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七節：轉學女生 文 / 深侯
男生叫劉小亮，很普通的名字，長相也很普通，但楊昆知道，這小子一點都不普通。
在前世參加過的唯一一次高中同學聚會上，劉小亮給楊昆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
那是在2012年，當時35歲的劉小亮在省政府辦公廳工作，具體職務沒說，但楊昆能看出來，這小子起碼是個副處，還是手中有實權的那種。
後來楊昆才知道，劉小亮的父親曾在易陽縣任副縣長，臨退休前混到了省委組織部副部長的高位。
簡而言之一句話，這小子是個不折不扣的官二代。
不過從他騎自行車上學的細節來看，這個時代的官員對子女的要求還是蠻嚴格的。
楊昆很想對他說，紈褲，咱們交個朋友吧？
藉著高峻峰在講台上慷慨陳詞的機會，楊昆側身貼牆坐著，仔細觀察著教室裡的同學們。
60多名同學裡面，他能叫上來名字的不超過10個。
按照慣例，每次分班重組後，為方便管理和溝通，班主任會安排學生們做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這給了楊昆逐一評頭品足的機會。
從第一排左數第一名女生開始。
相貌一般，膚色太深，差評；
下一個，相貌中等，頭髮枯黃，營養不良，差評；
下一個，個頭太低，偏胖，差評；
下一個，平胸，腰比屁股還粗，差評；
……
一圈看下來，楊昆悲哀地發現，按他並不苛刻的審美標準，全班二十多名女生，有一多半在及格線以下，質量稍好的幾個，綜合評價也不會超過65分。
接下來是男生。
男生們的性格比女生們外向，對自身情況的介紹也要詳細得多，姓名、年齡、愛好、特長，有的還把家庭住址和家長的工作單位都介紹得一清二楚。
楊昆不動聲色地聽著，輪到他時，只是站起來簡單地說了句：「我叫楊昆，家住城關鎮南大街。」
前排的劉小亮這才注意到他。
等楊昆坐下後，他回過頭，低聲問道：「我認識你，動感地帶是你家開的吧？」
楊昆朝他擠擠眼睛，「噓」了一聲。
劉小亮臉上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
倆人一問一答的功夫，靠教室北牆坐著的一名男生站了起來：「我叫韓學彬，家住廣平鎮，高一後半學期才從二中轉過來的，以後請大家多幫助。」
相當中規中矩的簡介。
楊昆卻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作為慢班，幾乎全理科班的問題學生都被踹到了4班，和文科的6班一樣，這個班擔得起差生集中營的稱號。
當然，世事無絕對，問題學生普通成績差，成績差的學生卻不一定都是問題學生。
楊昆知道，除了一部分調皮搗蛋份子外，4班還集中了全年級的音樂、繪畫、體育類特長生，典型代表是佔據了教室最後一排的那群牲口。
楊昆還知道，這個成天笑瞇瞇的韓學彬雖然高一期末考的成績也不怎麼樣，但他絕不是人們眼中的問題學生。
相反，這小子是個天才。
雖然每個人對於天才的定義各有不同，但在楊昆眼中，能以一名高二學生的身份參加高考，並交出物理、數學兩門單科滿分答卷的傢伙，絕對稱得上天才。
這小子上高一時就把高三的數理化知識自學完了
說自學也有點誇張，他是從二中轉過來的，除他本人外，一家子人都是二中的老師。
父親教物理，母親教化學，姐姐教代數。
典型的書香門第。
耳濡目染之下，這小子學數理化相當有一套。
之所以被分到慢班，一是因為他剛從二中轉來不久，任課老師們都對他印象不深，二是由於他糟糕的期末測試成績。
相對於數理化方面的天才表現，這小子在語文、英語兩門主課上的成績堪稱白癡。
白癡到什麼程度……從他數理化穩拿430分，五門課加起來卻不超過520分的高考成績，就可想而知了。
自去年開始，國內高考制度正式改為3+2，像許多優秀或自認為優秀的學生那樣，韓學彬在高二也就是明年的7月份，持一份隨意捏造的學生檔案報了名，提前參加了一次高考，以利用這次機會測試自己的真實水平，尋找差距的同時積累經驗。
韓志彬的成績讓許多不瞭解他的人大跌眼鏡。
數學滿分、物理滿分、化學135分，語文45分，英語39分。
後來有人頂著他的成績冒名上了省師院的大專。
這也是他在那次高中同學聚會上得知的，出於羨慕嫉妒恨，印象挺深刻。
楊昆認為，自己能不能混進大學校門，關鍵就要著落在這小子身上。
他暗自把韓學彬和劉小亮並列為需要搞好關係的首要目標。
等學生們介紹完畢，高峻峰看了看表，宣佈剩下的半節課上自習，給學生們留出時間來相互認識、交流一下。
原本安靜的教室裡一下子變得喧鬧起來。
高峻峰在教室裡轉了一圈，不時駐足下來和學生們簡單交談幾句，走到楊昆桌旁時，看看他臂上的黑紗，輕聲問：「家裡誰不在了？」
楊昆說：「我父親。」
高峻峰默默點頭，屈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說：「學習和生活上有什麼困難，跟老師說。」
楊昆默默點頭。
眼瞅著高峻峰到走廊上和3班班主任聊起了天，劉小亮馬上開啟了活躍模式。
他回過頭，興致十足地問楊昆：「聽說前天你把張老大給打了？」
楊昆指指窗外，示意他小聲點。
劉小亮朝他舉起大拇指，「狂！」
這是本地學生和社會青年們誇人牛比的口頭禪之一。
楊昆笑瞇瞇地說不敢當。
攀談了沒幾句，臭味相投的倆傢伙很快混得熟捻起來。
楊昆的同桌是名體育特招生，算是半個球迷，張嘴閉嘴都是剛閉幕不久的美國世界盃，見楊昆和劉小亮對足球興致不高，覺得無趣，拎著裝球的網兜跑到最後一排投靠大部隊去了。
劉小亮繪聲繪色地講起了自己險些騎自行車撞大奔的「壯舉」，把他同桌唬得一愣一愣的。
劉小亮說：「那可是大奔哪，德國原裝進口，一輛要大幾十萬甚至上百萬，這傢伙真要撞上去，把我賣了都賠不起人家。」
楊昆插話道：「國產的沒那麼貴。」
劉小亮鄙視地看著他，說：「外行了不是？打架我不如你，說到汽車，哥們門清得很！就咱國內這生產技術，連造輛麵包都得跟小日本合資，哪能造得出奔馳來？」
楊昆搖搖頭：「奔馳也分好多系列，別的系列不知道，剛才學校門口那輛肯定是國內組裝的，把德國的原車完全拆散，運到國內再組裝起來，這種方式叫ckd。」
按照楊昆從網上瞭解到的情況，這款由長春一汽ckd組裝的奔馳e級轎車早在84年就簽訂了組裝協議並於當年下線，從嚴格意義上講，這批總數超過800輛的「國產」奔馳才是最早在國內組裝生產的高檔轎車，而不是人們普通認為的奧迪100。
聽到冷不丁從楊昆嘴裡冒出來的專業術語，劉小亮有些辭窮，正搜腸刮肚地想著反駁的理由，就覺得教室突然安靜了下來。
順著眾人的視線向走廊上瞅了瞅，楊昆找到了原因。
一個戴黑框眼鏡的中年人正在和班主任小聲談話，在他右手邊站著一位女生，挺漂亮。
楊昆認得那中年人是一中的教導處主任張玉清，他身後站著的一男一女，應該是那位漂亮女生的家長。
張玉清說，高峻峰聽，不時點點頭，過了一會，他領著那名女生走進教室，自己站到講台上，介紹說：「這位孫研同學是剛從市十四中轉學過來的，大家歡迎。」
教室裡掌聲四起。
楊昆象徵性地拍了兩下巴掌，仔細觀察這名叫孫研的漂亮女生，留著櫻桃小丸子似的娃娃頭，五官精緻如畫，皮膚細膩白晰，身高接近160公分，腰肢纖細，穿著藍底碎花繫帶連衣裙，氣質尤其文靜婉約。
高峻峰對孫研說：「剛排完座位，你先找個位置坐下，有不合適的地方，回頭再調。」然後回到走廊上陪張主任說話去了。
孫研斂著清澈如泉的眸子在教室裡環視一周，發現前五排只有楊昆旁邊有個空座，她拎著粉紅色的小書包款款走到近前，問楊昆：「這位同學，這裡有沒有人坐？」
女生嗓音清脆，普通話的發音也相當標準，令人聽起來很舒服。
雖然她不是楊昆欣賞的類型，不過聯想到同桌的一身汗味，以及從他球鞋縫裡鑽出來的腳臭，他還是很不厚道地答了句「沒人」，並把搭在凳子上的右腿收了回來。
趁著女生彎腰把書包放進課桌的空，楊昆迅速而隱秘地瞄了一眼她幾乎看不到峰巒起伏的胸前，非常肯定地對自己說：「這麼可愛，一定是男孩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