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劈頭質問,柔情化解 文 / 呂大師
李正倫其實是能夠理解楊千尋心裡面的矛盾。
一來是因為,其母朱氏以及其舅朱延壽,兩人太過勢利,只希望楊千尋嫁給手握重兵的大將或者將領的兒子,以結成姻親、聯盟,而徐溫、李正倫手中,則無兵無權,加上在六年前,李正倫曾大鬧神仙居,直接與朱氏結怨,是以如果李正倫貿然上門提親,必然會遭到朱氏的強烈反對。楊千尋則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而另一個原因則是,楊千尋向來**慣了,還沒有做好與李正倫共同組建一個家庭的心理準備,甚至就連年齡的差距,也影響到了她的決定,她說要再等兩年,也許就有那種「盼望著李正倫再長大一些」的心思在裡頭。
李正倫自然不會強迫楊千尋,事實上,橫亙在他們中間,最大的難題就在於朱氏。
楊千尋自幼就是一個非常孝順母親的女孩。
在楊千尋十四歲那年,母親朱氏得了怪病,就連神醫吳廷紹,亦束手無策,最後楊千尋翻遍醫書,才從書中找來一種罕有的草藥。楊千尋不但千辛萬苦的找到草藥,而且還親自嘗藥,最後,雖然朱氏的怪病被楊千尋醫治好了,但楊千尋本身,卻在嘗藥的過程中,悔掉了自己嗓子。
這也是為何李正倫一直以來,聽楊千尋的聲音,都是沙啞獨特的緣故。
事實上,楊千尋各方面的心理、生理情況,都已經到了「應該成婚」的階段,但她又不想迫於年齡的壓力,而面臨「女大當婚」的難題,因此在潛意識裡面,她希望自己不要長大、沒有長大……
而這個潛意識暗示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她的胸脯與六年前相比,變化不大。
想到這裡,李正倫忽然問道:「還記得我以前,跟你提過的眠覺術嗎?」
楊千尋點了點頭,道:「記得啊,而且我也學會了不少,在醫治別人傷痛的時候,我將眠覺術用以輔佐,對於減免病人的疼痛,多能收到奇效。」
李正倫賊笑兮兮的道:「有沒有想過用來醫治你自己?你看你這小胸脯扁扁的,不覺得與你『淮南第一美人』的讚譽,極度不和諧嗎?」
楊千尋不悅的白了李正倫一眼,道:「你自己才需要醫治呢!」同時卻是臉上一紅,眼神中也流露出幾分期待來。
李正倫一本正經的分析起來,道:「任何一個女孩子胸部的發育,不外乎兩種因素,一種是生理、一種是心理。生理因素與生俱來、無法改變,我們且不去提它,但心理因素則可以用眠覺術來喚起,進而對生理起到調節的作用。」
楊千尋不可思議的道:「你的意思是,眠覺術還能、還能……」說到後面,只是眼神奇怪的看著她自己的乳.房,嘴上卻是害羞得再也說不下去了。
李正倫道:「這也沒什麼奇怪的。我曾聽說過一些案例,不少的女孩子,在十二至十六歲之間,因為怕胸部變大、惹人注目,所以就常常希望它不要大起來,對剛剛開始發育的嫩.乳,遮遮掩掩的,就好像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事實上,這是李正倫在後世時,親自經手過的案例。不過在這個年代,因為女子早早出嫁,她們在心理上,想對乳.房遮遮掩掩的可能性不大。但對楊千尋而言,則剛好可以對號入座。因為她當年為了方便行走江湖,就常常女扮男裝,潛意識裡面,肯定不希望乳.房變大起來,如此不斷的暗示、暗示,就自然而然的影響其發育。
科學研究表明,身體的發育,與一個人的心理因素,確實存在著某種密切且神秘的關聯。
楊千尋見李正倫說得頭頭是道,倒是有些相信起來,事實上,剛才李正倫接近她嬌軀的時候,已經有了那種即將再度發育的感覺,這個時候,若再用眠覺術加以引導,說不定真能長出傲人的身材……哦不,不是「說不定」,而是一定能……
「相信一定能行,所以就一定能行。」這正是當年李正倫教給她的「眠覺術」中的一大理論。
李正倫見楊千尋已經明白過來,也就不再多說些什麼,看了看漸漸暗下來的天色,道:「這幾天,我要離開魚龍山莊一趟。到時候,你記得自己照顧好自己。」
楊千尋頗有些失落的道:「去哪?該不是又去忭州吧?」楊千尋的猜測,並非是無的放矢。皆因在這六年之間,李正倫幾乎每一年都會用十天乃至一個月的時間,去一趟忭州。而這個秘密,卻沒有多少人知道,因為每一次都是楊千尋替李正倫打掩護:說是外出幫她尋找草藥。自然也就不會有人懷疑李正倫的行蹤。
李正倫點點頭,道:「為了更有把握的戰勝李建勳,我需要去忭州拿一樣東西。」
楊千尋皺眉道:「這個李建勳,當真那麼厲害嗎?」
李正倫道:「聖門門主的關門子弟,終歸是有些板斧的。不過你放心,當李建勳出言挑戰我的那一刻,事實上,他就已經敗了。因為他只知道自己的實力,卻不知道我的實力。這一趟,之所以去忭州,只是為了更加輕鬆的打贏他。我要借助他現有的名聲,為自己贏得威望,到時候再爭取一個領軍的機會。既然你已經定下兩年的約定,那麼我也正好用這兩年的時間,立下戰功,免得你母親朱氏,再諸多排斥我這個地位低下的徐家養子。」
「二郎!」楊千尋大為感動,她自然知道,情郎對那些南征北戰的戎馬生涯,並不感興趣,但為了獲得母親的同意、免得自己左右為難,這才做出這個決定。
楊千尋忽然情不自禁的翻轉身來,整條身子疊在李正倫的身上,獻出了一個深深的香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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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湖。清心亭。
李正倫原本是打算在同一天去見魚上塵
的,在安排好一些事情之後,就可連夜趕往忭州。但由於與楊千尋的關係,忽然得到了更深一層的發展,兩人都極為不捨、頗有些如膠似漆的感覺,於是李正倫又多花了一天的時間,陪著楊千尋回揚州城暢遊夜市、挑燈賞花。
到了第二天,李正倫才找到魚上塵,道:「我需要離開魚龍山莊一陣子,學生們的作業,我已經安排下去,還勞煩魚院長多多關照他們。」
魚上塵表情冷漠的道:「知道了。」
李正倫微微一愕,自從他當日成功對魚上塵施展眠覺術之後,這女人見到自己的時候,都是紅光滿面的,今天一見面,卻如此反常,許是來了月例,心情欠佳。
但算算日子,又好像不對,以李正倫的悉心觀察,她的大姨媽,應該是在每月十五左右到來,因為在那個時候,魚上塵通常都會請假、不出來見人,哪怕有什麼特別重大的事情,她也只是以書信傳達信息,見書而不見人。
李正倫覺得古怪,不由逗了逗她,道:「是不是因為我要閉關修煉,眼看著就能打贏李建勳,眼看著就能聲威大震、贏得一眾學生的支持,眼看著就要贏了六年賭約、把你給徹底征服,心裡面極度的不甘心吶?」
魚上塵卻仍舊沒有說話,只是憤恨不平的白了李正倫一眼。
李正倫自討沒趣,在清心亭中默默的站了一陣,剛想打算離開,魚上塵卻忽然出聲道:「你根本就不是閉關,你是要去忭州,對不對?你去忭州,是要去見忭州刺史王戎,對不對?」
李正倫心中一震,想不到瞞了這麼多年,到如今終於被魚上塵察覺。
魚上塵淒冷的笑了一聲,道:「你知道我是如何推斷出來的嗎?就是在昨天傍晚。我在那裡,聽你和楊千尋說了一整天的甜言蜜語,還聽到你老老實實的跟她交待去處。你可以和她說實話,對我卻一直存心欺騙!你對她的感情,是真心實意,對我卻虛情假意!李正倫,你這個用情不專的騙子,我不想再見到你,你滾!」
李正倫暗道自己糊塗,都怪昨日太享受與楊千尋的那種刺激的感覺,以至於心神鬆懈,連魚上塵走到近處偷聽都未能察覺。那個時候,若是楊渥等人派出刺客來暗殺自己,恐怕將要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
見魚上塵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李正倫索性把藏在心裡的事情,全攤開來說,道:「沒錯,我是騙了你六年,但我僅僅只是在一件事情上騙了你,那就是早在六年前,我其實已經派人將禪書交給了忭州刺史王戎,並且與他交換了許多銀兩,用於興建魚龍山莊、用於建立『飛音』系統,如果不是這樣,你以為飛音能有如今的規模嗎……」
「……飛音組織,旗下分為『飛鴿』『飛鷹』『飛虎』三大支隊。其中『飛鴿』以千里聯絡、傳遞消息為主,『飛鷹』以追蹤潛藏、刺探消息為主,而『飛虎』則以嚴刑拷問、整理歸檔為主。這三支隊伍,每一支都耗費龐大,其中涉及的各種費用,你應該比我清楚……」
魚上塵表情痛苦的道:「我對你的經濟來源,其實早就有所懷疑,但禪書既然在你手裡,願賭服輸,我並不想追究什麼。我只是惱怒你,既然喜歡的是楊千尋,卻為何偏偏又要來招惹我!難道你就不怕我因愛成恨,先下手殺掉楊千尋,然後再與你同歸於盡嗎!」話說完時,竟突然拔出長劍,劍尖直指李正倫咽喉,情緒失控、殺氣縱橫!
李正倫登時無言以對。
以往,他見到的魚上塵,都是極其硬氣的,不知道為何,今天她卻如此激動反常。若說僅僅只是因為他昨日與楊千尋的關係被她發現,而導致她吃醋、失了理智,這根本就說不過去。因為他和楊千尋相戀、形影不離,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這些年,也不見魚上塵如此發飆過。
而導致魚上塵暴走的原因,有可能是因為那天李正倫用了眠覺術,將她的芳心盜走,以至於她這幾天,茶飯不思,為情所困。
當然,也有可能是另外一些比他李正倫更為重要的因素,突然間給予了魚上塵極大的打擊,以至於她無處宣洩,才將所有不忿的情緒,全都轉嫁到李正倫這邊來。
李正倫就試著寬慰道:「你聽我說,我並沒有招惹你。對於感情的事情,我從來都是認真的,對楊千尋如此,對你也是如此,我說要你以身相許,我說要你做我的女人,全部都是真的!但你若不能接受一個男人三妻四妾,或者認為所有花心的人都該死,那麼我也無話可說,恐怕在這個世界上,你將再也找不到一個真正值得你去愛的男人……」
「……你可以殺了我,但不管怎麼樣,我都是愛你的,愛你的……」
李正倫這一番話,說得那叫一個擲地有聲、有理有據。但內心其實多少有些慚愧。亦幸虧這是在這個男尊女卑、且是戰火紛飛的年代,男丁多戰死沙場,以至於男女比例嚴重失調,三妻四妾遂成常事。
慚愧,不只是因為違背了他自己一直以來,對「一夫一妻」制度的認可;而更多的慚愧則是因為,他其實在感情上,並沒有真正的愛過魚上塵,對她,更多的是一種對於美人的佔有**以及征服**,至少到目前為止,這是事實。
但現在,為了能夠穩定魚上塵的情緒,他又不得不再一次欺騙她的感情,這一筆糊塗賬,從「偷心」那一刻開始,只怕將會越來越糾纏不清。
李正倫說完時,魚上塵早已淚流滿面,她手中的長劍「光當」一聲,掉在地上,然後整個人撲入李正倫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李正倫摟住魚上塵,拍了拍她的玉背,正打算再說些動聽的情話,來徹底穩住這個敏感、脆弱的女人,這時,卻忽然聽魚上塵悲慟大哭,顫聲道:「師尊她老人家,已經不在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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