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7章 意外落水 文 / 墨初舞
一個看似溫和，實則飽含著輕視之意的聲音響了起來，頓時讓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不遠處那一身錦衣華服，容貌出眾的美婦人身上。這美婦人肌膚勝雪，樣貌出眾，臉上始終帶著盈盈的笑意，彷彿一朵綻放的白蓮花般清新迷人。
謝歆玥一眼就認出了此人正是白氏，畢竟，她這般的容貌，可是難得一見的。
自古以來，商人的地位就是最低的，她出生不高也就罷了，身為女子竟然還親自拋頭露面的做生意。更何況她現在的身份，可是未來的晉王妃，白氏這番話，分明就是在諷刺她，有幸成為了王妃又如何，還不是要做如此低賤之事。
不錯，在這些貴婦人眼中，她這樣的行為就是出格的，低賤的。隨著白氏的話音一落，四周輕視的目光或多或少的帶著幸災樂禍，是啊，這樣出身低賤的女人，憑什麼就這樣好運？
眼見謝歆玥被奚落，唐氏和謝歆琴臉上都閃過一絲隱晦的喜色，暗道活該。
白氏之所以這樣，也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出氣，這次越王的壽宴，她得知謝歆玥也要來，自然是不敢讓林似錦出門的。這要是在壽宴上出了什麼事情，丟臉的可是林家。不過，她雖然拿話堵住了女兒，卻也一樣看不上謝歆玥這樣身份的女子。
不過是走了狗屎運罷了！
「這位夫人說笑了，悅顏堂其實是我娘留給我的嫁妝鋪子之一，這世道女子總是要艱難一些，遇到無法啟齒的病痛只能自己忍著，積累成疾。醫者父母心，小女雖然不才，也想為這世間的女子盡一份心力，哪怕辛苦些也沒關係。以後諸位夫人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也可以來找我。當然，這位夫人一看就是身體健康的，定然是不需要用到我的。」
謝歆玥微微一笑，溫和地開口道。自古以來，這女子誰沒有自己的嫁妝？她有個嫁妝鋪子自己打理著，怎麼也和低賤的商人扯不到一塊兒去。若是如此，那這大周朝所有有嫁妝鋪子的女人都是拋頭露面的商戶了！更何況，她是大夫，一片醫者父母心為女人看病，有本事你就別來找我啊！
悅顏堂在京城的名氣漸漸大了起來，又有郭家和杜家的主母宣傳，基本上這些貴族圈子裡面的夫人都聽說過，甚至不少人都成了悅顏堂的會員。美容豐胸治療隱疾，甚至還有懷孕秘方，悅顏堂現在一天只接待二十個客人，沒有預約根本就排不上號。
白氏臉上的神色頓時微微一僵，她是聽說過悅顏堂，卻從未進去看過而已。只是她娘家的一個嫂子，嫁到白家之後十幾年肚子都沒有動靜，自從去了悅顏堂之後，不但人變得越來越年輕了，不久前更是傳出了她有孕的消息，喜得娘家那邊特意大辦了一場酒席。可見那悅顏堂，還真是有幾分本事。
「要我說啊，這悅顏堂真是我們女人的洞天福地。連我都已經成了悅顏堂的常客，以前的暗疾都被治好了！謝大姑娘真是菩薩心腸，每天都有義診，免費那那些窮苦百姓看病，這般心性高潔之人，難怪會抽中了簽王呢！」
溫和大氣的聲音響了起來，眾人抬頭一看，卻是誠王府帶著安陽郡主施施然地走了進來。在場的諸人，除了越王妃之外，紛紛起身對誠王妃行禮。
「見過誠王妃，安陽郡主！」謝歆玥也立刻行了一禮，豈料她的身子還沒彎下去，誠王妃就已經上前親熱地拉起了她。
「玥兒丫頭不用跟我客氣，你和安陽是好友，以前還經常到府上做客，我看你就跟看自己女兒一樣親近。以後要多來府上做客，我可是歡迎之至。」
「多謝王妃，有機會玥兒一定上門拜訪！」
越王妃沒想到誠王妃居然待謝歆玥這般親密，不過，如此明顯的交好，也讓她對謝歆玥另眼相看。也因為誠王妃的態度，旁人再也不敢對謝歆玥說什麼酸話了。白氏吃了癟，在看誠王妃明顯是為她出頭的模樣，也識趣的不再開口。
只是，她的目光落在了跟在謝歆玥身後的唐氏和謝歆琴身上，很容易就看出了她們眼中的嫉妒和不甘，心中頓時瞭然。
客人們陸陸續續地到來，越王妃身為主人，少不了要上前打聲招呼，謝歆玥和誠王府安陽郡主坐在一起，安陽自然纏著她問東問西。
「玥姐姐，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才一轉眼的時間，就成了我未來的皇嫂了。我就說七皇兄對你是特別的，老實交代，你們是什麼時候好上的？」
「安陽，有你這麼促狹的嗎？」誠王府*愛地瞪了自己的女兒一眼，看著謝歆玥通紅的小臉，忍不住搖了搖頭。
謝歆玥也被她這般直接的話刺激到了，好在沒外人聽見，她拉了拉安陽的衣袖：「小姑奶奶，這件事情私底下再說行不行？」
「好吧，到時候你可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安陽吐了吐舌頭，調皮地開口。
「玥兒，既然來了，不如我帶你認識一下人吧。」誠王妃一直都很感激謝歆玥當年救了誠王的恩情，如今這小姑娘和晉王結了緣分，她這個當長輩的，怎麼也要照顧一下才行。
「那就多謝誠王妃了！」謝歆玥目露感激之色，有誠王妃帶著她結識這些貴婦人，自然讓她多了一分重視。接下來，她便跟著誠王妃，在一眾來客之中談笑風生。
女人之間的八卦，無非是胭脂水粉，妝容服飾，謝歆玥精通醫理，一眼就能看出對方身體方面的問題，用什麼法子能夠最好的保養皮膚之類的更是信手拈來。其中有些夫人更是悅顏堂的常客，相處間就更加輕鬆了。
眼見著謝歆玥在眾人之中混的是風生水起，自己身邊卻幾乎無人搭理，唐氏和謝歆琴又羨又妒卻毫無辦法。她們本就不常出現在這樣的場合，一副生面孔小家子氣，凡是有些底蘊的人家都不可能主動上
上前找她們攀談。
「你們是未來晉王妃的家人吧？」白氏笑意盈盈，似乎有些驚訝地開口道，頓時讓唐氏和謝歆琴頗有些受*若驚。她們可是知道，眼前這美婦人乃是林家家主的正妻白氏，正二品的誥命夫人。
「是，我是她的母親，這是我的二女兒謝歆琴，琴兒，還不快些見過林夫人！」
謝歆琴立刻起身行禮，白氏虛扶了她一下，一雙美眸看了又看：「原來是晉王妃的妹妹，這般水靈的姑娘，就是我看了也覺得喜歡呢！不過，這晉王妃也真是的，怎麼就不帶上自己的母親和妹妹一起……」
白氏未盡的一句話，頓時讓母女兩人的臉色很不好看，心裡對謝歆玥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姐姐和誠王妃在一起，自然不好再叫上我們，再說了，我們初來乍到的，也怕禮數不周，不如就在這裡看看。」謝歆琴勉強牽出了一個得體的笑，她知道，在這些貴婦人面前，若是太小家子氣了，反而會被看不起的。
「哎呦，你可真是個好孩子！這般懂事明禮又漂亮的小姑娘，倒是比晉王妃看著還要略勝一籌呢！」白氏讚歎地開口，彷彿十分喜愛她的模樣，竟是直接將自己戴著的祖母綠鐲子褪了下來，直接戴到了她的手腕上。
「夫人，這怎麼好意思……」唐氏急忙拒絕，卻被白氏一句話堵住了。
「這就當本夫人的見面禮了，你可千萬不要推辭，否則的話，那就是看不起本夫人了！」
「怎麼會！那琴兒就多謝林夫人了！」
一個有心攀談，一個有心交好，很快就聊成了一片。白氏更是領著母女兩人介紹給了不少貴婦人，讓母女兩人驚喜不已。
沒一會兒，南安郡主就領著昭陽公主，長寧公主進來了，裡面還有一個熟人杜悅。朝陽和長寧一個是皇后嫡出，一個是蘇貴妃所出，都是興帝心愛的女兒，今日過來，也算是未出閣的女子們之中身份最高的了。
「待在這院子裡面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我們去划船吧！」長寧公主提議道，越王府有一個專門遊玩的湖泊，湖泊對面的一牆之隔就是外院，今日來的男客都在那邊。長寧表面上是想划船，實際上卻有別的心思。不過，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都是少女慕艾的時候，難免都會有些期待。
「就知道你們這些小丫頭閒不住，南安，你就帶著諸位姑娘過去玩吧，多帶些僕人看著，注意安全知道嗎？」
安陽拉著謝歆玥的手不滿地瞪起了眼睛：「長寧公主太霸道了，她要想玩遊戲，就得讓我們所有人都陪著她不可！你看著吧，一會兒肯定我們都要被她拉過去！」
「算了，反正你也不耐煩和那些夫人們說話，出去玩玩也未嘗不可！」謝歆玥笑了笑，長寧公主的霸道她也是見識過了，只不過大家的身份都比不過她，不管是巴結也好無奈也罷，至少沒人不長眼敢無視她。
果然，因為長寧公主的一番話，院子裡面未出閣的姑娘們都是興致勃勃的模樣，三五成群的手拉手走了出去。謝歆玥抬眼一看，卻發現謝歆琴居然也不是一個人，此時此刻，她正和一個綠裙少女親密的走在一起，有說有笑。
「咦，那不是白凌霜嘛！」安陽也看了過去，癟了癟嘴。
「白凌霜是誰？」
「就是林夫人娘家的侄女兒，林似錦的跟屁蟲，你那個妹妹怎麼和她走到一起了？那丫頭可是一肚子壞水兒，我估計沒安好心！」
「是嗎？要真是這樣，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她們走到一起，我還真不覺得奇怪。」謝歆玥垂下眸子，她就知道謝歆琴的野心是不會輕易地放棄的，只不過，那個白凌霜願意紆尊降貴的和她一起，恐怕沒那麼簡單。
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看樣子，她得找個機會好好解決謝歆琴這個定時炸彈了。
一群少女唧唧咋咋地走到了越王府的水晶湖，早就有下人將遊玩的小船準備好了，這些船都做得十分精緻漂亮，不過船艙很小，最多容納六個人。
「大姐姐，這是我剛剛認識的朋友白凌霜，凌霜為人很好，特別照顧我呢！」謝歆琴笑著走到了謝歆玥面前，眼中隱隱有一抹得色。她狀似無意地捋了捋耳邊的髮絲，露出了手腕上一個祖母綠的鐲子，分外好看。
「白姑娘你好！」謝歆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舍妹麻煩你照顧了！」
白凌霜也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生的玉雪玲瓏，精緻可人，眉眼彎彎十分討喜。她對著謝歆玥笑了笑，清澈溫婉的聲音悠揚動聽：「白凌霜見過安陽郡主和謝大姑娘，謝大姑娘客氣了，我和琴兒一見如故，一點兒也不麻煩。」
這白家的女兒似乎天生就是一朵白蓮花，看似無害卻暗藏心機，連安陽都覺得一肚子壞水兒的人，謝歆玥可不敢小瞧。她倒要看看，這兩人到底準備玩什麼花招。
「光划船沒意思，不如我們來比賽吧？皇姐，我把我這七彩東珠項鏈作為綵頭，你敢不敢來比試一下？」
長寧公主將自己頸間的項鏈取了下來，只見這項鏈是用二十一顆幾乎同樣大小的東珠用金線串成，最難能可貴的是，這些東珠有七種不同的色彩，全天下恐怕就找不出第二串來！
昭陽公主頗有些眼紅，這串珠子是琉球國今年進貢的，父皇竟然將它賞給了長寧當生辰禮物。不過，她才不會在長寧面前丟了氣勢，也將自己頭上的白玉牡丹簪取了下來。
這白玉牡丹簪是前朝著名的雕刻大師所做，花瓣雕刻的栩栩如生，更是前朝一位皇后的心愛之物，雖然玉不算什麼稀世珍寶，卻因為是名家所制又是上了百年的珍寶，
比起長寧公主的東珠也差不到哪裡去。
兩個公主面和心不合，在諸位貴女之間已經不是秘密，她們也有各自的派系。林家的女兒進宮成了太子妃，面上看來，身為林夫人娘家侄女的白凌霜，也是昭陽公主這一邊的，如此一來，她們竟然也都分到了一起。
謝歆玥的身份不用說，她是未來的晉王妃，而昭陽公主是晉王的嫡親妹妹，若是捨了朝陽去幫長寧，那根本說不過去。
十幾個貴女分為兩派，南安郡主當裁判，每組六個人。長寧郡主那邊的人謝歆玥都不怎麼認識，聽說是蘇家的嫡女還有和蘇家交好的一些少女。昭陽公主帶著杜悅，安陽郡主，謝歆玥，謝歆琴，白凌霜，都是熟人。
比賽自然不可能是比誰先把船划到對岸，眼下這時節，湖泊裡面的荷花已經開始長出花苞了。以半個時辰為限，從這裡到湖對面划船過去，哪一隊在沿途湖泊裡面採到的蓮花包最多，最後就是贏家。贏了自然可以將綵頭都拿走，輸了卻有懲罰，就是翻過那面牆。
牆壁後面都是今日來參加越王壽宴的男客，她們這些未出閣的少女，若是爬了過去，就會在眾目睽睽之下丟盡了臉面了。這個懲罰實在是傷面子，因此眾女心中都鼓足了勁兒，暗暗發誓絕對不能輸。
謝歆玥聽了這個比賽規則，頓時忍不住為這滿湖的荷花默哀，果然是任性的公主才能玩的遊戲啊！
「你們都給本公主看仔細了，睜大了眼睛，絕對不能輸知道嗎？」
昭陽公主到底是少年心性，被長寧激起了鬥志，不過聽了她這話，長寧公主卻是得意一笑：「皇姐這一開口就是個輸字，倒是給了妹妹一個好兆頭了！」
「你——」
「好了公主，別中了她的激將法！」安陽拉了拉昭陽公主的衣袖，一行人陸陸續續地進了船中。船艙的中間是開了窗戶的，正好可以讓人將身體半伸出去。船頭船尾則是站著兩個划船的小廝，都是水上的好手。
南安郡主敲響了鐵盆，將計時的沙漏倒了過去，比賽正式開始！兩條小船立刻劃了出去，一雙雙少女的柔荑對準了荷葉叢中的花苞，展開了攻勢！
「那裡那裡！一共有好幾個花苞呢，快，快把船划過去！」
「呀，慢了一步被她們搶先了！」
「你們幹什麼吃的！動作快點！」
「我抓到啦！公主，快看！」
「……」
每個人都是分工明確，昭陽公主和長寧郡主自然不會不顧形象去抓花苞，她們只是負責將其他四個少女採集的裝起來而已。順便在一旁探路，吩咐船工改變方向。
昭陽公主和安陽郡主坐在前排，謝歆玥和杜悅在中間，白凌霜和謝歆琴則是在船尾，一左一後各自開工，好在那些花苞都是粉白色，在一眾綠色的荷葉之中尤為顯眼。
就在她們即將接近一簇花苞的時候，船身猛烈地晃動起來，竟是長寧公主指揮著船工蠻橫地撞了過來，強行趕到了她們前面！這可氣壞了昭陽公主，她立刻也讓船工如法炮製，一時間兩隻船你撞我我撞你，眾女都快要嚇得頭暈眼花散架了！偏偏有兩個公主在前面，她們都不敢抱怨反對。
杜悅捂著胸口，神色蒼白，謝歆玥在後面見狀，有些擔憂地開口道：「杜姑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嘔——」
杜悅有些暈船，神色看起來自然不好，謝歆玥頓時有些生氣這兩位公主的任性，偏偏又奈何不得。擔心杜悅會脫力，她下意識地將另外空出來的一隻手扶住了她。
「公主，杜悅有些不舒服，先讓她休息一下吧！」到底還是安陽看不過去，她又是郡主的身份，這般開口雖然讓昭陽有些不滿，見杜悅的確是神色不好，因此也就點了點頭同意了。
「你和本公主換個位置吧，你去歇著，我來采！」昭陽公主不想輸，立刻就做出了決定，就在她起身和杜悅換好了位置的一剎那，船身忽然猛烈地搖晃起來。
眼看著昭陽公主就要掉了下去，就在她身後的謝歆玥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想要拉住她，然而就在這時，她只覺得腰間一陣刺痛，身體失去了平衡，整個人便直直地朝著昭陽公主撲去。
看在外人眼中，卻是明明一旁的杜悅已經抓住了朝陽公主的手，偏偏謝歆玥的身體也衝了出去，不僅僅沒有救回公主，反而連累得公主和她一起摔了下去！
「天啊！公主小心！」
「玥姐姐，危險！」
身邊的眾人都下意識地伸出手來想要拉住她們，奈何這一幕來得太突然，耳邊只聽到噗通噗通的聲響，緊接著便是少女們驚慌失措的尖叫聲。
「救命啊！來人啊！昭陽公主落水了！」
划船得船工哪裡還敢耽誤，立刻跟著一起跳了下去，只是這湖水頗深，又有荷葉遮擋，一時半會兒竟然看不到人影。
慌亂的人群中，一張低垂的臉上微微勾起了詭異的弧度，嘴角綻放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