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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順風車 文 / 呂大師

    二狗子哭喪著臉,道:「將軍,我雖然叫二狗子,可長這麼大,從沒學過狗叫。這……那廝擺明是戲弄人的,叫了也肯定救不醒小英,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再叫三聲……」

    葛從週一臉深思的望著江面,道:「也許真能叫醒小英也不一定。你總不會叫我親自學狗叫吧?」心中卻是苦惱不已,他剛才也是猶豫著要不要受此羞辱、當眾學三聲狗叫,結果才被刺客有機可乘、逃入水中。

    葛從周下了命令,二狗子只能無奈的「汪汪汪」的叫了三聲,那一副委屈的模樣,簡直就像是一隻小狗搖尾乞憐的求主人給狗食吃。

    眾人都笑。葛從周亦是啼笑皆非。然而,在這笑聲中,有一個悠長、舒服的呵欠聲,卻是顯得格外突兀。

    二狗子大喜,道:「將軍,小英、小英他真的醒了!」

    葛從周也無暇問小英詳情,當機立斷的道:「這名刺客,能人所不能,如果不能為我所用,就地格殺!我們追!」

    眾人轟然應諾。

    小英還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弄不清楚情況,道:「將軍,往哪追?」

    葛從周哈哈一笑,道:「刺客如此著緊那兩名女孩,必然會與她們回合,我們不需要在江中浪費時間,只需沿著女孩逃走的方向追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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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正倫狼狽不堪的從水中爬到岸上,心中叫苦不迭。如果說,上午被田頵親衛的「無形氣勁」,弄傷的是「聖胎」,那麼受了葛從周這一掌,則無疑傷到了肉身。這下好了,裡裡外外都傷了個遍,沒個十天半月,休想復原。更為可惡的是,葛從周還一副緊追不捨的樣子,他奶奶的,就沒見過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

    李正倫躺在原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眼睛望著夜幕中的星點,更加深切的感受到了六年前,葛從周在大敗而回的情況下,竟還調轉槍頭、刺殺楊行密的那一份勇氣及智謀!

    與此同時,李正倫對當年楊行密的心情,也有了更深的體會。同樣是九門絕學「山河碎」,楊行密在獨手神醫吳廷紹的全力醫治下,尚且無法痊癒,至今仍有很深的後遺症,動則病痛纏身,連月高臥不起。

    李正倫的情況,要比楊行密好上許多,一來是因為他曾經服食過「飛仙丹」,肉身堅韌,再者,葛從周這一掌雖然霸道無比,但經過江水的緩衝,等打到李正倫身上時,威力折損不少。

    剛才李正倫故意應招慘叫,目的就是迷惑葛從週一行人,以為他受了重傷,沒法遠遁。

    如此一來,葛從周的搜尋範圍,就不會擴張太快,而李正倫則可趁此良機,追上劉一絕等人。

    當然,葛從周也不是容易糊弄之人,在此之前,尚還需要動一些手腳。

    李正倫稍微調息了一陣,就潛回至葛從周等人的大船。船上僅有兩人留守,負責看管船隻、馬匹以及其他一些生活所需。

    只聽那兩人不可思議的議論道:「我們將軍用了那麼多的方法,都沒法喚醒小英,但二狗子的三聲狗叫一響,小英就忽然醒了,你說這事,邪門不邪門?」

    李正倫心中好笑,那三聲狗叫,本來就是用來喚醒「小英」的指令。在李正倫「眠覺術」的催眠下,如果收不到「喚醒」的指令,小英將永遠不會醒來。

    若以一般的催眠術而言,這本來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但李正倫經過這幾年的研究,加上「聖胎」對他人精、氣、神的影響及控制,總算大有所成。

    李正倫原以為從此以後,可以大殺四方、所向披靡,直至在沙場上,被那股無形的力量壓制住聖胎之後,李正倫才明白一物克一物,這世上,似乎還有某種神秘的東西存在,使得聖胎亦不能為所欲為。

    這個發現,對李正倫而來,非但沒有沮喪,反而覺得越加刺激。有挑戰,才有突破。看來自己在修煉的路上,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要走!

    心裡這般想著,李正倫已漸漸的靠近守船的兩名高手。

    只聽另一把聲音響起,道:「比起小英的遭遇,還有更邪門的呢。你是沒有親眼見到上午對陣的場景,那時候,我卻剛好就在旁邊。那刺客不但輕輕鬆鬆的,一劍挑落田頵,而且還奪路狂奔、直接引得田頵的幾路大軍,彷彿著了魔一般,跟在他後面倉惶四竄。那刺客以一人之力,瞬間改變戰局勝負,如此神通的手段,說出去,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

    原先說話的人,就忽然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情似的,一陣哆嗦起來,道:「老兄,你說,那刺客會不會是傳說中、勾人魂魄的魔鬼啊?」

    「是不是魔鬼,等將軍把他抓回來,不就徹底清楚了嘛。」

    「可要是抓不到呢。」

    「這……」

    兩人你眼望著我眼,面面相覷。就在他們自己嚇唬自己的時候,李正倫帶著面目可憎的銅皮面具,鬼魅一般出現在兩人面前。

    兩人頓時嚇得尖叫,尚未來得及出手,已經被李正倫先一步制住。

    李正倫既不將他們幹掉,也不將他們打暈,只是馬馬虎虎的捆住兩人,之後牽走船上的兩匹駿馬,回到岸上。

    沒走出幾步,就聽見船上有煙花升空的聲音,照亮附近一片。這顯然是通知葛從周大隊人馬的信號。

    李正倫得意一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之後,他走到岸邊的某一株樹下,找出來一個替身人偶,這正是他之前與宋福金交待的事

    情。而因為在人偶之中,事先藏好了靈劍定風波,有著「人劍通靈」的這一層親密關係,就算閉上眼睛,李正倫也能輕輕鬆鬆的找到人偶。

    李正倫遂將人偶綁在其中的一隻馬匹上,等聽到四周圍馬蹄聲越來越近,李正倫這才在馬屁股上踢了一腳,兩匹馬遂同時沿著大江下游狂奔不止。

    李正倫就近挑了一株大樹,藏在茂密的樹葉之中,胎息、入定。

    沒多久就聽到葛從周的聲音響起,道:「奇怪,那傢伙竟然真的棄他人於不顧?」因為兩匹馬奔跑的方向,與他們追蹤劉一絕等人的方向,一個往東、一個往北,兩者截然不同,是以葛從周才會發出這個疑問。

    二狗子提醒道:「將軍,這會不會是那刺客的調虎離山之計?他隨意找了個路人來,引我們去追?」

    葛從周搖頭道:「那馬匹上僅有一個人的氣息,且與那名刺客的氣息一模一樣,斷然不可能是別人。唯一奇怪的是,那氣息相當微弱,一時之間,我也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二狗子就道:「那一定是因為那廝中了將軍一掌,傷重所致,我們快追吧!」

    李正倫心中好笑,那是因為定風波就在人偶之中,可比是他的一成分身,氣息自然微弱難察。

    葛從周倒是接受了二狗子這個說法,點了點頭,道:「二狗子,你帶兩個人回船上看下情況,若無問題,就過來匯合。其他人跟我去追!」

    馬蹄聲瞬間遠去。

    等到葛從周那批人沒了影子,李正倫這才從樹上下來,展開如鬼如魅的身法,直朝五里之外的養鴿場狂奔而去。

    當李正倫趕到的時候,劉一絕、王見羞、宋福金三人已經坐在馬車裡,全部就緒。

    養鴿場的人見到李正倫,只是微微作揖,倒也什麼都沒說。

    李正倫朝他們擺了擺手,隨即跳上車伕的位置,除掉面具,執起馬鞭,往天長縣方向趕去。

    其間,劉一絕幾次欲言又止,想來是因為剛才見到了養鴿場的一些奇異之處,叫他不吐不快。

    大約奔出十里的路程,李正倫忽然出聲道:「葛從周的速度好快,他們已經追上人偶哩。定風波落在了他的手裡。」

    劉一絕就深感遺憾的道:「為了爭取這點時間,以至於丟了定風波,未免得不償失啊!」

    李正倫哈哈一笑,道:「遲早葛從周會乖乖的給我送回來。再說了,定風波在他們手裡,等若是我放了一個眼線在他旁邊,何樂而不為?」

    劉一絕無奈歎氣。

    王見羞卻是恨恨的道:「定風波有什麼好的,丟了也就丟了,可是我們做的人偶替身,你必須得還我。」

    李正倫正想說「替身有什麼好玩的,要玩就玩本大叔這個真身」,話才到嘴邊,忽然臉色一變,道:「不好!葛從周怒哩!」

    劉一絕忙問其故。

    劉正倫苦惱的道:「我感覺定風波與我們的距離開始拉近,他們又追上來啦……」見到兩位美人緊張兮兮的盯著自己看,李正倫又突然覺得心情大好,爽然笑道:「我早說過,葛從週一定會送定風波回來,卻想不到會這麼快,哈哈,真是有趣!」

    王見羞不禁低啐了一聲,道:「把人家一個大將軍玩得團團轉的,打死你活該。」

    劉一絕則皺眉道:「葛從周深入敵境,他本身也是十分冒險。到現在這種情況,他竟然還要對你緊咬不放,可見此人對你極為忌憚!」

    宋福金則擔心道:「李公子,他們還要多久追上來?」

    李正倫大概算了一下,道:「還要個把時辰吧,怎麼了?」

    宋福金就小聲的提議道:「那不如你自己快馬加鞭先走吧,只要你進入前面州縣的城門,得江淮軍庇佑,便可完全脫離危險。至於我們,其實你完全不用擔心的。葛將軍一世豪傑,就算被他追到了,也不會拿我們怎麼樣的。」

    李正倫頗為感動的看了宋福金一眼,隨即卻是豪氣干雲的道:「我李正倫可是能把一世豪傑耍得團團轉的蓋世豪傑,若連兩個小女孩子都保護不了,落魄到要自顧自的逃生,這要是說了出去,豈不是威名掃地!」

    宋福金看了看王見羞,忽然低聲道:「李公子放心,我們不會說出去的,我們能保護自己。」

    李正倫為之哭笑不得,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如果他真就自顧自的逃跑,以後還有何顏面再見這兩個善解人意的小妹妹?

    隨即用力的給馬匹甩了一鞭子,泰然自若道:「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們坐我的車,只需安安心心的睡覺即可,其他的事情,讓大爺來.操心。」

    宋福金待要再說,王見羞已經不悅的道:「好心當驢肝肺。金兒,咱們玩咱們的,別理他!」

    宋福金就乖乖的「哦」了一聲,眼睛則時不時的瞥向駕車的李正倫,只覺得這個男人極有擔當,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地方,比身處於他的身後,來得更有安全感。

    ***************

    在漆黑的官道中,除了深夜裡的蛙鳴,還有兩道人影並肩前行的腳步聲。

    其中一人抱怨道:「夜貓子,都怪你。說什麼晝伏夜出、容易跑路,現在好了吧,烏七.八黑的,什麼也看不見,結果租來的船,一轉眼就撞岸上,沉了……」

    夜貓子撓了撓頭,尷尬笑道:「破錘子,其實我是看到要撞船了,我看得到的。真的。」」

    破錘子大咧咧的罵道:「你是夜貓子,你當然看得見了,可惜你不是船夫,來不及操舟罷了。但這有區別嗎?」

    夜貓子道:「不管怎麼說,現在不沉也沉了,老老實實在官道上走著吧,運氣好的話,遇到一輛馬車,就能順風搭上了。」

    破錘子埋怨道:「誰會沒事這麼無聊,大半夜的出來趕路,真是的……」

    話剛說完,就隱約聽到,身後很遠的地方,有馬蹄聲傳來。

    夜貓子和破錘子一聲歡呼,兩人狠狠的擁抱了一下。繼而張開手臂,將大半個官道攔住。

    等馬蹄聲傳到近處時,夜貓子已經藉著月光,看清楚馬車上的車伕,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兄台,借個座,如何?」

    李正倫倒也與這兩人打過幾次交道,聞言笑道:「兩位還真是神通廣大,對田頵更是盡心盡力、沒話說的。」

    王見羞見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卻是探出腦袋,罵道:「喂,你們要不要臉啊,追我們兩個大美人,都追到這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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