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卷 攔路殺鬼 第一零零章 上了閻王花名冊的鬼 文 / 聯丹
從北大山到金州縣城只不過不到百十里的路程，這一段路程雖不是很遠，但地形較為複雜，有峽谷、樹林、河流、青紗帳等。日軍數千人的大部隊攜帶大批物資在這一條狹窄的官道上通過，充滿變數與不可知因素。但由於很長一段時期以來，日本人在這一帶橫行霸道，以為自己唯我獨大，也幾乎沒有遭到過沉重的滅頂式的打擊，因而驕橫霸道，不把這附近的中**隊放在眼裡，更不把零星散碎的土八路當一回事。即便是閻王殺鬼的人也是些打了就跑的角色，敢和大部隊迎面交火、分庭抗禮？
帶隊指揮的三位長官，豬下、渡邊、小山，騎在高頭東洋大馬上，一副洋洋自得、盛氣凌人的架式，儼然是凱旋而歸的將軍，哪裡像一群灰頭土臉、倉促撤退的敗兵？
數千人的隊伍，加上各種大炮小炮、武器彈藥、糧食輜重、馬匹、車輛等等，排列開來足有二十多里路長。
豬下望著他的這支隊伍，心中不免有一種酸酸的感覺。到底是他的無能抑或是那個殺鬼女閻王太厲害，幾次交手他沒有一次佔得上風。這一次是他帶隊規模最大的一次也是他失敗最慘、教訓最深刻的一次。他的龐大隊伍和那支不起眼的殺鬼小閻王，甚至都沒怎麼交上手，他就宣告認輸了。第一次戰役，他倒是出動了部隊，可是沒幾天就讓人家抓走了一百名皇軍戰士。俘虜的實際數是二十，還有八十看來不是失蹤就是遭遇其它方面的不測了，比如說受傷之後的狼拉狗扯等等。殺鬼的閻王們不可能扣下一批皇軍當人質，秘密處決或是亂棒打死的可能是有的，不過沒有抓住證據。這一夥人恨皇軍恨得咬牙切齒，皇軍士兵落他們手裡，這幫子心狠手辣的傢伙什麼事做不出來？
豬下又想，他的前程和仕途大概隨著這次出征而徹底告吹了。在情感方面，他是個落魄者，一個走投無路而又極端絕望的人，唯有在領章上加個花、手頭的權力在加大些，才是他唯一的奢求。當然，不知不覺間他深愛上了那個殺鬼隊中叫水秀的女孩，想想既荒唐又可笑，狼即便是愛上羊、羊也會愛上狼嗎？羊敢愛狼嗎？
豬下墩的老家在日本神奈川縣橫濱市郊一個漁夫的家裡，父親一隻小船一張網，靠打漁為生，母親是城裡一家大戶人家的千金，生得千嬌百媚，為人矜持厚重，父親賣魚在她家門口不遠的地方擺了個攤，她是看上了父親的忠厚勤懇才下嫁給他的。關東大地震那一年，那時他已經六歲了，大約是中午的時候震的地，他們一家正在吃午飯，忽然天崩地裂一聲巨響，頓時房倒屋塌，全家三口人均被埋在塵埃之中。父親身體強壯，他最先從廢墟中爬出，他一邊大聲哭叫著雙手扒開磚頭瓦塊救出母親，然後又不顧血糊琳琅的雙手，估摸著大致方位救他。當他終於把兒子從一堆瓦礫中刨出來之際，突然間餘震又把一堵牆壁推倒，父親用自己的身子抵住那面牆，大聲呼叫母親的名字前來幫忙。母親從昏迷中被喚醒，她剛把兒子抱在懷裡，父親支持不住，那堵牆轟然倒地。
豬下記得清清楚楚，父親在臨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阿花，聽我一句話，離開神奈川、離開日本，找一個沒有地震的地方，把兒子帶大。」
母親和他孤兒寡母，離開神奈川倒不是不可以，可是離開日本談何容易？娘兒倆在一幫窮鄉鄰的幫助下，原邸原位蓋了三間房。從六歲到十八歲，他始終沒有離開過神奈川半步。不是他們不想離開，奈何金窩窩銀窩窩，沒一個比得上家鄉的土窩窩。好在是，這以後關東地區再也沒有發生過較大規模的地震。
後逢政府徵兵，言明大日本要建立大東亞共榮圈，國土擴展到整個東亞，包括朝鮮、中國、東南亞，半個蘇聯等。豬下暗中欣喜，這一天終於來了！他發誓要選一個沒有地震的地方安家落戶。以後到了中國才知道，原來支那人也不少呢！可能比日本人還要多得多吧！長官說了，對待支那人的唯一辦法就是殺，只有把支那人殺光了，日後大和人成了多數，支那的漢人成了少數，這個世界才能安定下來。大日本皇軍代表全世界最優秀的民族和人種，凡是皇軍和支那婦女有性關係的，一律殺死，倘若是日後生下半漢半和的小人，必是劣質品，不能讓他們存活於世。
他，豬下就是在這種情況殺死水秀父母的，殺就殺了，一對支那半老婆子半老頭，有什麼值得憐惜的？後來，殺鬼的閻王問世，他才知道不是所有的支那人都是那麼好惹的。由此他也清楚，他是上了閻王黑名單的人，早晚必死於閻王之手，至於那個女孩，根本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而就是棉花棒子敲鼓，響（想）都別響！
以前和中**隊打仗，他從來沒有害怕過，不就是刀對刀槍對槍，你來我往，死就死了，自家本事不濟，怪不得那一個。現在他則是怕到骨子裡，一個女人帶著一幫子，神出鬼沒，專在風高月黑、夜深人靜時行事，而且還起了個極陰森又恐怖的名字：閻王殺鬼。他帶著這麼大一支隊伍，以為穩操勝卷了，誰知最後還沒擺好陣式時，就莫名其妙地敗得一塌糊塗。閻王是鬼的天敵，鬼不可能戰勝閻王，這個仗無法打了。這次回去，即便是龜田司令送他去軍事法庭，抑或是讓他去洗馬桶、清廁所，他也無所顧及，唯一的要求是：千萬不要和殺鬼的閻王再打仗了。
渡邊跟在豬下後面，他一路看著老豬悵然若失的樣子，不由暗笑：沒那個金剛鑽，還想攬人家的瓷器活，小子做夢去吧？下一步，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