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八節：同桌的你 文 / 深侯

    抽空向後排瞅了一眼，楊昆的前同桌正一臉膜拜地朝他挑著中指。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做了件蠢事。

    不久前播出的北京大學生畢業聯歡會上，老狼坐在學生們中間的高台上面，長髮飄逸，自彈自唱，一首《同桌的你》迅速紅遍全國。

    這也使得同桌尤其是男女生同桌間的關係成為了大部分學生都為之津津樂道的話題。

    楊昆覺得，有個漂亮的女生當同桌，不一定是好事，雖然看著養眼，拉起仇恨來也是剛剛的。

    在走廊上交談了一會後，教導處主任拍了拍高峻峰的胳膊，領著學生家長下了樓。

    高峻峰回到教室，抬眼找了一圈，走到孫研面前，問她：「視力有沒有問題，要不要在前面給你安排個座位？」

    孫研甜甜一笑，搖頭說道：「不用，這裡就挺好，謝謝高老師。」

    楊昆當然不會自戀到認為人家女孩子坐在他旁邊真的「感覺挺好」，看到她變戲法似地從書包裡掏出一本又一本學習資料，他立刻意識到，這位漂亮同桌多半屬於那種學霸型的女生，在慢班肯定呆不了多久。

    他很明智地和對方保持了距離。

    趁著課間女生出去活動的功夫，楊昆的前同桌把他堵在座位上，裝模作樣地掐著他的脖子，笑罵道：「好你小子，重色輕友啊。」

    楊昆一臉無辜地問他：「你不是自己調到後排去坐了麼，還以為你把人家拋棄了呢，好桑心哦。」

    旁邊幾個男生同時作嘔吐狀。

    說笑之間，第三節課的上課鐘響了。

    高峻峰帶著全班學生，到教學樓後的大食堂兼禮堂參加開學典禮兼94屆新生入學歡迎大會。

    他告訴學生們，校領導要求大家認真聽講，每人寫一篇心得體會，教導處會擇優抽取一到三篇範文，於下週一舉行的升旗儀式上作為學生代表上台演講。

    大會由教導處主任張玉清主持，校長、三名副校長、教導處主任、政教處主任分別緻辭，一輪發言沒到頭，旁邊售飯口裡蒸饅頭的籠屜上已經飄起了裊裊水汽。

    領導們在舞台上口沫橫飛，台下的人群中間充斥著沙沙的寫字聲。

    楊昆坐在本班的方陣中，筆記本放在膝蓋上，奮筆疾書。

    11點半，典禮結束。

    回到教室，趁楊昆不防，劉小亮冷不丁地把他的心得體會搶到了手裡，左攔右擋地不讓楊昆搶回去，嘴裡還念叨著：「借我抄點，剛才光打瞌睡了，一點沒聽進去。」

    往紙面上掃了一眼，劉小亮眼珠子差點沒掉地上。

    他哭笑不得地看著楊昆，把他的筆記本拍到桌子上，指著上面一排排省略號問：「這就是你寫的心得體會？」

    楊昆一本正經地說是啊。

    一直坐在座位上靜靜地看書的孫研按捺不住好奇，偷偷往紙面上瞄了一眼，「不要……不要……不要……！要……要……要……！大力……大力……大力……！深入……深入……深入……！還要……還要……還要……！加快……推進……堅持……！……要硬……狠抓……奮力……！！！」

    她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看到她嬌羞動人的小模樣，劉小亮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幸好下課鐘聲及時響起，算是替她解了圍。

    看著孫研逃也似地小碎步走出教室，劉小亮嘖嘖感歎道：「太漂亮了，太有氣質了！」

    楊昆頗為自戀地看著他的「心得體會」，接口說道：「別氣餒，兄弟，只要肯下苦功夫，想練出哥這一筆好字來，不難。」

    劉小亮手撫胸口做了個噁心的表情，忽然坐到孫研的座位上，湊在楊昆耳邊悄悄問道：「昆哥你說說看，我要是追求你同桌的話，有沒有希望？」

    楊昆認真地想了又想，正色道：「有！」

    劉小亮興奮了，追問道：「有多大？」

    楊昆伸出左手，用拇指掐住尾指末端，只露出一丁點指甲尖，不太確定地說：「大概有這麼大？」

    「靠！」

    教室裡的同學們紛紛拿起飯盆和暖瓶向外走，劉小亮問楊昆在學校吃還是回家。

    楊昆本打算回家，看到韓學彬正和他同桌連說帶笑地收拾東西，便打算觀察一下他的交際圈子，於是說：「去食堂看看飯菜質量再說。」

    伴著「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的校內音樂廣播，二人隨著人流走到大食堂門口，劉小亮掏飯票的時候，楊昆注意到他口袋裡也有一張走讀證，便順口問他為什麼不回家吃飯。

    劉小亮說：「我爸媽都在單位上班，工作忙，中午都不回來。」

    楊昆哦了一聲，略過了這個話題。

    排隊打了份大鍋燉菜，買了倆饅頭，劉小亮擠出食堂，找到正蹲在門外東張西望的楊昆，朝他示意一下手裡的飯盆，問：「比放假前的水平沒啥長進，嘗嘗？」

    看看清湯寡水的菜湯，楊昆很理智地搖了搖頭。

    劉小亮咬了口饅頭，呸地一聲吐了，罵道：「還特麼是生的。」

    楊昆同情地拍拍他肩膀，說：「吃不下去就別逞強了，上我家吃去吧。」

    劉小亮很乾脆地把饅頭連飯盆一起塞給了旁邊的同班同學。

    倆人騎著劉小亮那輛自行車出了校門，到楊昆家裡時，劉素芬剛做好午飯，芝麻醬調涼面，切得細細的黃瓜條，炸得油亮酥脆的花生米，配上一小碟辣椒油，旁邊還擺著一盆涼拌豬耳朵，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劉小亮這小子內心猥瑣，嘴巴卻甜得很，張嘴閉嘴阿姨地叫，把劉素芬樂得合不攏嘴，直誇這孩子懂事。

    倆人吃了個肚皮溜圓，到楊昆的房間午休，剛搬進來不久，楊昆還沒花什麼心思置辦傢俱，屋裡只擺著一隻衣櫃和一張床，床上扔著那台cd機，牆角是一堆健身器械。

    楊昆推開窗戶，穿堂風透進來，將屋內的燥熱驅散不少，雖然只裝了一台吊扇，不過房前有高過樓頂的法國梧桐遮著，陽光直曬不到，雖正當中午，屋裡也不會熱得令人難以忍受。

    劉小亮到牆角處揀起一隻重量可調式啞鈴，拎在手裡試了試份量，乍舌道：「你平常就用這麼重的玩意鍛煉？」

    楊昆點點頭，拿cd機朝他示意，劉小亮擺擺手，說：「聽歌有什麼意思，還不如玩會遊戲機呢。」

    楊昆哈哈一笑，說：「走著。」

    受高中開學的影響，中午玩遊戲的人不太多，楊昆拿了一把遊戲幣，拉著劉小亮雙人pk，從街霸到侍魂再到拳皇，把他虐了個死去活來。

    後來倆人合作，把新快三打到通關，看時間差不多了，楊昆硬拉著意猶未盡的劉小亮回了學校。

    開學第一天，照例是不授課的，下午第一節化學課上，化學老師只是露了個臉，自我介紹了一番，然後便吩咐大家上自習，自己回教研組躲清靜去了。

    楊昆翻開化學課本，只用了5分鐘，就成功地勾起了自己的睡意。

    劉小亮時不時地回過頭來，找茬和孫研搭訕，女生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他的話，偶爾向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楊昆瞟上一眼，看見他嘴角亮晶晶的口水，清亮的眸子裡有忍俊不禁的笑意。

    下課鈴一響，楊昆就像聽到起床號一樣準時睜開了眼。

    擦去唇邊的濕跡，他愜意地伸了個懶腰，無意間瞅到同桌的筆記本，見上面畫著一隻鼻孔裡吹著泡泡正在酣睡的豬，筆法細膩，憨態可掬，臉色頓時一糗。

    孫研弧線優美的唇角向上彎了彎，若無其事地合上筆記本，起身到走廊上活動去了。

    楊昆眼神不善地盯著劉小亮，說：「瞧不出來啊，你小子居然還有畫畫的天賦？」

    劉小亮嘻皮笑臉地說「一般一般，年級第三」，然後問楊昆：「更衣否？」

    楊昆微怔，想到這句話應該是出自於《蔣干盜書》一文中的「權起更衣」，搖頭道：「否！」

    劉小亮眨眨眼睛，「我有煙！」

    「走！」

    一起走到男生廁所，進去一看，30多個坑位全被人佔著，倒有三分之一的人手裡都捏著煙頭，其中不乏穿著軍訓服的高一新生。

    楊昆不無惡意地想，這會要往裡面扔個手榴彈，估計未來幾年裡一中的升學率能高出不少吧？

    蹲坑計劃失敗，本著不能白來的想法，劉小亮擠到尿池邊小便，無意間朝楊昆身下瞅了一眼，驚呼：「你小子屬驢的？」

    聽到他驚訝中帶著鄙視的語氣，楊昆不屑地哼了一聲，等你小子長大以後，交了女朋友，就知道這玩意大有大的好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