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名聲初顯 第十章 黃巾傳道 許劭之評 文 / 辛多
太祖見許子將,言之甚喜,臨行,劭謂太祖曰:「子孫武之後,霸王之姿,才比相如,貌比宋玉」話說半乃止,太祖連問,劭不應對,遂不問矣。
——《華夏春秋》·《武帝紀》
「陸三,這最近有什麼喜事呀,這一路上的人不像是商賈,卻為何匆匆忙忙的向前方聚集呢?」孫策看著路兩旁成群結隊的人群,大都是農夫模樣,而且無論老少都急忙的趕著路不免有些好奇。
陸三搖搖頭道:「公子,家奴從未見過此景,這些人又不似逃荒流民,或許前方真有什麼盛會吧。」
孫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回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去看看吧,說不定還真有什麼盛會或者高人在此。」
陸三自己也有些好奇,點了點頭便跟著人群流動的方向行著。倒是真沒走多遠,便看見前方有一高台,隱約有人在上面表演著什麼,高台下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看樣子都和路上遇見的人相差無幾。
孫策走到近處便下了馬車,抬頭向高台細細看去,只見高台上有十幾個壯漢正揮舞著碗口粗的木方。隨後又出來一人站在中央,周圍的壯漢紛紛拎起木方朝那人打去,只聽中間那人一聲聲吼叫,木方應聲而斷。此時別說底下驚呆了的農夫,就連孫策這個略有小成的武者都不免有些驚詫,連連搖頭。
一系列表演後,台下農夫已經興奮起來,掌聲與喝彩聲連綿不斷。這時台頂上出現一人,只見其**上身,滿身儘是肌肉,濃濃的眉毛旁有一小小的疤痕,如今筆直的跨立在眾位大漢前面,有著有說不出的威武。
「我是趙弘,今日來奉先師之命來陽城傳道,剛才一點小表演大家也都看到了,其實這些人之前和你們在座的各位都是一樣,然而他們在信奉太平道之後便是百病不侵,力大無窮。」台頂那肌肉男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聲音如雷貫耳,孫策即使離著很遠都能很清晰的聽到。
隨後趙弘長篇大論,引經論典,實在是讓孫策大跌眼鏡,任誰想不到這樣一個彪形大漢竟然還有如此口才。趙弘又取出符水當眾治病,倡導信奉太平道,最後則是帶領全場一齊喊著「太平道萬歲」。
孫策卻是感覺到人群將要擁擠,早早便喊著陸三脫離人群,逃出會場。「我在京中聽聞這些年有一人叫張角自稱大賢良師開創太平道替人治病,今日看到這些人瘋狂的樣子實在是讓我感到震驚,這張角若只是治病還好,若是張角登高一呼這卻是不敢想呀!」陸三在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禁感歎道,卻沒發現旁邊的孫策臉色蒼白,雙手不停的在顫抖。
孫策卻是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景,不過單純的場面並不能讓孫策嚇成這樣,真正讓孫策失態的是孫策第一次感觸到席捲大漢的災難來了,孫策以前只是大致的知道有黃巾之亂,卻一直不知道什麼時候要來,所以無論是在吳郡還是在洛陽,內心都還保留著那一絲絲安定。孫策內心對於未來一直都不確定,甚至不止一次的在想是不是由於自己的到來,黃巾之亂就沒有了。
而這一次正巧趕上了黃巾傳道的現場,孫策終於怕了,毫無疑問孫策現在什麼都沒有,眼前這些瘋狂的人們,即使每人只吐一口唾液,恐怕都能將自己淹死。名將?精銳部隊?聲望?官職?孫策卻是什麼都沒有,什麼稱霸一方,什麼成帝王業,自己連生存都有問題,又何談名留青史?
孫策第一次感覺到無力和無奈,或許我還不如那個孫策活得好吧,孫策已經不自信了。該有的會有的,我知道當你面對未來時也會迷茫,也會害怕,可是我們總應該起身前進。
孫策繼續前進,趕往盱眙,趕往孫堅所在的地方。或許只有那個地方才能讓孫策煩躁的心安定下來,這個世界還不屬於八歲的孫策,可是九歲呢?十歲呢?卻是未必!
孫策一路上不斷的遇見這種傳道形式,他發現很多民夫都和朝聖一般的向某個地方湧去,道路被堵塞了,就翻山越嶺,遠處似乎有著無比強大的引力控制著人們。不過。更讓孫策感到擔憂的還是州牧郡守對這種事放任自流,絲毫沒有把這些妖言惑眾的太平道當回事。
「公子這裡離盱眙不過一日路程,今日先進城找一地方住下吧。」陸三向孫策詢問道。孫策帶著種種擔憂終於抵達了下邳國。孫策點點頭算是默認了,隨後陸三便聽令往臨近的縣城趕去。
茶足飯飽後孫策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孫策想著這一路上的事,卻是十分憂愁。孫策不是憂國憂民,至少目前來說不是,孫策是怕自己生存不下去,想了很多卻越想越亂,孫策索性打開窗戶飛身躍上房頂,在房頂看著這美麗的夜色。
這時院中也有一人坐在石階上自飲自酌,孫策自然也發覺了此人,只不過看到此人甚為悠閒卻也不好打擾。
「房上的朋友,這夜色正好,與鄙人對飲幾杯可好?」這院中的人也發現了孫策,故而呼聲喚道。
孫策聽到先是一愣,隨後一喜便翻身下房向那人走去,「閣下好悠閒,小生年齡尚小卻不適於飲酒,還忘閣下見諒。」孫策看著面前的男子,普通衣服,身材適中,五官中尤以眼睛甚為明亮,彷彿能看透人的內心。
「哦」那人卻是有些驚訝,定睛一看孫策的模樣卻是連連搖頭。「閣下,竟然如此年輕,你這長相卻是……」那人有些唏噓,說到一般卻是停了下來。
孫策有些莫名其妙,便謙虛的問道:「先生,我長相有何不妥,剛才為何欲言又止?」
那人卻是沒理會孫策的問題,只是將話題轉移開道:「鄙人名許劭,這次從下邳向廣陵郡尋友,見閣下在此賞月便邀來共飲一杯,這酒並不是平常所喝的米酒,閣下緊管一嘗。」
孫策看到對方沒有想回答的意思卻也不再逼問,至於許劭是誰孫策更是不知道,所以面對起來也是十分坦然。孫策看到許劭拿出酒杯給自己斟了一杯,卻是不好推脫。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孫策拿起杯子一飲而盡,發現這酒有些香甜,如同葡萄酒一般。
許劭也飲下一杯道:「這是我自己釀製的一種果酒,不僅不耗費糧食還香甜可口。」許劭不斷的向孫策介紹著自己的酒,言語中卻是夾雜著些許驕傲。
其實從秦朝開始就有人釀製果酒,在後來東方朔更是改良創造了很多。不過由於這種果酒需要的材料比較苛刻,耗費的人力也多,所以之前只有王侯將相家才能喝得起。而許劭卻是自己重新研製的配方,味道雖然不是太好,不過倒是容易製作,孫策也品嚐過不少東西,不過這種果酒就是第一次喝到。
酒逢知己千杯少,兩人一邊賞月,一邊喝酒,一邊談論,兩人一見如故,推心置腹談了整整一夜。
「閣下,小生還要著急趕回家,先生既然前往廣陵郡,我回家後一定會抽時間去廣陵郡拜訪。」孫策雖有些不捨卻還是先提出散席。這一夜對於孫策的來說很重要,兩人交談的話題特別廣,孫策的眼界大開,甚至感覺眼前的許劭更像是一個穿越者,不管是當今的名人或者大事,他比自己還要瞭解和熟悉。
許劭並不在意只是輕輕笑道:「今日與足下相談實在是萬般榮幸,希望有一天足下富貴後,經過我的墓前別忘倒杯果酒。」孫策有些不知所然,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既然你我有緣,我有幾句話便想要告知於你。」許劭有些猶豫,不過還是下定決心向孫策看去。
「還請先生賜教。」孫策雖有不解但還是仔細聽著。
「孫武之後,霸王之姿,才比相如,貌比宋玉。」許劭說到這裡明顯也有些激動,身體在輕微的顫抖。
「還有兩句現在並不適合告訴你,他日有機會我再說給你聽吧」許劭並沒有完全喪失理智,而是在最重要的地方戛然而止,留下一臉疑惑的孫策走出院中。
孫策一直在琢磨這兩句話,經過一夜的交談,孫策不認為這是簡單的恭維。更何況這兩句話對於目前的自己來說,雖不是準確無誤,卻也有跡可循。當然最讓孫策感到疑惑的還是許劭說這些話時的表情動作甚至那略顯激動的情緒,那沒說完的話更是硬生生的將孫策憋住,留下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孫策搖搖有些疲憊的頭,找來清水洗了把臉精神才算是清醒了些,廣陵郡離這裡也不遠,這次回家後我再去尋找他,順便討些果酒給父親喝,孫策如是想到。然而天下不如意事常**,有時第一次見面卻也可能成為了最後一次。
一日行程,盱眙縣城卻是近在眼前,時光流轉,歲月變遷,離家兩年的孫策如今成熟了許多,這兩年來孫策一直都在一種高度壓力下努力著。或許最大的痛苦就是你明明知道要發生什麼,卻不知道那一天什麼時候到來,孫策就這樣痛苦的過了兩年,卻遲遲沒有等來。其實最讓人崩潰的不是告訴你明天你就要死了,而是把你關在黑暗中,讓你看不到光明,隨時在死亡的陰影下籠罩。嗯,死有時也是一種解脫,也是一片光明,然而我們都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態。
孫策下了馬車向前方奔去,那個地方才是讓自己可以心安的地方,那是家!孫策想著自己父母的模樣,又想起自己的弟弟孫權,再也抑制不住內心複雜的情緒,堅強的孫策又一次哭了。孫策哭了很久,熙熙攘攘的集市上卻是沒人看出孫策的脆弱。是的,孫策很脆弱,他不屬於這個時代,卻又僅僅屬於這個時代,那是一種怎樣的委屈和無奈呢。
宣洩過後,孫策擦掉眼淚,站起身來繼續向家中奔去,可是進了家門的孫策第一眼所看到的情景,卻是讓內心剛平靜下來的孫策又掀了幾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