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6章 言語爭鋒 文 / 墨初舞
宮裡的一道為晉王賜婚的聖旨，在整個京城掀起了巨大的風浪。
晉王的婚事一直都是眾人眼裡的香餑餑，潔身自好不說，出生皇室身份尊貴，手上又握有權勢，不比那些落魄的閒散王爺。最重要的是，不僅僅深得陛下的*愛，還是太子嫡親的弟弟，以後等太子登基，晉王就相當於如今的誠王。
許多疼愛女兒的權貴之家，其實都是將晉王看做乘龍快婿的，除了極個別的黨派人士，亦或是別的原因。就好比林家，因為早就有了嫁給太子為太子妃的大林氏，為了避嫌，自然不會再考慮將女兒嫁給晉王。
太子選妃，那可是各大世家都要將自家的女兒送進去，被選中了自然是無上的榮耀。林家自然樂意有這樣一份殊榮，可就好比楚家出了一個皇后，楚家的女兒就很難再成為太子妃一樣，這是一種權衡之術。
世家之間的權衡，皇室和世家之間的平衡，這是一種維持了百年的默契。也正是因為這種默契，皇室和六大世家才能相安無事的共存。林家已經出了一個太子妃，更何況，現在太子妃膝下空虛，沒有子嗣。再和晉王結親，就是太明顯的站隊了。
蘇家和五皇子的勢力甚囂塵上，皇帝明顯偏愛和他比較相像的五皇子，這未來的大勢根本不太明朗，林家自然不可能早早的就做出了選擇。畢竟皇帝還健在，身子更是硬朗，活個十幾年不成問題。
只不過，這更深一點的原因，林似錦是自然不會明白的。對她來說，這一紙婚書簡直就是晴天霹靂，打破了她所有美好的幻想。
「謝歆玥算個什麼東西！她不過就是個破落戶五品小官的女兒，僥倖抽中了簽王，她憑什麼可以得到陛下的賜婚嫁給晉王？娘，你說爹為什麼不肯為女兒開口爭取？他明明就知道女兒喜歡晉王殿下——」
林似錦將自己閨房裡面能砸的東西幾乎都砸了個稀巴爛，一張俏麗的臉上滿是猙獰和淚水。她是真的喜歡晉王啊，從十歲那年，一直傾慕那個高大俊美的少年，做夢都想要嫁給他，偏偏卻被另外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搶走了！
「我的小祖宗哎，你快給我閉嘴！這種話，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兒該說的嗎？」白氏趕緊喝住了一旁哭哭鬧鬧的女兒，柔媚的臉都皺成了一團。
「錦兒，娘也不怕實話跟你說了，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嫁給晉王的！且不說宮裡那邊不會同意，我們林家也不可能允許！林家已經出了一個太子妃，是不可能再出一個和太子同源的晉王妃的！現在晉王的婚事已經成了定局，你就老老實實的，不要再想東想西了好不好？」
白氏摸著林似錦的頭，歎了口氣：「怪只怪晉王和你都晚生了幾年，若是當初你堂姐沒有入宮成為太子妃，娘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讓你如願。錦兒啊，聽娘的話，這京城裡面除了晉王，還有許多出色的兒郎。娘一定為你找一個身份樣貌不凡又有前途的，好不好？」
「不好不好！娘，我們進宮去求陛下收回成命吧？」林似錦搖了搖頭，瘋狂地拉著白氏的手臂，就要拖著她往外走。這番姿態，氣的白氏一陣心口痛，她好好的女兒，怎麼就作踐自己成了這幅樣子！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徹底讓林似錦的哭鬧不休畫上了休止符，白氏又痛又怒地看著她：「我說過了，此事休得再提！你和晉王之間是不可能的，從今天起，你給我禁足在家，那兒也不准去！什麼時候你想通了，娘再讓你出來！」
陛下的旨意，豈是可以隨便收回的，錦兒到底是被她慣壞了。白氏擔心再這樣下去，她做出了什麼出格的事情，那就是在敗壞林家的聲譽，也是在毀了自己的前途！她絕對不允許！
氣怒之下離去的白氏，沒有發現林似錦捂著自己的臉，神色間滿是不甘和怨毒。
謝歆玥對於林家的事情一無所知，她最近可以說是忙的要死，每天要跟著秦嬤嬤學習宮中的各種禮儀規矩，身邊還有一個礙眼的存在。謝歆琴最近倒是練出了一身厚臉皮，以往那暴躁的大小姐脾氣更是收斂了起來，不管秦嬤嬤多麼嚴格，她都一聲不吭老老實實地受著，學起來十分賣力。
許是存著和她比拚的心思，謝歆琴處處都要做的比她更好，一旦有落後的情況，便會自個兒拚命聯繫，這幅韌勁，讓謝歆玥讚歎的同時，心中更多了幾番警惕。
她知道，謝歆琴已經變了，不再是當初那個脾氣雖然有些不好卻直來直往的少女，她的心中有了嫉妒，有了不忿，更有了漸漸成長的手段。榮華富貴，權勢地位，果真能讓一個人從白的變成黑的。她不知道該是可歎，還是可悲。
最高興的人當屬謝安華了，這幾日安逸侯府的訪客就沒斷過，每天都有人送禮上門，和他這個未來的晉王岳丈打交道。就連謝瑾元等人，都被以前那些看不起自己的高門少年們邀請出去遊玩對詩，一時間可謂是風頭無兩。
而謝歆玥這裡收到的各式各樣的帖子也是不少，都是那些高門大戶的千金小姐們邀請她做客一敘的，什麼花會，生辰宴，甚至連家裡孫兒輩的週歲宴都帖子都有，看的謝歆玥一陣無語。
「這些帖子大多數您其實都可以不管，現在您剛剛成為晉王妃，肯定有許多人想要暗中打聽您，您若是輕易出面，反而落了下乘。不過，您可以挑一些自己親近的人家，還有一些不能隨便拒絕的出面。若是您一直在家裡不出去，旁人可能會看輕您，覺得您自卑與自己的身份不敢見人。以奴婢看，越王府上的壽宴，倒是可以一去。」
越王也是先皇的兒子之一，雖然比不上誠王和陛下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卻也頗受陛下看重。越王膝下的兩個女兒南菱郡主和南安郡主和謝歆玥都認識，也算是有些交情，再加上她救過南菱郡主，還有杜家的這層關係在，的確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而且，越王的壽宴，去的也多數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自然比那些普通二三流家族要強許多，有助於打開她的交際圈子。更何況，她身邊有秦嬤嬤這個百事通在，無形之中也會少了很多壓力。
「多謝秦嬤嬤，我也覺得越王這次的壽宴可以一去。」
這女人的後宅外交就相當於男人的朝廷，一樣是有大作用的，謝歆玥之前擔心太子會再派刺客過來，因此一直都沒有出門的打算，而是專心跟著秦嬤嬤學習禮儀規矩。而現在，也是到了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她必須要真正的打入這個圈子才行，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雲深。用她所能有的一切力量，為他爭取更多的勢力。
請帖送到了謝家，而越王妃的壽宴，自然不能只有她一個人去參加。不管再怎麼討厭唐氏，她現在還是謝家的主母，這樣的場合，她這個主母必然也是要出席的。有唐氏在，謝歆琴也不會落下，因此，當謝歆玥將這個消息傳出去的時候，唐氏和謝歆琴難得的露出了笑臉。
這般忍氣吞聲忍辱負重，為的不就是沾謝歆玥的光去結交這些大人物嗎？唐氏樂顛顛地開始為宴會的事情準備起來，當然，她準備的只是自己和謝歆琴的衣著。去王府要送什麼賀禮，這些事情都是謝歆玥一手在安排的。
她接管了謝家的管家權，到底因為不曾接觸過有些難度，幸好在她勉強能夠掌控住局面的時候，多了一個秦嬤嬤。秦嬤嬤可是有品級的女官，對於管家這種小事可謂是手到擒來。有她的經驗還有眼光，謝歆玥在她的教導下，總算是有模有樣了。
更別說還有一個金燕和喜鵲，這兩個丫頭可不僅僅是只有一身武力，為人更是十分機靈，自從成為了她身邊的貼身大丫鬟，就管得府上一眾小丫頭心服口服，就連老夫人身邊的嬤嬤都得恭恭敬敬地叫她們一聲姑娘。
可以說，謝歆玥最近的日子其實過得十分滋潤，不過，因為這幾日她不敢出門，已經許久不曾見過琰哥兒了，心裡有些擔心。好在琰哥兒在皇巷那邊有小乖相伴，還有杜家人的暗中照料和暗衛的保護，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
以前在翔安城的時候，她也從未想過以後會有這樣的際遇，琰哥兒喜歡賺錢，她就讓他去學算賬管鋪子，現在看來卻是狹隘了。以琰哥兒的聰慧，他分明能有更廣闊的天空，他現在年紀還小，京城裡面有許多高等學府，她決定送他到學堂去讀書，免得浪費老天爺給他的一身天賦。
且不說謝歆玥如何操心，時間飛逝，越王的壽宴很快便到了。說起來，謝歆玥是已經去過一次越王府的，之前在京城的時候，南安郡主的生辰宴，她就是藉著這個幌子去為誠王看病。不過，實際上她根本就沒來得及在越王府裡面多待。
如今她的身份已經不同往日，穿著打扮上更是要萬分慎重了，好在有秦嬤嬤為她挑選，兩個心靈手巧的丫鬟為她梳妝打扮。為了今日的場合，她特意為自己化了妝容，整個人顯得大氣端莊。又在眉間點綴了一朵桃花妝，透露出淡淡的嫵媚可人。
「准王妃您可真漂亮！若是晉王殿下看了，定會為您神魂顛倒的！」
金燕嘴甜地奉承了一句，女人都是虛榮的，謝歆玥難免也小小的得意了一下。今天越王的壽宴，邀請的不只是後宅的夫人和小姐們，肯定也會有不少男客作陪的。這般的能夠見面的好機會，暮雲深定然不會浪費。
想到這裡，她的心中也多了一抹甜意，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已經定了親，她反而更加想念他了。見到這樣的自己，他也應該會喜歡吧？
「大小姐，老爺派人來問你，什麼時候可以出發？」
謝安華自然也是要去越王府的，為此他高興的一整夜沒合眼，這次去越王府，謝家可以說的上是全家出動了。除了老夫人還有謝安華的幾房妾侍庶出，謝瑾衡因為佛誕日抽中了好簽曾經被太子問話，也被謝安華一起帶上了。
謝歆玥一身盛裝，旁邊的秦嬤嬤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搭著她的右手，身後金燕和喜鵲一左一右，神色恭敬。甫一出現，就奪走了所有人的注意。
「之前二姐姐出來的時候，我還以為見到了哪個世家的貴女呢！沒想到大姐姐的這般氣度，雍容尊貴，竟是讓我都不敢相認了！」謝瑾衡驚歎地開口道，那臉上的神色看不出絲毫的諂媚，讓人一看就覺得舒心。
謝歆玥微微勾起了嘴角，果然，她就知道自己這個庶弟不是個簡單的。比起嫡出的謝瑾元和謝瑾瑞，他倒是聰明多了，知道如何不著痕跡地巴結她。
「不錯，秦嬤嬤真是教導有方！」謝安華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是未來晉王妃該有的氣度。唯有唐氏等人氣了個仰倒，尤其是謝歆琴，她今日也是盛裝出席美麗非常，卻一下子被謝歆玥給比了下去。好在她最近精進不少，臉色微微難堪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一行人上了馬車，這便朝著越王府的方向緩緩駛去了。謝歆玥之前幾乎是天天出入皇巷，心裡沒太大的感覺，謝家其餘人卻是激動異常，這樣的機會，他們一年能有一次就不錯了。
皇巷附近已經有不少華麗的馬車來往，謝家一行人到了越王府的時候，早就來了許多客人了。喜氣洋洋的鞭炮聲不停地想著，謝安華遞上了拜帖，吩咐小廝將準備的賀禮送上，接待的管事很快便高聲喊了出來。
「安逸侯府謝大人攜其家眷到！」
話音一落，四周便有不少的目光看了過來，謝安華又是激動又是自得，好不容易才壓抑住了自己的滿腔歡喜，故作穩重地禮貌致意。
「原來是謝大人來了，快裡面請！」
王府的管家親自上前，誰都知道
這安逸侯府雖然沒落了，卻因為生了一個好女兒，如今許配給了晉王，更是陛下親自下旨賜婚。這未來的晉王妃和晉王的岳父大人，越王府的人自然不會怠慢。
謝歆玥到底還沒有嫁到皇家去，因此外人見到她，也是喚一聲謝大小姐。早就有機靈的丫鬟走到了她的身邊，恭恭敬敬地為她引路。而唐氏這個主母，幾乎成為了擺設，和謝歆琴在後面跟著，幾乎沒什麼存在感。
小丫鬟帶著她們穿過一路的亭台樓閣，到了一處極為寬敞的院子裡面，此時此刻已經有不少名門貴夫人和小姐們聚在一起玩樂了，那位於最中間主位的，自然是越王妃和幾位身份相當的貴人。
「王妃娘娘，謝家大小姐到了！」
到了內院，謝歆玥這才體會到剛剛門口的那些目光都是小意思，幾乎所有人都轉過頭來打量她，各種各樣審視的，輕蔑的，羨慕的，惡毒的眼神，彷彿利刃一樣向她刺來。若她真是一個小門小戶出生，在寺廟裡面長大的孤女，見到這幅陣仗，恐怕早就嚇得神色慌亂出醜了。
就連唐氏和謝歆琴臉上的表情都微微有些僵硬，好在謝歆琴到底經過秦嬤嬤的調、教，倒是很快恢復了正常。
謝歆玥就更加淡然從容了，看她幾眼又不會少塊肉，更何況她連宮裡的陣仗都經歷過，還怕這些人的眼光嗎？施施然地走到了越王妃面前，謝歆玥按照秦嬤嬤所教，對著她行了一禮。
「民女見過越王妃，祝越王妃娘娘青春永駐，福壽綿長。」
「謝姑娘不用客氣，快快請起！這麼個伶俐的可人兒，上次在杜府看到，我就覺得你是個有福的。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不興這些虛禮。」越王妃對謝歆玥卻是很有好感的，女兒的外孫的以後就靠她了，這樣一個醫術高明的女子，如今一步登天即將成為王妃，她自然要好好拉攏。
越王妃的主動示好，自然也讓圍觀的旁人知道自己該有什麼舉動，很快便依附著越王妃對謝歆玥誇讚起來，一時間倒也算是其樂融融。
「聽說謝姑娘在外面開了個叫悅顏堂的鋪子，專門做女人的生意，我聽一些人說，謝姑娘都會親自給那些身體不適的婦人按摩施針，想必很是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