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扭打 文 / 陳孤鶩
劉光翠說李冬花這一輩子都生不了兒子，姚永福娶了這樣的婆娘是他姚家倒了八輩子血霉。
這些話很快就傳到了李冬花耳朵裡。兩家相隔不遠，一塊包谷地將兩家分成了門對門，所以李冬花就常常站在自家門前故意大聲咒罵自己的豬牛畜生。聽著像是咒罵自家的豬牛畜生，實則全是說給李冬花聽的。這叫敲窗子給門聽。劉光翠也效仿李冬花的做法，站在門口一會兒罵雞一會兒罵鴨。
兩個人一旦罵到激動處了，就都忍不住了，挽起袖子，飛撲而上。你把我抓一把，我把你踢一下，一個不放一個。孩子們都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有的還把這兩個女人的戰爭當做好玩的遊戲，猜猜看誰先把誰放倒，誰先舉手投降。村裡其他的人則都站在一旁，想拉架卻又不敢上，只得在那兒大聲地勸著。李冬花和劉光翠哪裡理會這些，依舊扭在一起，互不放鬆。
李冬花扯著劉光翠的頭髮大聲罵道：「你這個女人在我家賒東西不還錢，不要臉，你們劉家都他娘的x不要臉﹗」
劉光翠也揪著李冬花的頭髮反罵道：「哪個不要臉？是你自己不要臉﹗自己屙的女兒都看不好，不是你屙的就更不得了了，我們姚家坡沒有你時大家都過得好好的，你一來讓全村都覺得討厭﹗」
村裡人都明白劉光翠話裡的意思，李冬花更是清楚。她是最怕別個說她當後媽的對苦妹不好，更何況今天還是當著去全村人的面說的。所以她一聽到劉光翠這樣說，就一把抓住劉光翠胸前的衣服大聲罵道：「你這個騷婆娘，你今天把話給我說清楚，說明白﹗」
劉光翠鼻子裡冷哼一聲，說：「哪還用我說明白，大家都明白﹗
李冬花用盡全身力氣一把將劉光翠放倒在地上。劉光翠身輕力薄，自然不是李冬花的對手，再加上李冬花現在火氣大得不得了，對劉光又恨得牙癢癢，使勁一摔，劉光翠就滾倒在地上。可劉光翠卻毫不在意，她戳了李冬花的痛處，讓她在全村人面前抬不起頭，讓她真正痛不欲生，她覺得她已經取得很大的勝利了。她看著李冬花不禁冷笑起來。
李冬花氣沖沖地回到家裡，一聲大喝：「苦妹﹗」把正抱著蓉蓉的苦妹嚇了一大跳。
苦妹那時抱著蓉蓉正站在房門前。苦妹看著兩個女人像兩條母豬爭食吃一樣鬥來鬥去，她覺得很興奮。她討厭李冬花，她希望李冬花被劉嬸好好地捶上一頓，替她報仇解氣。可哪曉得劉嬸那麼不經打，幾下就被李冬花放倒了，就像是自己被打倒了一樣，她心裡又氣又急。忽然聽得李冬花一聲大喝，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李冬花一把從苦妹手裡奪過蓉蓉，吼著苦妹：「你給我說清楚，我是怎麼不把你當人看的？」
苦妹膽寒地說：「我沒有說你不把我當人看……」
苦妹說這話時心裡有點虛了，那些話她並不是完全沒說過。有時候與村裡那些人聊閒話時她總會發些牢騷，說些討厭李冬花的話。劉光翠就常常附和苦妹，說李冬花怎樣不是人，說她怎樣不把苦妹當人看，還常常把李冬花和馬世菊作對比，挑撥苦妹和她的關係。時間一長，苦妹說李冬花的話就逐漸多了，語氣也和劉光翠一樣了。
李冬花說：「沒說？你要是沒說，那些嚼舌根的為什麼在那兒亂嚼蛆？
這時劉光翠搭腔說：「哼，我實話實說，富哥走了後，苦妹就成了你家長年一樣，一天到晚的做，你自己的娃兒怎麼不見做什麼？」
李冬花氣得一手摟住蓉蓉一手捏在苦妹的臉上，說：「說啊，你說啊，你在外面是怎麼說我的？」
苦妹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大聲吵著：「我沒有說嘛，你為什麼打我？」
謝順香忙跑了過來，一把拉開李冬花，輕聲對李冬花說：「你怎麼能聽被人造謠嘛﹗」
李冬花這才鬆開手。
謝順香把李冬花拉進屋，苦妹跟在後面捂著被李冬花捏疼的臉也進了屋。幾個人坐在椅子，謝順香勸了一陣李冬花，李冬花伏在謝順香的腿上傷心地嚎啕大哭，說：「大嫂啊，你說我的命怎麼那麼苦啊……」
謝順香安慰道：「何必聽那些狗日的婆娘亂造謠呢，想開點啊，莫跟她們一般見識﹗」
李冬花擦了一把眼淚，說：「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我已經很努力地做好一個後媽該做的了，還要我怎樣嘛﹗」
謝順香說：「苦妹也沒說你對她不好啊﹗」她看著苦妹問道「是不是啊，苦妹？」
苦妹沒有說話，依然陰著臉。
謝順香又對李冬花說：「別人那是眼見你日子過得比她好，眼紅，所以才挑撥離間，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還聽別人的閒話呢﹗」
聽了謝順香這番勸慰。李冬花才止住哭聲，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謝順香又對苦妹說：「以後你別跟那些嘴巴多的人一塊兒打廣子，什麼話從她們嘴巴裡出來都會變味。那些人是沒事找事的，故意的，都莫上了她們的當﹗」她後面那句話是說給李冬花聽的。
苦妹沒做聲，臉還是鐵青。
李冬花看著苦妹那半邊被她捏得通紅的臉，心裡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再加上謝順香還在這兒，她更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生怕連謝順香也覺得她對苦妹真的不好，就連忙溫和地對苦妹說：「還疼嗎？剛才我氣急了，你莫怪啊﹗」
苦妹知道李冬花裝腔作勢給別人看的，心裡就罵道：「爛婆娘﹗」但嘴上又不好罵出來，就搖了搖頭，生生地說：「不疼了﹗」
謝順香笑著說：「看你娘母兩個，怎麼見外了？都是一家人嘛﹗
﹗再說了，你當媽媽的管教自己的孩娃，那時應當的啊，苦妹長大了就自然會曉得的﹗」
李冬花拉著謝順香的手，說：「大嫂，在這兒吃飯吧，我馬上去煮﹗」
苦妹說：「我去。」就走進了灶屋。
謝順香推辭說：「不了不了﹗」又衝苦妹大聲說「苦妹啊，別煮我的飯啊，我家裡飯都煮好了。」說著就走了。
李冬花和苦妹把她送出了門，李冬花說了聲「有空再來坐啊」就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