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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章 怒氣 文 / 陳孤鶩

    剛進屋,苦妹就看見李冬花一手摟著蓉蓉一手拿起電話給萬長譽打過去了。不一會兒電話就通了,就聽她說找姚永福。

    苦妹知道她又要給爸爸打電話了,又要讓她挨爸爸的批評了。苦妹氣得直跺腳,小聲罵道:「你怎麼不去死啊,李冬花﹗」然後她就躲在門外偷聽著,苦妹心想要是李冬花又編些什麼,她就要大膽地衝出去跟爸爸說明白。

    姚永福沒有手機,所以李冬花電話都是打給萬長譽的。由萬長譽轉告給姚永福,然後姚永福就打電話回來。有時候無論姚永福有沒有下班,只要李冬花電話打到萬長譽那兒,不出幾分鐘,姚永福就會立馬回電話。

    「叮鈴鈴」電話響了。

    李冬花還沒拿起話筒眼睛就紅了,嘴就抖了起來。

    「喂﹗」姚永福在電話那頭喚道。

    李冬花眼淚「嘩」地流了出來,罵道:「喂死啊喂﹗」

    「怎麼了?」姚永福關切地問。

    「我都快被劉光翠那個婆娘殺了﹗」李冬花哭喪著臉,扯著嗓子沖姚永福說「我不想活了,我在姚家坡呆不下去了……」

    「到底怎麼回事?」姚永福急了。

    「還不是你那個短命的,挨千刀的女兒亂造謠,說我不把她當人看,她劉光翠就說馬世菊多好……」李冬花講兩句就哭幾聲,好像真的受到莫大的委屈一樣。

    姚永福生氣地說:「別聽那些死婆娘亂嚼舌根﹗」

    李冬花吼道:「你還不信?你還不信?我死了你才信是吧?」說著,「啪」地一聲就把電話掛了。

    剛掛斷,「叮鈴鈴」又是一陣急促的鈴音響起了。

    響了好幾聲李冬花才接電話的。她知道那時姚永福打過來的。以前她打電話向姚永福訴苦水時也是這樣,姚永福要是有半句不順著她的心意,她就會使勁地把電話掛了,故意讓姚永福著急。但不出幾分鐘姚永福就會又打過來。她都已經習慣了。

    「你莫聽那些人亂說,苦妹是個懂事的娃兒,不會說你什麼的。再說了,就算苦妹說了她媽多好多好,那人家都不在了,你還和她計較什麼,是不是?」姚永福這次話說得輕柔了許多。

    李冬花這次不說話了,只是哭。

    「苦妹呢?你喊她接電話﹗」姚永福說。

    李冬花「啪」地一聲把話筒扔在桌子上,吼道:「苦妹,接電話﹗」

    苦妹躲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她真想衝出去對李冬花大吼幾句,但她不敢。一聽到說讓她接電話,她就滿腹辛酸。每次李冬花給爸爸打了電話後她總要挨罵,哪怕錯不在她。

    苦妹從門外進來,她慢慢地踱著步子極不情願的來接電話。

    「快點,」李冬花吼道「腿斷了呀﹗」

    「曉得,」苦妹也凶道「吼什麼吼嘛﹗」苦妹心想索性豁出去了,反正都是要挨罵的。她拿起電話,喚了聲「爸﹗「

    姚永福厲聲說:「今天是怎麼一回事?你到底亂說了些什麼?」

    苦妹爭辯道:「我什麼都沒說﹗」苦妹抬頭看了李冬花一眼,李冬花也正在看苦妹,一雙眼睛像兩把刀子一樣剜向苦妹。

    「難道是我冤枉你了﹗」李冬花故意衝著電話吼道。

    姚永福又對苦妹說:「少與那些人來往,你一天在家少說話多做事,曉得嗎?」

    「我都快成長年了,還做得少嗎?」苦妹委屈地吼道。

    「我讓你做什麼了?做什麼了?你說,你說﹗」李冬花沖苦妹大聲說。眼睛還是瞪著苦妹,似刀,似箭。

    姚永福說:「你都十五六歲的人了,別讓我費這些心好不好?少說兩句不行啊?」

    苦妹這才不說話了。姚永福又交代了苦妹幾句就掛了電話。苦妹臉漲得通紅,眼睛裡也是淚花閃閃,低著頭氣沖沖地從屋裡走出去了。

    李冬花看著苦妹的背影,罵道:「瘟神﹗」

    一連幾天苦妹都沒有和李冬花說話了。苦妹每天照樣做飯,把飯菜端上桌子了她也不說話,吃完飯就又把桌碗收拾乾淨。然後又提著籃子去打豬草或者牽著牛出去放。她不願意在屋裡多呆一分鐘,她不願意看見李冬花。有時李冬花被苦妹整天板著一張臉也不說話給惹毛了,她就罵苦妹幾句,苦妹還是不理。連姚永貴都覺得家裡這樣太沉悶了,但又不好說些什麼,就還是早出晚歸的在地裡田里忙。

    苦妹每天都是吃過午飯就拉著牛,提著籃子走了。苦妹前幾天去河壩裡放牛時見岸邊的金銀花又開了。蔥蔥籠籠,綠茵茵的葉子,白星星的小花,美麗極了。看到金銀花苦妹就很難受,金銀花常讓她想起她已故的媽媽,想起那首《媽媽的吻》,讓她禁不住淚流滿面。

    苦妹心裡又麻又亂。這段不說話的日子是又累又乏,感覺都快瘋了。在家裡她不願和李冬花說話,出來了姚雪麗和姚小剛也不和她玩了。苦妹覺得煩透了,孤單透了。

    她把牛趕到河邊的一塊空田里,看到那兒青草幽幽,苦妹心想:也夠那些狗日的飽餐一頓了。她挎籃子跑到河岸邊,還沒走近,那花香就飄了過來。苦妹一朵一朵地摘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是一大籃子,曬乾了又會是一大柳簸。可苦妹這時候沒有一點心情,往日摘金銀花的那種妙不可言的感覺今天跑得無影無蹤。苦妹的心裡就像裝了個大氣球,又鼓又脹,隨時都有可能爆破,難受死了。

    天暗下來了,像是誰家的

    鍋底一樣,又黑又濃。

    苦妹提著滿滿一籃子金銀花坐在河壩的一塊大方石上坐著,她還不想回家。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心裡就是好亂,胸口悶得她隨時都想哭出來。一雙手就在籃子裡把金銀花撥來撥去,陣陣香味飄了出來,苦妹的鼻子酸酸的,差一點真的哭了出來。忽然苦妹的手不小心一揚,將一籃子金銀花全打翻在水裡。河水「嘩嘩」地流著,將金銀花四散衝開迅速地流走。

    苦妹像是被誰一棍子敲醒一樣,又驚又慌又急。她「噗通」一聲跳進齊膝深的河水裡,用手擋住流走的花兒,可擋住了這兒那兒又被沖走了。苦妹在水裡追來追去,花兒沒擋住,她卻被一塊石頭給絆倒在水裡,濺起的河水撲滿她的臉上,渾身都濕透了。

    她匆忙地爬了起來,看著那些隨河水流走的金銀花,她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樣蹲在水裡哭了起來。哭夠了,她才提著水淋淋的空籃子,拖著冰冷的身子牽著牛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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