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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80章 難為 文 / 丫頭一枚

    青橙的氣色看上去很好,這成了婚的婦人和做姑娘時卻有不同,到底眉梢眼角多了份嫵媚春情。

    姚姒打趣了她兩句,「青橙姐姐這是有了姐夫便忘了妹妹罷,好些天也不來瞧我,知道姐姐新婚必定忙,如今看到姐姐的樣子,想必同姐夫倒似蜜裡調油的和美,恭喜姐姐啦!」

    青橙本就是個疏朗的個性,叫姚姒笑了幾句也不羞,拿手刮了她的鼻子,嗔道:「你就可勁兒笑話吧,反正啊,這債也算是有主可找的,五爺那可叫我記上一筆了,改明兒你出閣時,看我怎麼笑話你。」

    青橙就是個嘴上不吃虧的性子,這番意有所指的話,姚姒自己反倒鬧了個大紅臉,她本想回青橙幾句,卻又莫名心虛,暗自後悔就不該拿青橙來打趣。

    她同趙旆之間的那點子朦朧的愛戀,青橙最是瞧得明白,女兒家面皮薄,怕她真個兒來氣,青橙忙把放在桌上的紅木匣子朝她推過去,笑道:「今兒你生辰,這是五爺讓我送來的,五爺前些天出海了,這東西五爺老早的就開始準備了,說是這一日要送你賀你芳辰呢!」

    姚姒定晴一看,這紅木匣子只在上頭涮了層清漆,聞著還有淡淡的桐香味,匣子的扣柄是對銅鎖白玉扣,匣身雕了朵重瓣的秋菊,菊瓣似松似針重重疊疊,很是考究手工,單是這隻小匣子,便透著雅致不凡,裡頭的東西只怕更是貴重,姚姒便有些不敢伸手,菊謂四君子之一,所謂人淡如菊,他送這東西來是個什麼意思呢?

    她腦中頻頻猜測,心有些亂,她抬了頭朝青橙睃目,意思很清楚,這賀禮怕是太過貴重,她哪敢收下。

    青橙噗哧一笑,「你呀,平時瞧著挺大膽的一個姑娘,也沒見你如何拘禮,今兒怎地倒有些小女兒的扭捏了?」見姚姒不出聲,青橙自己把匣子轉了身,又輕輕把銅玉扣一壓,匣子被她打開再推到姚姒面前,青橙便道:「若論富貴,五爺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哪裡會拿那些金銀堆起來的俗物來送你呢。」青橙的話說了一半,姚姒便看了過來,匣子裡頭放了兩隻拳頭大小的胖海螺,細看下一隻大點一隻小些,大只的那個螺紋竟是紅白相間的,小只的是粉白螺紋,兩隻小東西靜靜的依偎在紅姑絨的裡襯上,怎麼瞧怎麼的喜歡,姚姒一下便對這樣的東西愛不釋手。

    青橙瞧她眉眼間都是喜色,心下感歎,這兩個倒是心意相通的,怪不得五爺神神秘秘的一個人拿了刻刀做活,意是連裝東西的匣子都要親自動手,那兩隻海螺是前次出海時,他親自跳到海裡尋獲的,為著一份生辰禮,五爺這樣的用心,顯見五爺這是一頭栽進了情關喲。

    「怎麼樣?喜歡吧!你拿起這海螺放到耳邊聽聽。」青橙見她還在猶豫,就自己拿起那只紅色的海螺放到她手上,示意她放到耳邊聽。

    不可思議的,姚姒彷彿聽到了一陣陣呼嘯的風聲,待把海螺拿開,那聲音就沒了,待再放到耳邊,又聽得見,她不由得睜大了眼。

    真是個傻姑娘!這樣的小東西在海邊的人都不陌生,難為她了,竟稀罕得了不得似的。青橙有些想笑,心道,五爺這份生辰禮算是送對了,瞧這姑娘都樂傻了似的,便忍不住道:「這匣子可是五爺親手做的,怕人看見,做活都是避了我們幾個,也不知道費了多少蠟油去,唉喲,往前我可沒瞧見他對人這麼上心過。」

    她這話一出,姚姒的臉便不由自主的紅了,青橙的話太露骨,叫她怎麼答話呢。

    青橙看她羞的低頭不語,又笑道:「自打那生意開始做了,五爺在海上的日子便多起來,這不,這兩隻海螺也是五爺下海摸來的,東西雖不值幾個錢,難得的是這份心意。」

    羞也羞過了,總不能一點表示也沒,姚姒看見青橙促狹的笑,便故做鎮定的同她道謝:「多謝五哥的禮物,我很是喜歡,這麼熱的天兒,煩姐姐還特地跑一趟,要不姐姐今兒就別回去了,紅櫻最近跟寺裡掌勺的師傅學了幾道爽口的素菜,井裡也拜了瓜果,晚上咱們一塊兒說說話可好?」

    青橙本就是要來寺裡陪她的,知道這山中清苦,無人解悶,她這是藉著送禮的機會來這裡好消暑呢,哪裡會不答應。

    「這還差不多,好吃好喝的招呼這才對得起我這大熱的天,頂著大太陽給你送生辰禮來。」她笑呵呵的拉著姚姒,細聲道:「怎麼樣,咱們五爺不錯吧,出身雖然高,但最難得的是身上一絲紈褲之氣也無,又是這樣的體人意兒。」她成了婚後,更加的口無遮攔。姚姒急了,怕她再胡亂說些什麼,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聽了半天壁角的姚娡見屋裡再說下去不像樣,掀了簾子微笑著進了屋,便招呼青橙用點心果子,姚姒這才長噓口氣。

    青橙陪了姚姒兩天,就返回了月兒港,姚姒做了許多吃食和瓜果讓她帶回去,最後臨出門時,交給青橙一封書信,她心裡鼓跳如雷,卻又覺著自己不過是給趙旆寫了封尋常的問候信,怎地在青橙面前就那麼不自在呢?到底故作鎮定,又交待青橙一路小心。

    青橙接了信妥善收好,這才笑嘻嘻的對她道:「你放心,待五爺見了你的信,指不定就會立馬回信兒給你。你呀,可別偷懶,每日都要打一通五禽戲才算。」

    姚姒見她難得沒打趣自己,卻是殷殷交待她要保養身子,這樣的情誼很是感動,她眼眶微微有些紅,看著青橙上了馬車,目送許久才轉回屋。

    晚上姚姒就寑前,很是意外的,姚娡自己拿了鋪蓋到她屋裡來,一進門便吩咐屋裡值夜的綠蕉替她收拾,一邊自己就跑到姚姒床上,一幅無賴的樣子,道:「我那屋子的紗窗今兒叫蟲子咬了個洞,反正你床大,今兒我就在你這將就擠擠了。」

    這哪是將就啊,姚姒哭笑不得,心裡篤定她這是有話要跟自己說,故意的拿了個借口,還學人家一幅無賴的樣子,分明還有些拉不下臉來啊。

    姚姒裝作不知情,笑道:「屋子可叫采芙她們薰艾?這紗窗也得換下來,要是叫蟲蟻爬進了屋子可就不好了。」又吩咐綠蕉,今兒不要她值夜,她把姚娡的被子抱上了床,又從格櫃裡拿出個枕頭來,自己躺了下去,瞧著姚娡一幅難為情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好笑,便忍不住笑出了聲。

    「有這麼好笑麼?這還不都是為了你。」翻白眼這種不雅的動作姚娡是做不出來的,她朝姚姒睃了眼,恨聲道:「今兒你就把話給我交待清楚了,你說,你和那趙公子兩人是怎麼回事?」說到激動處,她一個挺身就坐起來,定定的望著姚姒,面上頗有幾分厲色。

    還較真上了,姚姒心知今兒不把話說明白了,指不定就背上了個私相授受。她也坐起身,很是認真的對姚娡回道:「姐姐,即便你不問我,我也是要同你說的,在我心裡只把趙公子當作恩人來待,他之前救過我們,後來,我們又有一些旁的交集,但請姐姐放心,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著姜家和我們姐妹倆的將來作打算,趙公子為人仗義,也是將我當做妹妹在待的,先且不說別的,咱們如今是什麼處境,爹不疼娘沒了,家族只怕也容不下我們,趙公子出身權貴之家,他就像那天上的明月,明月皎皎,不是我這等污濁之人可以肖想的。」

    「你?」這話她竟然聽出了幾分悲切,姚娡心裡很是矛盾,一面希望妹妹不要對這樣遠在天邊的男子動心,怕將來真用了情,若不能修成正果,落得個黯然神傷何其慘淡;一面卻覺著妹妹敏慧強幹,這樣堅韌的好女子是值得像趙旆那樣風神如玉的男子去守護的,她的姒姐兒配得起這天下間的好男兒,她左右為難,忽然也生了一些悲意,且不說妹妹的歸宿,便是她自己,也還不知道將來要飄到哪裡去。

    姚娡深深歎了口氣,拉起姚姒的手,輕輕的撫摸,溫聲道:「姒姐兒,你我都命苦,若是這一輩子不嫁人也沒什麼不好的,有我一口吃的,也不會餓著你,若是上天眷顧,叫我們的姻緣落在小戶人家也未曾不好,一輩子只作個尋常婦人,相夫教子,也就過了這一生,趙公子那樣的人太耀眼,咱們不能惦記。」她狠了狠心,終於下了決定,姚家這樣的新貴都是這般醉心權勢,可見權勢多麼惑動人心,何況是處在權利頂端的堂堂定國公府呢,國公府嫡出的公子,他的婚姻豈能簡單,時人講究門當戶對,這既是約定俗成,也是一道深深的門坎,她的姒姐兒,錯在了出身不好,命也就不好。

    姚姒如何不懂姚娡話中的意思,這是叫她放棄現在她所做的一切,不要再與趙斻牽扯下去,姐妹倆安安心心的什麼也不想的過日子,她可以麼?

    除了要為姜家翻案,除了想要改變上一世她和姐姐的命運,她問自己,是否有一絲連自己也無法控制的情絲在撥動她久曠乾渴的心呢?

    從什麼時候起,她對趙旆忽然就那麼放在心上了?每次見他,她都莫名歡喜,卻又緊緊壓抑,他對她的幾次孟浪,她除了羞惱,究竟有沒有一絲甘之如飴?

    是啊,不能這樣下去了,他與她,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在雲端之上,一個落在塵埃裡,她的心裡有多陰暗只有自己知道,明月皎皎啊,她怕污濁了他。

    她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上一世,柳筍對她也算是明月寄相思吧,可柳筍在老家早已娶親,她不曉得那樣算不算是愛情,她只知道,她的心有些鈍痛,想哭卻無淚,拖著殘缺的身子,也不好再誤人,她做出了選擇,她入了空門,從此心如死水。

    這一世,但願她再不要遇到柳筍,可情之一事由天不由人,叫她遇到了趙旆,那樣風清朗月的人物,對她點點滴滴的用心,像滴水穿石,終究是讓他入也她的心了,天幸她保留了一絲清明,從來對他不假言色,再上心她也裝著懵懂無知,叫他不知如何出聲,如何下手,她,終究是虧了他的。

    罷了!她艱難的下了決心,定定的望著姚娡道:「姐姐放心,往後除了生意上的往來,我再不會同他有糾葛,若有違逝,就叫我」

    她的話只說了半截,就叫姚娡狠狠的摀住了嘴,姚娡哭得很傷心,把她緊緊的摟在懷裡,「不用發下重逝,都是姐姐不好,姐姐說的都是什麼混話呀,姐姐不逼你了,都由得你去吧。」

    姚娡心軟了,姚姒的話這樣的鄭重,透著下定決心的狠絕,她莫名的害怕,「姒姐兒,我不該疑你的,你不要怪姐姐好不好,這個世道這樣的艱難,人心難測,咱們都如浮萍一樣的活著,若能隨心的活著,那該有多好啊!」

    「姐姐別哭,再艱難咱們都不哭,我不怪姐姐,若是可以,姐姐一定要嫁個好姐夫,將來我若是沒地兒去,就隨姐姐過日子罷!」姚姒在心底重重的歎了口氣,面上卻不做那悲色,再難,放在心裡便罷,心裡的苦別人看不到,她也能假裝過得好,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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