西饒就開始追隨二殿下,那十六個人都是在臨山的時候慕名而來的,誰知道會不會有異心。更何況,你們雲國人本就詭計多端,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被收買出賣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