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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6章 欺負人 文 / 丫頭一枚

    張順的臉色很是沉痛,姚姒心裡明白,姜氏的死對自己來說是一次致命的打擊,對張順又何嘗不是。還記得當初她在金寧港挽留張順時說的話,她對張順說有人要害姜氏,希望張順能留下來幫她。可是話猶在耳,姜氏人卻已不在。張順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一向把承諾看得比命重要,他的難過與自責可想而知。

    「張叔不必難過!我娘若是在天有靈,必會保佑我們的。好歹我和姐姐都已出府,將來咱們行事也多了幾分便利。」姚姒瞧張順並未釋懷,便歎道:「想要為我娘報仇,咱們如今的力量是萬萬不夠的,今兒找張叔來,也就是想和你商量今後咱們的路要走麼走。」

    張順靜默了半晌,才沉沉道:「姑娘,姑奶奶的事我有負你所托!」

    「不怪張叔!這世上連親人的命都能算計下狠手,人命在他們眼裡能算得什麼,誰若是擋住她們富貴榮華的路,他們就把誰除掉。往後咱們對這些畜牲,就要比他們的手段還要狠。」姚姒的話裡終於有了幾分哽咽。

    張順眼眶也紅了,望著姚姒時,臉上帶著深深的憐惜,他在心裡暗暗發誓,姚家這些狗東西,將來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不說這些了,我如今有幾件緊要的事,還請張叔幫忙去處理。」姚姒很快斂了悲色,道:「第一件事,如今我們手頭上的現銀不多了,張叔且先停了從大老爺那邊進貨,找個穩妥的地方把我們手頭上的貨都存起來,這批貨都是那些紅毛鬼子手上的好東西,咱們且先等等,說不得接下來形勢有變,海戰可能會一觸即發,朝庭若是同倭寇打了起來,勢必會有後面的動作,咱們就要等著借這股東風。」

    張順越聽越驚訝,起先他對姚姒拿大筆銀錢去進那些西洋玩意很是不解,至此方才明白幾分,他在想,必是姑娘從趙公子處得了些先機,是以才有這麼一手。

    張順卻是猜得□□不離十,姚姒確實是得了先機。上一世在姜氏去後,沒過多久福建這邊的水師就與倭寇打了一戰,此一戰朝庭的水師死傷慘重,加上皇太后沒過多久就薨逝,朝庭便下令禁海鎖國。雖說之前已經下達過禁海令,但並沒禁止漁船的出海,沿海一帶的官員多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過了走私。但這次卻不一樣,朝庭不但嚴厲禁止漁船出海,還派遣了多支水師進行海上巡防,舉凡抓到私自出海者一律當私通外敵罪論斬,這條律令一出,沿海這些走私販很是消停了一陣。那時姚家的生意明面上沒什麼損失,但海上生意卻是一落千仗,姚蔣氏是知情人,後來她那樣鬧一場,姚蔣氏頓時失了耐心,便把她關了起來。如今想來許多事情都是有跡可循,所以在很早前她便開始佈局。物以稀為貴,再加上當時的上流圈子隱隱以擁有這些西洋物件為富貴的象徵,而姚姒便是要利用這個空隙來賺一筆橫財。

    「一切聽姑娘的,回頭我便交待下去,叫人看妥了這批貨。」張順沒有多想,直接就點頭應是。

    姚姒便又道:「雖然老太太做主把我娘的嫁妝分給了我和姐姐,但卻把廖嬤嬤的兒子金生派來管著嫁妝。還請張叔幫忙,只要不傷及他的性命,無論用何種手段也要把金生給降服住,我娘的嫁妝一定不能落到姚家這些人手上。」

    說到這個,就連張順也很難嚥下這口氣,姚家實在是欺人太甚,他要不把金生這狗東西降服住,也枉他在道上混了這些年去。

    「我明白姑娘的意思,若是弄死了金生,叫姚老太太另派人來反倒不好。姑娘不必擔心這個,區區一個金生,我自有辦法叫他乖乖聽話。」

    姚姒也明白,不叫張順出口氣很難,遂不去計較金生的事,便說起秋菊的事來,「原本讓秋菊替咱們偷賬本,也就是為了以防不測,如今倒是用不著了。回頭你把她的路引與身份文書都叫焦嫂子交給她,再給她一筆銀子,讓她盡快離開大老爺吧,我想著,大太太也許該回來了,若是到了那時讓大太太發現秋菊反倒讓咱們不好辦。」

    姚姒心裡盤算著,大太太也許沒別的本事,但卻有本事把家宅攪得雞犬不寧,亂家的根源就是家宅不安,確實該讓大太太回來了。

    交待完這幾件事,張順又把現在他手上有多少人手,各人都有些什麼擅長與過往都細細與姚姒說,姚姒沉思了許久,越發覺得手頭上的人手不夠用,力量太弱小辦不了什麼事,便對張順道:「如今我也不去忌諱那麼多,張叔你只管去招募些人手來,等我娘的嫁妝到手,到時也就不愁沒銀子養人。人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用得順手,且還要人家忠誠,這都需要時間。」

    姚姒腦中快速思量起來,有許多事情先前只是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如今倒是漸漸清晰起來,她思量許久,張順也不做聲,過了一會姚姒忽地道:「我心裡有個想法,張叔不若將剛才那幾件事辦妥後,便跑一趟京城。您聽我說,這批貨我在想,也許拿到京城去賣反而一舉數得。其一,咱們往後要做的事情多少同朝庭的動向有關,之前咱們便是兩眼一抹黑,等消息到了彰州來,我們也許錯過了許多先機。也許咱們需要在京城安排些人手才行。」姚姒越想越覺得安排人在京城很是可行,便打心裡的要算都說出來與張順商量:「我心裡還有些其它的打算,越發覺得在京裡安排人手深有其必要。若是這樣,咱們何不以開舖頭為明,暗裡則收集京城動向,再以兩邊往來運貨為通道,這樣一來,咱們也不至於做了睜眼瞎。張叔您久居京城,您看咱們這樣鋪路是否可行?」

    張順望著姚姒臉上的興奮,他也慎重思考起來,不得不說,姚姒這個想法太過大膽,但卻於他們目前是很有利的。再者,於長遠打算,將來要替姜家翻案,也是需要一定的人力物力的。財力好說,但人面關係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獲得。張順這樣想來,便欣然點頭,微微笑道:「此舉很是可行,我在京裡也還有些朋友,只要姑娘有這個想法,待這裡事畢,我便往京城走一趟。」

    「好,張叔去京城,我想讓你把陳大夫妻帶走,留他們在這裡有些打眼,我怕姚家會起疑心。陳大夫妻忠心於我,若是京城那邊可行,你就把陳大夫妻留在京城。」

    二人又行商量了半日,待把事情都說得七七八八了,張順才下了山去。

    姚姒和姚娡各個忙活了一下午,姐妹倆都鬆散了些沉鬱,倒沒一味的再傷心。待用過飯後,姚姒便問姚娡:「姐姐今兒見了人,都如何?」

    姚娡想起下午的情形,心裡頭不無擔憂道:「錦蓉和錦香的家人都是娘的陪房,如今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錦蓉和錦香家裡孩子多,他們父母都是莊子上頭做活的,倒也不難安撫。倒是林家三兄弟,林老大一家子如今跟著我做事,自是沒話說,林二替娘管著福州那邊一個大田莊,兩兄弟人都老實,雖說傷心孫嬤嬤就這麼沒了,但也沒怨忿。只是林三這個人有些看不透。」

    林三名叫林青山,去年林青山正在慈山學院讀書時,姜氏還曾叫他去廣州府給三老爺送信。姚姒雖然與林青山接觸不多,但林青山能從一眾奴僕中脫穎而出從而讓姜氏放了他的身契,又送他去書院讀書,相信他自有其過人之處。

    姚娡便接著道:「我瞧著林青山面上倒沒什麼,但臨走時,他特地落後他兩個哥哥幾步,與我說了句話,他說,小不忍則亂大謀,讓我們有事只管差遣他。」姚娡有些感概,歎了口氣道:「這倒是個血性之人,如今我方才瞧明白,娘雖然不聲不響的在內宅度日,但也為我們姐妹留下了這許多東西下來。子欲養而親不在,姒姐兒,我以前是太任性了,白白浪費了這麼多好時光來與娘置氣,我真是傻啊!」

    如今說這些話都已經起不了什麼作用,徒增傷感而已。姚姒不允許自己再沉淪於悲傷中,她需要的是力量,姚姒拉起姚娡的手,很是鄭重的道:「姐姐,是人都會做錯事,但知錯能改。現在我們再不允許我們犯錯,姐姐要振作起來,娘留下來的人也都在看著我們,他們的生死榮辱都繫於你我一身,我們需得好好活著,好好為自己和這些依附我們為生的人打算。」

    「嗯!」姚娡擦了把眼淚,她回握住姚娡的手,道:「妹妹放心,姐姐知道你的能耐,往後你行事不必事事都和我說,需要我做什麼你只管吩咐,姐姐都聽你的。咱們好好利用這幾年的時光,把娘留下來的產業好好經營下去,萬不能讓姚家的人奪了去。」

    兩姐妹這番推心置腹的說話,說了快一個時辰,到掌燈時分才散去。姚姒沒有即刻回屋,她也沒讓人跟著,沿著屋前的小路慢慢向海邊走去。

    盛夏的晚風帶了幾許涼意,姚姒抬頭望向天上明亮的星星,她想到小時候姜氏給她說的故事,說人走了便會變成天上一顆星星,姚姒微微笑著,若真是這樣,姜氏會是天上的哪顆星?

    就在這時,不期然一個低沉的聲音打破了盛夏夜晚的寧靜。

    「十三姑娘也愛看星星?」趙旆人未至聲音已到。

    姚姒皺了皺眉,循著聲音望過去,趙旆一身白衣悄然而至,他的臉上很是難得的有了幾許柔和,白衣烏髮,劍眉星目,姚姒有片刻怔忡。

    「在哪裡都能遇到趙公子,實在是巧了。」姚姒很快便回了神,避過了他的問題,有些惱怒的瞪了趙旆一眼,她同他很熟嗎?所以避而不答也不失禮。

    趙旆在心裡歎了口氣,摸了摸鼻子,有些好笑的答道:「可不是巧了,我才剛從京城回來,沒想到來找慧能手談幾局,卻聽到十三小姐如今剛在好這裡,想著十三小姐必定存了許多疑問,沒想到打攪了十三小姐看星星。」

    瞧他這話說的,真是把人吃得死死的,姚姒咬起了牙悻悻的望了趙旆幾眼,十分不情願的回了句:「還好,看星星什麼時候不能看,趙公子既然能尋到這裡來,怕是有要事吧,不若到那邊說話。」她指了指前面不遠處的一處涼亭,對著趙旆做了個請的手勢。

    為什麼她自從碰到了這小子,說話行事間就失去了幾分淡定呢?姚姒邊走邊朝走在她前面的趙旆睃了幾眼,恨恨的皺了皺眉。

    趙旆這個時候恰好轉回身,當然把姚姒的一臉糾結盡收眼底,他有些不厚道的想,真是欺負人欺負上癮了,趙旆你忒不厚道了。可轉頭他又想,誰叫這丫頭伶牙利齒的,瞧著她那咬牙切齒又隱忍無奈的樣子,他便總想欺負她一番。

    涼亭離這邊並不遠,姚姒卻覺得走了很久,真是越走越不自在,趙旆時不時的回過頭來笑著望她一眼,害她想背著人瞪他幾眼都不行。姚姒撫額長歎,誰叫她有求於人呢?遇到這小子簡直就是她的冤業。

    此時夜色初臨,遠處海濤聲聲,伴著夏夜幾聲蟲鳴,這樣寧靜美好的夜晚,彷彿一切的陰謀詭計爾虞我詐都已遠離,趙旆臨風而立,年青兒郎漸漸斂了神色,心緒百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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