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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王老虎逼親 文 / 呂大師

    李正倫見王戎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的茶杯,這一回,只好稍微喝慢了一點,道:「一般來說,走路沉穩之人,更為務實。他們走起路來,步伐平緩,看上去不緊不慢、胸有成竹的樣子,是典型的務實主義者。他們凡事講究穩重,三思而後行,而不至於好高騖遠,做出一些不切實際的舉動來……」

    「……而查徽走路匆忙,則說明他是一個行動主義者,此人精力充沛、且是精明能幹、適應能力強,敢於面對各種困難以及挑戰,此人做事情多半十分光棍,不會拖泥帶水。」

    「查徽確是如此,此人任氣好俠,曾有萬貫家財,卻都被他用來接濟窮困之徒,以至於連他自己,都快吃不上飯啦!」王戎聽得出神,由衷讚道,「想不到光是走路,就有這麼深的學問,《心相篇》果然名不虛傳啊。」

    李正倫心中好笑,這哪裡是《心相篇》的內容,實在是後世「行為心理學」中的研究成果,只是未免王戎刨根問底、以及增加信服力,李正倫這才通通將所謂的「觀人術」,扣在《睡仙經》《心相篇》的頭上。

    李正倫問道:「你現在知道該選誰了?」

    王戎點頭道:「若要衝鋒陷陣,當選查徽,若要留守城池,應以游簡言為主。」

    李正倫滿意的點點頭,道:「好了,你的事情已經完了,接下來,是否該說說我的事情了?」

    王戎連忙搖頭,道:「不急,不急,且再飲一杯龍井。王戎尚有事相求。」

    李正倫啼笑皆非的道:「不心疼了?」

    王戎苦著臉,道:「心疼還是心疼的,但只要先生喜歡,王戎什麼都捨得贈予。」

    李正倫覺得這個王胖子委實可愛,不禁想逗他一逗,道:「我若欲取令愛,不知是否也可忍痛相贈?」

    王戎膝下,有一個十五歲的女兒,出落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容貌比起魚上塵、楊千尋那一級別的美人,亦是各有千秋、不遑多讓。

    只不過王戎極為疼愛女兒,視之如珍如寶,因此至今「養在深閨無人知」。李正倫亦是在去年來忭州城時,一個偶然的情況下,才知道王戎竟然還有一個女兒。且與王戎的女兒,有過一面之緣。

    當時,李正倫臉上還戴著銅皮面具,王戎之女以為撞鬼,還狠狠的將李正倫暴打了一頓,直至王戎出現制止,她才終於罷手。當然,王戎之女暴打李正倫的結果,則是她自己打得手腳酸痛、香汗淋漓,還因此大病了一場。

    一個女孩兒,如此弱不禁風,倒是叫李正倫想起了「林妹妹」來。

    眼下,李正倫開玩笑說要將王戎之女當成物品一樣「取走」,本以為王戎會因此而勃然大怒,誰知到這傢伙卻是突然跳了起來,眉飛色舞的道:「真可謂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適才王戎所請,亦正是想將小女嫁于先生。而今先生自己親口提出要娶小女,實在再好不過啦。」

    李正倫登時為之絕倒,剛剛喝到一半的龍井茶,突然噴了一地,心中更有一種作繭自縛的不妙之感。也不知道王戎這傢伙,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按說以一個正常人的心智,李正倫既已點明要王戎「忍痛相贈」女兒,沒理由他還將「取」聽成「娶」。

    王戎開心的笑道:「先生你也不必如此激動嘛,雖說以小女才貌,天下間再也無人配得上她。但先生才高八斗、人中龍鳳,倒也勉強也能算是一個歸宿。明日我便修書一封,將此事告知令尊。」

    李正倫心中大恨。這個王胖子,還真能打蛇打三寸,他剛才分明是趁機抓住語病、故意聽錯的。此人看似無害,可他一旦害起人來,還真是吃肉不吐骨頭,非把人往死裡整不可啊。

    如今,李正倫游離在魚上塵、楊千尋兩女之間,已覺得頭大如斗,如何還有心思去招惹其他女人?

    更何況,王戎之女才僅有十五歲,小蘿莉、未成年啊,你說合適嗎?合適嗎?不合適啊!明顯不合適啊!

    只是……呃,當真……不合適嗎?

    面對王戎的咄咄逼人,李正倫唯有報以苦笑,道:「王胖子,實不相瞞,我已經與人私定了終身啦。你家千金的美人恩重,我怕是無福消受。」

    王戎的老臉立時拉了下來,道:「先生為何自毀前程、如此不智?須知做我王戎的女婿,不但可抱得美人歸,而且整座忭州城,便是她的嫁妝。」接著又偷偷湊到李正倫的耳邊,有些為老不尊的怪笑道,「而且不妨偷偷的告訴你,我的女兒可是天生媚骨,先生若以道門中的『房中雙.修術』,與之陰陽交泰,可保證你的修為一日千里,大展宏圖。」

    李正倫不由心跳加速,不得不說,王戎拋出來的誘餌,對他極具**。但他斷然不可能為了一座城池、一個女人,而自毀對楊千尋的承諾。

    更何況,李正倫對於忭州城的感情,並不一定是非要擁為己有不可,只要能讓他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這一片土地上,尋找那些千年以後所能見到的歷史殘痕的本原,這對與李正倫來說,就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李正倫不欲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卻是岔開話題道:「之前你說要遠行一趟,不知是去哪裡?」

    王戎霍然歎道:「驚聞仙門門主米青煙仙遊,我王戎身為同道中人,且曾與米青煙有過一些淵源,總要親自上括蒼山一趟,致敬哀悼。」

    李正倫好笑道:「以你這麼個大腹便便的俗人,有這個資格上仙門去憑弔嗎?莫非你還是個深藏不露的絕世高手不成?敢問王胖子,你是出身道門,仙門,還是九門啊?」

    王戎搖頭道:「本人出身,根本不在五門之中。不然以我的超凡智慧

    慧,一旦獲得驚世奇書,必然能夠升仙而去。」

    李正倫毫不客氣的數落道:「以你的才智,升仙我看未必,仙遊倒是有這個可能。哈。」

    王戎卻也不惱,自顧自的交待道:「眼下寧國節度使、宣州刺史田頵,以及潤州刺史安仁義,造了楊行密的反,忭州城就在此二人的眼皮子底下,難保他們不看上這裡。但我今趟又不得不去仙門,因此有一件事情要拜託你。」

    李正倫為之咋舌,道:「你總不至於要我率領滿城老弱,去抵抗田頵、安仁義的聯軍吧?」田頵領寧國節度使、兼宣州刺史,共有宣州、歙(音:射)州、池州三大轄地,兵強馬肥,在淮南各大鎮將之中,就屬田頵的實力最為強大,僅次於吳王楊行密。皆且田頵此人,通曉經史兵略,深沉大志,手下又有王壇、汪建、郭行琮等江淮猛將,將士無不用命。而潤州刺史安仁義,亦是一世驍將,佔據潤州、兵精糧足,此二人聯軍,又有朱全忠呼應,聲勢浩大,一時間,江左震動。

    楊行密調兵遣將,手下李神福、台蒙、王茂章、李德誠等諸多名將,無不枕戈待旦,嚴守城池,不得已而暫避田頵之鋒芒。

    再說回王戎的忭州城,根本就是無兵無馬,又無城牆可以禦敵,若妄想抵抗田、安聯軍,不啻是自取滅亡。

    王戎顯然要比任何一個人,更加清楚忭州的狀況,有些苦惱的道:「我現在很是後悔,當初我就不該聽你的話,什麼狗屁的任選賢能、發展民生,到頭來,反而惹起旁人的覬覦。要是忭州還是六年前那一副『江雨霏霏江草齊,六朝如夢鳥空啼。無情最是台城柳,依舊煙籠十里堤』的可愛模樣,田頵根本看都不會看忭州一眼,我大可以安安心心的去括蒼山,哪裡還要在這裡擔心受怕!」

    李正倫放心下來,道:「總之你沒有對抗田頵的心思就好了。我也大可以在田頵殺到忭州城前,拍拍屁股走人。若田頵果真殺至忭州,你只需交待游簡言,一切配合田頵要求即可。此城可攻不可守,若田頵來襲忭州,最多不過是掠奪金銀、糧草罷了,逗留幾天,他自會離開,理應不會妄開殺戒。」

    王戎卻是很沒操守的道:「我王戎一世浮沉,早就見慣了興衰榮枯、黎民倒懸,田頵他愛來不來、愛幹嘛幹嘛,我哪管得了那麼多。至於老百姓的死活,就連米青煙、呂洞賓那類神通之人,都漠然不理,我自然也是眼不見為淨。」

    李正倫就訝然望向王戎,道:「傳言二十多年前,忭州城大鬧蝗災,顆粒無收,忭州刺史王胖子,樂善好施、開倉放糧,救了全城百姓,這莫非都是捏造的?」

    王戎擺了擺手,道:「我才沒有那麼多無聊的心思呢,當年其實是因為我家裡陳米太多,糧倉溢滿,放在那裡徒遭鼠輩,這才拿出來曬太陽的。誰知道那些個災民,看見了就如狼似虎的全過來搶米。你也知道的,我王胖子一輩子膽小怕事,就擔心災民來砸我老家,這才不得已,把家裡的陳米全拿出來,讓他們吃個夠。以至於此後所謂的忭州刺史一職,根本就是趕鴨子上架,我是被逼無奈的!」

    李正倫好笑道:「你家的陳米倒是很多嘛!」他倒也不奇怪王戎會這麼回答。有些人做了善事,總是不願承認的。因為一旦自己承認了,只會增加自己的心理負擔,而「被迫」的去做更多更多的善事,就比如王戎不得不去當刺史一樣。這種人,與那種沽名釣譽的慈善家,截然不同。他們只求的是心安理得,不求流芳百世、不求名滿天下。想不想做善事,皆可視自己的心情、能力、條件而定,率性為之,而不會成為負累。大概王戎便是這一種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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