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5章 凝煞碎柱 文 / 老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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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祭廟中忽地響起聲音，如細雨落在夜晚的草葉上，又如許多只春蠶在吞食桑葉，給本就顯得邪異的祭宙增添了更多的神秘感。這種神秘甚至已經超出了現實世界的層次，達到了另一種難以言明的高度。
聲音來自祭廟中祭壇下的那些黑袍神秘人！他們一個個低垂著雙目，大半張臉都被遮在了兜帽的陰影裡，嘴唇迅速地閉合著，發出了一模一樣的聲音。聲音初聽如經，細聽就會聽出來其實是在反反覆覆重複著七個字，「阿沙嗚嘛陀呻多」、「阿沙嗚嘛陀呻多」……
這顯然已經不是都天仙界的語言，每一個單字似乎並沒有特殊意義，但是七個字一旦連在一起就有了一種神奇的魔力。隨著五十多個黑袍人不停地念著「阿沙嗚嘛陀呻多」，整個祭廟竟漸漸地變得更加黑暗了，而祭壇正上方的那團妖異紫光反而越來越亮！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黑袍人的聲音開始變大。在如此黑暗詭秘的地底空間中，五十多人連眼神交流也沒有，只是對著祭壇的方向用越來越大的聲音念著一句誰也聽不懂卻有著神奇魔力的話，簡直要多嚇人有多嚇人，如果祭壇上的趙羽還能動的話，他肯定會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這裡。
然而，趙羽不僅不能動，隨著身體上方的那團妖異紫光越來越亮，神智反而越來越迷糊。
「千萬不能睡，千萬不能睡……」
趙羽在心裡一遍遍告誡著自己，可怎麼都無法驅散那彷彿自靈魂深處升起的疲倦感，意識漸漸渙散。
儲物手鐲就擺在他的右手邊，與他隔了大約有半尺遠，當他的意識在那妖異紫光的照耀下在那神秘的七字經中開始渙散之時，儲物手鐲上竟也漸漸亮起了微光，微光明顯偏向了妖異紫光的方向。
景哥兒？景哥兒自身都難保了，當然不可能救得了他……
巨龍？他起初倒是還可以跟巨龍進行交流，但是現在意識模糊，連自己是誰都快忘了，還哪裡能溝通巨龍？
「難道就這樣完了……」
終於，趙羽就連抵抗的心也很難升起了，就那麼睜著眼睛徹底陷入了昏迷。
然而昏迷之後，趙羽卻又瞬間變得極度清醒！只因他又來到了那個怪異的精神空間中！
不過，這一次趙羽卻是孤零零地出現在這裡，再沒有一個伴。
趙羽抬頭，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無形的大洞，此時此刻，那大洞正有一股吸力傳來，要將他吸進去。洞的另一頭，還是那個讓他產生平生最強烈渺小感的存在！興許是一個生靈，也興許是一個世界！這要真被吸進去，應該就徹底和都天仙界永別了。
為了對抗那大洞中的吸力，趙羽輕車熟路，毫不猶豫地施展出了凝煞訣。
「感天地玄冥，凝氣血精神！一竅虛通內外，一橋借法化煞！凝煞訣！」
靈魂瞬間變得凝實，力量也大了十倍不止，終於暫時不用再擔心被那大洞吸進去。不過，那大洞中的吸力似乎在變大？！八成和外面那些唸經的傢伙有關！
可惜，趙羽此時似乎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這樣乾耗著。至於說直接鑽進那個洞裡看一看，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幹的。連景哥兒和巨龍都避之不及，他才不去找死！
等待中，趙羽忽地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這昏暗的精神空間中好像還多了點別的東西！但是，這裡又明明沒有活物了，到底多了什麼？
精神體狀態下的視覺非常特殊，時間一點點過去，許久之後，趙羽終於是在精神空間的一個角落裡找到了一根「柱子」！
那柱子明顯是氣態的，白森森的，離遠了看就像是一根巨大的腿骨，而一旦離得近了，甚至能聽到柱上發出的鬼哭狼嚎的聲音。
「這難道是個活的？」站在柱子前，趙羽忍不住嘀咕道。
不過那柱子也就三丈高，水桶粗細，趙羽在加持了凝煞訣的情況下倒並不是多畏懼。
「這玩意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看看能不能將之打壞。」
趙羽小心翼翼地靠上前去，見柱子並無別的反應，這才一拳轟了上去。
「砰！！」
明明是氣態的柱子，卻結結實實地受了趙羽一拳，並發出了撞擊聲。
趙羽本身並未如何，那柱子也連晃都沒晃一下，但是，剛才那一拳趙羽也沒用全力。
凝了凝神，趙羽終於不再保留，全力一拳轟出！
「砰！！！！」
白森森的柱子立刻一顫，表面甚至有東西迸飛了出去，而趙羽不過是被震了一下。
有戲！
反正趙羽現在也無事可做，直接逮著那柱子猛轟起來。
片刻後，「吼」一聲厲嘯從柱子裡響起，卻是頻死之音，那柱子竟是徹底被趙羽擊散！
然而，擊散之後精神空間中卻全無變化，不由讓趙羽頗為失望。
在原地怔了一下之後，趙羽忽有所感，繼續在精神空間中搜尋起來。
趙羽越找越驚，一，二，三……
精神空間中竟還有整整三根柱子！
算上被打壞的那一根，這四根柱子莫不就是那人打入他體內的邪門陰寒氣息？
&
nbsp;我去！！
逃生有望！
趙羽精神大振，直接向著第二根柱子猛轟起來！
……
祭壇下，不知何時那五十多個黑袍人已經不再念頌經，而且全都跪了下來。他們一個個虔誠地閉著眼睛，雙手高舉，掌心向前，姿勢看起來無比怪異。
可祭廟中卻並未因為他們不再念頌經而變得寂靜，反而更亂也更加嚇人了。這是因為，他們每個人的身前都飄浮著一枚黑色的珠子，珠子中一個個白色的魂靈在裡面掙扎、哀嚎著，雖然單個的魂靈聲音並不大，但那麼多加在一起就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黑袍人的珠子裡魂靈有多有少，最多的竟是密密麻麻擠成了一團，宛如被魚網兜住的魚群，至少上百，最少的則只有零星幾個，不過，這也讓裡面的魂靈的一舉一動顯得更加清晰，他們的顯然還是有神智的。
不過，祭壇的東側下卻有一個黑袍人的珠子是個徹底的例外，哪怕眼力最好的人把眼睛貼上去看，也看不到那珠子裡有半個魂靈。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自認為倒了血霉的尤舉……
攝魂珠中半點供奉也無，身上還被種了鬼種，一個最好的生祭祭品也被他以半生的代價弄成了白癡，就這幾天的功夫，他的整個人生何止倒退了十年？這絕對是他這輩子最最倒霉的日子了，沒有之一。他是多麼希望這一切都是個夢，一覺醒來後一切就能恢復正常。如果時間能回到過去，他說什麼也不會和殷離那個蠢貨同時呆在渭城，那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尤舉真是越想越氣，簡直要瘋了。一想到被種了鬼種後最可能出現的下場，尤舉甚至對他一直深信不疑、充滿敬畏的感應大尊也有了一點怨氣。
大尊，我是如此虔誠，幾乎奉獻了我的所有，你為何眼看著我這個最虔誠的信徒落到這步田地！
眼皮完全是不自覺地顫動起來，尤舉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此時的他恨怨滿腔，但大尊的積威如天，他依然不敢亂看，於是，他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祭壇上的趙羽身上。祭壇只有三層，總共約一人高，由於尤舉在祭壇的東側而趙羽是頭朝西躺的，所以尤舉只能看到趙羽的兩個光著的腳。
看著趙羽的腳，尤舉很自然地在腦中補全了趙羽的形貌，眼神開始變得惡毒起來，臉上也掛上了一抹擰笑。
以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尤舉惡毒地道：「就算你成了白癡，靈魂也會被大尊收下，從此永世不得超生！該死的賤東西，不就是一個浮光正會的第一嗎，會秋階法意又有什麼了不起，如果不是老子沒有防備，你如何是老子的對手！」
「就從老子選擇侍奉大尊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比你尊貴一百倍！狗東西，你有什麼資格向老子出手？你有什麼資格？！！要不是你，老子豈會花如此大的代價使用誅魂刺！你配嗎？！！你說你該不該死！！該不該死！！」
「呵呵……呵呵……蠢貨！難道你不知道，一旦對上我們，你就根本沒有一點逃脫的可能？殷離既然以殺你為要求加入進來，我和施老三做為他的引路人就一定會殺了你，如果我們殺不掉你，我們的引路人十六上師也一定會殺你……如果十六上師還殺不了你，哼，你有那本事嗎？」
「你愚蠢的反抗，只不過是稍稍延後了你的死期，根本改變不了結果。呵呵……我們可從來不是一個人！我已經決定了，如果只是讓你永世不得超生，又如何能解我心頭之恨？等我傷好之後，我一定會回渭城，將你的爹娘、妹妹的魂魄全都拘來，也全都供奉給大尊！也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也許，根本用不著我這麼做，如果你沒殺掉殷離，他說不定已經這麼做了！」
「那我就只好對你的鄰居、親友下手了，不然的話，老子跟隨大尊修這冥道還有什麼意義？！呵呵……不要怪我狠，我們的人一向如此，只要我做的夠隱蔽，誰又能發現我們的存在？如果你還能動，就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裡，看看只這一個月我們就拘了多少生魂！我們才是都天仙界真正的掌權者！你們不過是豬狗！」
就在尤舉盡情謾罵之時，眼睛餘光忽地瞥到祭壇北側最前方一個黑袍人竟是忽然放了手，並仰起了頭，一下就嚇得尤舉閉上了眼睛。
十六上師陸平川！
如果細看，就還會看出陸平川的黑袍和別人的不太一樣，其做工要精緻得多，肩部還有著暗紅色的神秘紋理。
陸平川並未睜眼，但卻準確地正面面對著祭壇上的妖異紫光，而後也不見他如何作勢，他身前的黑珠子中忽有道道魂靈飛出，全都衝向了祭壇上的妖異紫光！
就在第一個魂靈衝入妖異紫光之時，那早已明亮了許多的紫光忽地像地活過來了一般，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而後，所有黑袍人身前的珠子中的魂靈都開始飛出！
趙羽身邊，儲物手鐲上光華伸縮，每一次伸出都更加靠近妖異紫光，明顯是快頂不住了。
與此同時，精神空間中，趙羽也忽覺那大洞中吸力急劇增大，幾乎讓他站不腳。但是，他已經在轟最後一根柱子了，而且馬上就要轟倒！
「呃啊！！！！！」
情況緊急，趙羽再顧不上其他，在雙腳都已經被那大洞吸得離開了地面的情況下，使出了所有力氣又一拳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