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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 文 / 李子圓子杏子

    「於環朗畢竟還是領侍衛內大臣,京中御林軍的軍權雖屬皇帝,其實真正聽令的是於環朗,我不願意放任這樣的人歸順他人。」

    眼見宋瑞就要開口反駁,沈風逸忙出聲打斷,「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於環朗都已經跟葉氏合作了,早就算歸順了他人了,是嗎?其實,你細想一下,若於環朗真心歸順葉氏,何故放任於之泓這般幫我們?何故對於沈雲飛幾人的事情置之不理?甚至於,今日宮中一趟看似凶險,但我們逃脫得未免太過順暢,那麼多弓箭手追圍你一人,你再如何的英勇,可能毫髮無傷嗎?」

    沈風逸這麼一說,宋瑞也忍不住仔細回憶起來,眼見宋瑞表情聳動,沈風逸知道自己說的話宋瑞聽進去了,這才繼續開口,「所以,想通這些,我就一直在想,用什麼樣的說辭說服於環朗從明面到暗裡都是徹底服從於我,甚至於在於環朗進門之前,我都是這般琢磨。可偏偏就在於環朗進門的那刻,我看到於環朗那副了然中帶著點傲氣的神色,頓覺自己先前琢磨的東西都可笑無比。」

    「於環朗是什麼樣的身份?三朝老臣,正一品領侍衛內大臣,外有沙場功勳,內有護駕戰績,這樣的人,你說他為何要一邊默許周圍的人幫我們,一邊還要敷衍地幫葉氏?」

    宋瑞雖然擅長用兵,但對於御人之術,到底比不得沈風逸,縱使沈風逸這般循循善誘,仍是沒想通這裡的環節。

    「其實,說白了,於環朗是在借此告訴我,他不是不忠,他只是忠於強者,若帝王無能,他根本不在意是否背上罵名當一名逆者。」

    宋瑞「嘶」得一聲瞪大了眼睛,「這,這想法也太過於,過於,離經叛道了吧?」

    「若不是有這般離經叛道的思想,如何能在沈風宸交給葉嵐撫養的同時還明哲保身這麼多年,不與葉氏一脈牽扯上關係?更何況,你看於之泓那性子,像於正輝嗎?如今看來,倒是十成十隨了於環朗,只是,於環朗畢竟這年歲了,輕易不會被人看出來。」

    宋瑞點頭以應,沈風逸更是放鬆地講了下去,「所以,在於環朗進門的一瞬間,我突然覺得,對於這樣的人說服、威懾、恫嚇、苦肉計都是徒勞,莫不如直截了當向他展示自己的果決魄力,興許還能一賭。」

    聽到這裡,宋瑞若還不明白,真就是愚鈍了,「那照方纔的結果來看,你賭贏了!」

    沈風逸愉悅一笑,「是啊,賭贏了。也正是因為賭贏了,我突然想通一些事情。」

    宋瑞挑眉,「想通一些事?」

    「宋瑞你說,我們步步小心,如履薄冰地隱忍這麼多年,為的是什麼?」

    宋瑞一時還真沒法說清,為權?不可能。為利?更不可能。其實最初不過是為了活命,以致越走到後來越發現,除非登上最高的那個位置,其餘哪條都是死路。

    「不管最初的目的是什麼,總之,後來的我們,一門心思便是確保我能登上帝位。而如今我已經等到了這一天,為何還要這麼怕怕瑟瑟地行事?我忌憚著這個篡位,忌憚著那個謀反,可說到底,我才是掌握著他們生殺大權的君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必等他們自己按耐不住了再被動出擊?若真是隱患,除了便是,需要什麼理由呢?就好比此次何照然剿了沈風宸一般,沒有理由我也照樣圍剿,只因你擋了我的路!」

    宋瑞驚訝地張著嘴看向沈風逸,恐怕沈風逸自己都不知道,說著這些話的他眼底的神采前所未有。

    可這樣的想通,宋瑞真的不知道是好還是壞,他這麼多年護著沈風逸,為的就是能讓他在後宮的夾縫裡能感覺到還有人守著他護著他,不至於被那些打壓磨得冷了心,嗜了血。可千算萬算,還是到如今這樣,若只是針對葉氏一派有這樣的念頭也無可厚非,可若是今後都抱著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就危險了?

    從自己的興奮中平靜下來,沈風逸也注意到了宋瑞表情的僵硬,一時有些惴惴,「你……似乎並不認同?」

    這話,宋瑞還真沒法簡單地用贊同還是反對來回答,思忖了片刻,「你所謂的不問緣由的除去,是只針對葉氏一脈,還是,今後行事都奉行這般?」

    沈風逸怎麼會讀不懂宋瑞眼裡的那絲反感,心底有些忐忑,卻還是照實說了,「葉氏是必然如此,於環朗既已點頭,我便著手準備回宮,葉嵐葉恆我一個都不會放過,至於以後,倘若他們至此安穩,我不會要他們的性命,倘若還是這般不知天高地厚,我也不打算仁慈下去了。」

    宋瑞沒有言語,沈風逸的話他一字一句聽得清楚,可不知為何就是一時間難以接受沈風逸這麼大的轉變,好似上一刻還是滿心仁慈的沈風逸,下一刻突然變得專斷嗜血。可要真說這樣不好,宋瑞也說不出口,一個帝王,沒有雷霆手段,沒有絕對至高的決策權,是無論如何也走不長遠的,既要臣子怕他又要臣子敬他,沒有恩威並施,是斷不可能的,而沈風逸這麼多年維持著溫和的形象,恩已有,威卻真真近乎沒有,這恐怕也是為什麼,即使他已登基,葉氏、何氏甚至其餘臣子毫無忌憚,反而得寸進尺的緣故吧。

    宋瑞腦子裡不斷地轉著這些想法,臉上的表情時而沉重時而無奈,直看得一旁的沈風逸越來越不安,他反覆思索著剛剛自己說的話,再看宋瑞的表情,大概能明白他在想些什麼了。

    抿了抿唇,遲疑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的想法,有點……殘暴?」

    宋瑞被沈風逸的聲音拉回思緒,一抬眼,正對上沈風逸不安的眼神,怔忪片刻後,心底倏地軟了,自己在這兒糾結了半天是在糾結個什麼勁呢?眼前是他的逸兒,為何他要擔心他看護了二十年的人會變得暴戾嗜血呢?那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性,就像此刻,仍會露出這樣不安的神情,不是到眼前這份上,何故需要他用雷霆手段?自己不先體諒他的難處,倒先想起這些有的沒的,真真是白擔了沈風逸的信任。

    這般想著,宋瑞臉上的表情也鬆弛下來,淡笑著看著沈風逸,「本來是覺得了,可後來又不覺得了。」

    這話說得沈風逸一愣。

    「本來覺得你這樣的想法太過於以殺止殺,可在剛才我也想通了,有些人是講不通道理的,以殺止殺在有些時候未必不是最佳手段,」說得動容,忍不住伸手握住沈風逸的手,「選擇你所認為對的放手去做吧,哪裡需要對我這般小心翼翼。」

    我應該對你有信心,你永遠不會變成我所不願見到的樣子。

    只是這一句,宋瑞沒有對沈風逸說出來。然而說出來的那些卻也足夠沈風逸眼神一亮,那止都止不住的笑意撲面而來,讓宋瑞也放下了懸著的心。

    「不說這些了,說說你接下來打算如何吧,也好讓我有處使力。」

    沈風逸正了正身子,「既然於環朗這一處解決了,葉氏一派,我必然一個不留!」

    當夜,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兩千御林軍連夜出動將葉府團團圍住,葉恆根本沒想到沈風逸竟敢這麼冒進,甚至不過半日,已能使動御林軍,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於環朗那老賊。轉而想到白日宮中之事,沒人知道是弒君,只當是圍剿刺客使臣,遂無懼地昂頭以問,「皇上這番陣仗是為何事?」

    沈風逸已經懶得再與他打太極,一臉譏笑,「葉太師勾結外賊,企圖弒君篡位,其心當誅。」

    葉恆雙眼一瞇,「皇上,若要治臣之罪,便拿出證據來,如此空口白話,恐怕惹人不服!」

    「證據?朕便是證據!前幾日刺殺朕的刺客已經抓到了,嚴刑逼供之下更是招了他的幕後指使,太師覺得,這樣的證據夠嗎?」

    葉恆鎮定的神色有所裂痕,前幾日的刺殺是個怎麼回事大家心知肚明,根本就是莫須有,卻不想,沈風逸竟然乾脆順水推舟,把這莫須有給坐實了,甚至大言不慚地整出個所謂刺客出來。

    「呵呵……看來老朽真是被皇上多年進退有度,做事有禮有節蒙蔽了雙眼,倒忘了,既是皇帝,也是有其肆意妄為的資本的。只是皇上如此這般以莫須有的罪名殘害老臣,不怕落下陷害良臣的罵名嗎?」

    「良臣?葉恆,你也太過於往臉上貼金了,你算什麼東西你我心知肚明。你也沒必要在這兒跟我言語往來拖延時間,指望葉嵐來救你?還是指望你們偷偷調出的封地守衛軍來救你?別等了,朕告訴你,葉嵐已經被朕軟禁在宮中,至於你們那些想要入京的士兵,早已被宋瑞帶去的暗衛斬殺殆盡。」

    眼看著葉恆的眼底現出一絲慌亂,沈風逸嘴角的笑意更深,「葉太師,你蠢就蠢在,以為先帝寵愛葉嵐,你便一人獨大,以為把持著賦稅官員,你便可以呼風喚雨,卻忘了,手中無兵,於任何時候都只是待宰的羔羊,君要你死,你便不得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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