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6章 隱藏奸細 文 / 墨初舞
暮雲深挑了挑眉，高大的身材一眼就看到了迎面而來的豪華馬車，正是來自蘇府無疑。這麼快居然就來了，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怎麼了？」謝歆玥好奇地隨著他的目光往外看去，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蘇家的人來了，你和我恐怕都走不了了。」暮雲深補充了一句，隨即嘴角勾起了一抹迷人的笑容：「一會兒不用給他們面子，當初怎麼羞辱你的，就怎麼還回去！」
一番話說的理直氣壯，頓時讓謝歆玥忍不住笑了。她對蘇家也沒什麼好感，當然也談不上厭惡，當初的事情生氣過後，現在她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不過，既然暮雲深心疼她，她也不介意抖抖威風。
「我們先進去吧，總不能讓人堵在了門口不是嗎？」
好在今天謝安華上朝去了，若是有他在，恐怕早就主動讓謝歆玥出面為蘇家人診治了。在謝安華眼裡，任何權貴都是他要拉攏的對象。
蘇昊站在安逸侯府的大門口，讓身邊的小廝上前遞上了拜帖，沒一會兒，門房便出來開口道：「不好意思蘇大人，我們家小姐說了，她對令尊的病情無能為力，還請你另請高明！」
雖說早就預料到了謝歆玥不會給什麼好臉色，這樣毫不留情的拒絕，卻也讓蘇家人氣的面色鐵青。
「爹，這可如何是好？那謝家大姑娘實在是太過分了！」
「罷了，只怪當初我們自己做的太過分，口不擇言傷了人家的面子，現在人家反過來出氣，也是理所當然的。」五皇子歎息了一聲，當初謝歆玥就說過，有朝一日不要後悔。如今他們後悔了，難不成還要人家卑躬屈膝舉手歡迎嗎？
「五殿下說得對。」
蘇昊點了點頭，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他深邃的眸子看了看四周，這處巷子附近有不少人家，他們這幅陣仗，已經吸引了不少好奇的人過來指指點點的看熱鬧了。
「謝姑娘，以前是我們蘇家的人多有冒犯，還請謝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一次。家父的病情實在是耽誤不得了，你是陛下親封的一品女醫，醫術精湛，是我們孤陋寡聞見識短淺，才會輕慢了你。求求你發發慈悲，出手救家父一命吧！」
噗通一聲，堂堂蘇家的家主，竟然跪在了安逸侯府的大門口！
「父親！」
「舅舅！」
蘇家的眾人都驚呆了，蘇昊的身份尊貴，他只跪過天地君親師，而現在，居然對一介女流之輩，跪下了自己的膝蓋！
「天啊，那是蘇家的家主！」
「他竟然給謝家的大姑娘下跪，只是為了求她出手為蘇老爺子治病！」
「蘇家的家主真是大孝子，實在是讓人佩服！」
「也不知道謝姑娘會不會出面，畢竟蘇家主都親自跪下求她了。若是還將人攔在門外，這謝姑娘未免也太冷血了。」
人群之中議論紛紛，不少聽聞了此事的想要一探究竟的路人都聚了過來，隔著一段距離小聲地開口道。
安逸侯府的客廳裡面，聽了下人的稟告，謝歆玥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一旁的暮雲深也是冷哼了一聲，眼中有著顯而易見的譏笑。
「不愧是蘇家的家主，居然想出了這樣的苦肉計來逼你出面。雖說丟了面子，卻也得了一個好名聲，到頭來也不虧。」
「我可不是那般冷血之人，來人，去請蘇大人他們進來吧。」謝歆玥自然也看穿了蘇昊的打算，不過，他以為這樣就能達到自己的目的，那就太自以為是了。
「蘇大人，我們家姑娘當初好心提醒令尊，卻被令尊誤會辱罵。不過我們家姑娘說了，看在蘇大人一片孝心的份上，她願意為令尊看看病情如何。只是令尊之前不聽我們家姑娘的勸告，耽誤了太久，能否有救，那就不是她能夠保證的了。」
沒等蘇昊再有更多的做派，安逸侯府便已經打開了大門，那早就得了吩咐的小廝立刻大聲說了這麼一大段話，更是徹底讓四周的路人驚訝起來。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謝姑娘的妙手仁心是出了名的，經常會為窮苦百姓們義診，怎麼會故意將人攔在門外呢？」
「是啊，怪就怪蘇家的老爺子一開始就不信任謝姑娘！現在倒是知道找上門來了！」
「難怪要下跪呢，活該！」
一時間眾人議論的風向來了一個大逆轉，看到自己精心設計的舉動並沒有達到意料之中的效果，蘇昊臉上的神色極為難看。如今看來，這個謝姑娘果真不簡單，更別說她身後還有一個晉王。
耍心機毫無作用，這種情況之下，蘇昊不得不正視起來。如今人家已經主動打開了門請他們進去，他也不可能繼續跪著，立刻吩咐下人將擔架上的蘇老爺子一起抬著，進了安逸侯府。
客廳的主位上面，端坐著的晉王，蘇家眾人自然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只是，他們卻沒有看到這次處心積慮想要看懇求的對象，謝家的大小姐謝歆玥。
「微臣見過晉王殿下！」
「七皇弟，沒想到你也在這裡，我舅舅是真心誠意的為之前的疏忽道歉，希望謝姑娘能夠對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五皇子也跟著開口，希望有他出面，能夠讓事情順利一些。
「不錯，晉王殿下，不知道能否請謝姑娘出來一見，為家父看診？只要謝姑娘願意出手，不管什麼條件，只要在我們蘇家的能力範圍之內，就一定會辦到！」
「是嗎？可是本王為什麼覺得，蘇大人卻是在利用你蘇家的聲勢，來逼迫本王的未婚妻呢？」暮雲深冷冷一笑，看似平靜的語氣，卻讓人明顯地感覺得到他身上傳來的怒氣。
「不是這樣的，晉王殿下你誤會了——」
蘇昊微微一愣，他怎麼也沒想到，晉王居然如此直接地表示出自己對謝家姑娘的偏袒，甚至絲毫不顧及是否會和蘇家成為敵對。要知道，之前晉王一直表現出拉攏蘇家的意圖，他這樣做，豈不是讓之前的努力白費了嗎？
「誤會？本王可不覺得這是一場誤會！五皇兄，蘇大人，明人不說暗話，要想保住蘇老爺子的命，就不要動你們算計的那些小心思。本王的女人，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當初是蘇老爺子自己諱疾忌醫，真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也只能怪他自己，不是嗎？蘇家，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蘇家了。」
暮雲深的一番話，明確的表示了自己的態度，有他在，光是靠那種流言逼迫是沒有用的。尤其是最後一句，更是讓蘇家眾人神色一變，臉色極為難看。
「晉王殿下，到底要怎麼樣，您才能讓謝姑娘出手救家父一命？」
良久，蘇昊這才緩緩地開口，他也算是看明白了，晉王分明就是在等著他們上門呢。只是不知道，晉王他想從他們手上得到什麼了。
「還是蘇大人明白事理，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什麼，自然就得付出代價。這件事情，本王只想和蘇大人，還有五皇兄單獨談。」
暮雲深微微一笑，揮手示意讓眾人退下，帶著蘇昊和五皇子兩人，單獨去了安逸侯府之中，謝歆玥專門修建的藥房之中。
此處除了一些藥材之外，便是一大堆藥理書籍，謝歆玥為了清淨，除了她自己，很少有人能夠進來。因此，是一個絕佳的商談秘事的地方。
謝歆玥在自己的閨房裡面悠閒地看著醫術，金燕端了一疊糕點進來，小聲地開口道：「姑娘，殿下已經和蘇家的人進了藥房在商談了。」
「我知道了，讓下人好好伺候客廳裡面的人，免得說我們安逸侯府待客不周。」謝歆玥點了點頭，暮雲深商談的事情她不感興趣，她只等最後談妥了，出面為蘇老爺子治病就行。
蘇家的家主親自上門求診，這件事情很快就在京城傳遞開來，自然不可避免的也傳到了太子的耳中。
「蘇昊倒是豁得出面子，相信此時此刻，本宮的好七弟正在以此拉攏蘇家，意圖結盟了。不過，若是蘇老爺子，最後卻死在了在大名鼎鼎的女神醫手上，不知道這結盟，是不是會變成結仇呢？」
「殿下放心，屬下已經安排妥當，就等著看好戲了。」
秘談了半個時辰之後，暮雲深最終和蘇家達成了協議，而謝歆玥自然答應了為蘇老爺子看診。躺在擔架上的蘇老爺子，比起半個月前紅光滿面的模樣，現在顯得蒼老了許多。只不過，他的體型依然虛胖，可見病情不但沒有得到控制，反而加重了。
引起蘇老爺子癱瘓在*的病症是小中風，宮裡的太醫按照治療中風的方子開藥，其實也只是治標不治本而已。蘇老爺子真正要命的是慢性腎衰竭。他的腎功能受到破壞，食物在吃進體內後，所產生的毒素和廢物無法正常排出體外。偏偏他還喜歡吃葷腥之物，造成了身體的負擔。
哪怕在現代，這種病都沒有徹底治癒的可能，除非是換腎，只可惜，在古代根本無法實施這樣的手術。謝歆玥也不是神醫，她只能盡最大的可能緩解病情，減輕他的症狀。
不過，要讓他恢復行動能力卻是相對來說比較簡單的。謝歆玥也不想遮遮掩掩，直接就在擔架上面為蘇老爺子施針，指尖凝聚起真氣，小心翼翼地刺入他體內堵塞的穴道。
蘇家眾人都好奇地看著她的舉動，尤其是看到她將蘇老爺子幾乎紮成了一隻刺蝟，臉上的表情可是相當精彩。若不是因為經歷了當初警告的那一出，恐怕蘇家的小輩又會忍不住開口質疑了。
比起旁人的懷疑，蘇老爺子卻是覺得那些針刺到的地方便會湧起一股暖流，讓他僵硬冰冷的身體瞬間就覺得舒服起來。這樣的感覺，是之前別的太醫扎針用藥都無法帶來的。他臉上的神色更是自然而然地輕鬆下來，歪斜的嘴角更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恢復了原狀，下意識地歎息了一聲。
眼看著差不多了，謝歆玥便開始飛快地收針，面對蘇老爺子，她才捨不得浪費自己的真氣。
「爹，你感覺怎麼樣？」蘇昊下意識地開口詢問起來，這是他每天例行的問話，也不期待老爺子會有別的反應。
「舒服多了！」
略微嘶啞的一句話，卻是讓蘇家眾人，五皇子，甚至包括開口說話的蘇老爺子自己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尤其是蘇老爺子，他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摸著自己的臉，驚喜地開口道：「我能說話了？」
「外祖父，你不但能說話了，還能動了！」
五皇子忍不住點了點頭，果然，擔架上的蘇老爺子支起了身子，甚至打算站起來走一走，只不過他剛剛邁出腿，就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正巧撲到在謝歆玥面前摔了一個狗啃泥。
「噗嗤——」謝歆玥忍不住笑了，她挑了挑眉，淡淡地開口道：「老爺子太久沒走路，四肢還有些僵硬，所以現在最好不要亂動。」
蘇家眾人立刻上前手忙腳亂地將蘇老爺子拉了起來，再次看向謝歆玥的時候，臉上更是再也沒有了質疑的神色，反而滿是震驚和畏懼。僅僅只是扎針，連藥都沒用上，就能讓黃太醫宣佈已經沒救了的蘇老爺子瞬間恢復了正常。這般神乎其神的醫術，難怪陛下會封她為一品女醫，果真是名
名不虛傳！
「謝姑娘，您真是神醫啊！是老頭子我有眼無珠，以前對你說的那些混賬話，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蘇老爺子雖然臉色漲的通紅，卻還是主動道了歉。他現在可是十分清楚，自己的命就握在眼前這小姑娘手上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若非他老人家自大自傲看不起她，又怎麼會白受了這麼多苦楚。
想到這裡，蘇老爺子悔得腸子都青了。方才晉王提出的條件，蘇昊自然稟告給了老爺子，一想到為此付出的代價，蘇老爺子就心疼的要死。
「以前發生的事情我早就忘了，蘇老爺子，雖說你現在可以行動如常，但是你的病卻並沒有好。」謝歆玥將他所得的病仔細解釋了一番，淡淡地開口道：「哪怕是我用盡全力，也只能盡量延長你的壽命，想要根治是不可能的。」
此言一出，蘇家人高興的神色頓時凝滯下來，蘇老爺子歎息了一聲：「那我能活多久？」
「只要你老老實實聽我的話用藥保養身子，三到五年不成問題。」
三年甚至五年，這個日子，對蘇家人來說實際上是一個驚喜了。畢竟蘇老爺子年紀大了，六大世家的老一輩之中，也只有他和杜老爺子還健在，五年的時間，足夠蘇家人重新站穩腳跟了。
蘇老爺子抬著進了安逸侯府，結果卻是被家人攙扶著走了出來，原本被太醫斷言活不過半個月的人，僅僅一個時辰的時間，就恢復的和發病前一樣。這個消息，長了翅膀一般在京城擴散開來，也讓謝歆玥的醫術再次得到了世人的矚目，原本還對她將信將疑的人，都開始信服起來。
甚至有不少世家貴族的人下了帖子請她做客，實際上卻是希望能夠讓她把脈看診。悅顏堂更是人滿為患，幾乎爭著搶著要成為那裡的貴賓。只不過，有晉王故意擋著，謝歆玥幾乎推掉了所有的帖子不再出門，讓眾人扼腕不已。
「老爺，藥煎好了。」
蘇老爺子最近過的十分憋屈，每天要喝那讓人反胃的中藥不說，以前喜歡的東西更是統統禁了口。油膩的不能吃，重口的不能吃，葷腥的不能吃，甚至連所有有「豆」的食物都不能吃。每日清湯寡水，還得用他不喜歡吃的水果，可謂是苦逼至極。
「放在那裡，一會兒冷了再喝。」老爺子撒氣一般地開口，厭惡地偏過了頭。
「這可不行，老爺，謝姑娘可是親自說了，這藥冷了再喝就沒效果了。」
耐心勸說著蘇老爺子用藥的是他的心腹總管蘇全。其實，早在幾年前，蘇老爺子便給了蘇全恩典，想要燒掉他的奴藉讓他成為良民。只是，蘇全不願意離開主家，只是將家中兒孫單獨安置了出去，只留下了他自己的賣身契，繼續為蘇家效力。也因為他這番舉動，蘇老爺子對他更加信任。
「得了得了，我喝就行了，囉嗦！」蘇老爺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端起藥碗送到了嘴邊。見狀，蘇全終於鬆了口氣，嘴角彎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
「拿下去吧，我要休息了，別讓人進來打擾。」
「是，老爺。」
等到蘇全拿了空的藥碗離開，蘇老爺子才猛的起身，點了一下胸口的一處穴位，端起痰盂將剛剛喝的藥盡數吐了出來。他看著手腕處已經變色的珠子，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厲色。
「蘇全啊蘇全，你太讓我失望了！」
子夜時分，一隻毫不起眼的鴿子在夜色中飛了出去，然而剛剛飛出了院子，一隻利箭直直地射去，讓鴿子撲稜稜地從空中*了下去。沒多久，原本靜謐的蘇家後院，響起了一陣異樣的噪雜之聲。
「爹，信件已經攔下，蘇全也已經被抓了。只是他在我們破門而入的時候自知身份被識破，已經服毒自盡了。」蘇昊冷峻的面孔上帶著慍怒的神色，腳步匆忙地走了進來。
「把那信給我看看！」蘇老爺子沉聲開口，打開之後，卻發現上面是一組他完全看不懂的圖，光是從這上面，根本就看不出幕後主使到底是誰。
他們已經連續跟蹤了幾個晚上，那信鴿飛去的地方是一處荒嶺，取信的人深夜才會出現，並且輕功極快，他們拍了好幾個高手追蹤都無功而返。如今只有從蘇全身上找線索，豈料才一行動，他就自盡了。
「爹，你相信果真如晉王所說，是太子的人暗中下手的嗎？」
「安陽公主受傷一事，的確是太過蹊蹺。晉王已經把查到的證據交給我們，只可惜就跟這次一樣，根本就查不到幕後主使。本來我也懷疑會不會是晉王在搗鬼，現在想來根本沒有必要。他若想要我死，又何必讓那謝姑娘出面。這般費盡力氣只是為了嫁禍太子，未免也太浪費了。」
蘇老爺子點了點頭，眼神卻分外凝重：「若是我在這個關頭出了事，勢必會牽連到謝姑娘，到頭來晉王也討不了好。最後最大的贏家，除了太子還會有誰？」
原來，在他們眼中最不堪為敵的太子，竟然是隱藏得最深的人！聯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情，可謂是步步為營，將他們所有人都算計在其中。若非晉王橫空出世，恐怕，五皇子早就死在了那場瘟疫之中！一旦五皇子失勢，蘇家也會漸漸被蠶食，連他身邊最為信任的老人，都是太子安插的殲細。除此之外，蘇家的各個角落，甚至宮中和五皇子身邊，又有多少這樣隱藏在暗處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