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恐怖的7號公寓 第三十三章 ：無處遁逃的境遇 文 / 雲卷-雲舒
「你們在哪裡見面的？他欺負你了嗎？」邊瀟瀟氣呼呼地問。
無聲搖了搖頭，程雅馨很後怕地說，「他先是把我帶到了一個秘密住所，而後……就想……」
或許心有餘悸，程雅馨深吸了一口氣後，才繼續回憶道，「其實……在見到他之前……我早已有心理準備的……可直到事情即將發生……才明白……自己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交易……都沒有認真愛過……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交出自己……想到這裡……我就掙開他逃了出來……」
「雅馨！你真是太傻了！幸虧及時逃脫了，不然的話，你會後悔死的！」林雨菡也在一旁勸說。
「我知道……我都知道……」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程雅馨聲音愈來愈低。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要這麼做？！這麼做你能得到什麼？！」邊瀟瀟心疼地質問著。
「可是……可是齊樺的確得到不少角色了……」此時的程雅馨，說話極度沒有底氣。
「你……」頓時，邊瀟瀟失語了，一滴豆大的眼淚從臉頰倏然落下，「雅馨……你最近試鏡總是不順……我理解……可我們這樣的龍套演員……不會只有這一條路……不會只有這一條路的……」
「瀟瀟，」開口間，程雅馨又落淚了，「丹妮有背景，你是運氣好，有盧傑幫著，齊樺找到了魏平，而我……什麼都沒有……我能怎麼辦……還能怎麼辦？之前拒絕了姐姐，執意留在潼陽，如今……我連個退路都沒有……」
說著，程雅馨又哽咽了。
「雅馨，別這麼悲觀沮喪，」面對情緒極度低落的好友，邊瀟瀟輕柔安慰道，「難道忘了你的夏蘭姐嗎？記得聽你提過，夏蘭姐無根基無背景無運氣，有的，只是拍戲過程中的拚命精神，火燒，懸崖，波浪，各種危險的，幾乎不可能完成的拍攝場景，她都咬牙完成了，就是憑著這股精神，她才漸漸在娛樂圈嶄露頭角的。如今，她雖然走了，但你應該以她為榜樣的，不是嗎？」
「夏蘭姐……」一聽到這個名字，程雅馨情緒又止不住地失控了，「她還在多好……若是她還在多好……《浪漫夏天》……」
「雅馨，」邊瀟瀟繼續勸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若是夏蘭姐還在，你一定會比現在好，但這種可能性已經徹底不存在了。現在你能做的，就是完全擺脫過去對夏蘭姐的依賴，讓自己獨立，讓自己堅強，讓自己努力成為下一個夏蘭！」
聽了邊瀟瀟頗為打氣的話，程雅馨終於止住了眼淚，感激地看了看邊瀟瀟，又看了一眼林雨菡，含著淚堅定地點了點頭。
7月16日
明珠小區7號公寓102房間
凌晨。
像是被囚籠圍困住的自由靈魂一般，想飛又飛不出的痛苦，重重折磨了程雅馨，同時也深深痛擊了林雨菡。
輾轉無法入睡，林雨菡越來越感覺，程雅馨的矛盾和掙扎，就像自己內心那個追逐未來的影子一樣。
此時的她，真的害怕，程雅馨的今天，會不會就是自己的明天？一旦考學失敗，等待自己的，終將是迷茫和困苦？
想到這裡，她只感到胸口疼得厲害，呼吸也愈來愈困難了。
恍然間，她耳邊似乎又響起了一陣空靈卻哀傷的音樂，很快，顆顆音符便像午夜舞動的精靈一樣，攫取了她的魂魄。
於是，在音樂的召喚下，林雨菡像著了魔一樣，迅速走出了102房間，循著樂曲的方向走去。
終於，在地下室的出口處，林雨菡看到了一個憂鬱卻熟悉的背影。
演奏樂曲的人，果然是他。
林雨菡如此想著，便快步走上前去。
「這首曲子是《冷夜》嗎？怎麼聽起來如此悲傷？節奏也不似從前了。」來到樂天身邊後，林雨菡微笑著問。經過上一次的交談後，每次面對這個吉他大男孩，林雨菡都感覺是一個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你說過不懂音樂，但好像對韻律十分敏感。」停止了彈奏，樂天回以同樣的微笑。
「我的確不懂音樂，但是懂《冷夜》，它的每一段旋律都印在了我的心裡，任何細小的變化，我都能感知出來。」林雨菡很真誠地解釋著。
「謝謝你。」樂天溫和的一笑，笑中還夾雜著些許感動。
「為什麼改了曲子？」林雨菡忍不住問。
「說不清楚，」仰天長歎了一聲，樂天苦澀地說，「其實也沒有刻意修改，方才彈奏的時候，不知怎的，就把幾個旋律改了。」
「發生什麼事了？」林雨菡突然問。
「你……為何這樣問？」顯然，樂天很意外。
「直覺，」林雨菡回答，「《冷夜》就是你的心境，如果你的心境變了，它一定會隨之變化。」
「你果然是懂它。」聞言，樂天嘴唇微微一顫，眼圈瞬間也紅了。
「不知我們算不算朋友，但是，假如你有心事，我願意傾聽。」林雨菡淡淡笑著說。
「你是個單純又善良的女孩子，也是第一個欣賞《冷夜》的人，我早就把你當做朋友了。」樂天溫和地說。
沉默了幾秒鐘，樂天開口了，「我父親病倒了。」
「伯父病倒了？！嚴重嗎？！」聽了樂天的話，林雨菡急忙問道。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樂天說著，眼淚又充盈了眼眶，「父親的病情，是我大伯無意中透露的，而父親自始至終都沒有對我提過一個字，只是鼓勵我好好唱歌，不要掛念他。」
「樂天，你有一位好父親，不僅支持你，並且懂你。」聽到這裡，林雨菡只感到喉頭一陣酸澀，想來，自己的父母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他是一位好父親，但是，我這個兒子卻太自私了。」樂天憂鬱地說。
「樂天……」
「雨菡，我們是不是都太自私了？不僅是我們，7號公寓的人，明珠小區的人，漂泊在潼陽的人，都是自私的，對嗎？披著理想的外衣不停地追逐，卻把現實的壓力丟給了至親……」
「樂天，別說了……」觸動了心底深處那根最敏感的神經，林雨菡害怕地打斷了他。
「抱歉，不該對你說這些。」發覺自己的情緒影響了林雨菡，樂天急忙表示歉意，並起身收起了吉他。
「你有什麼打算？準備離開嗎？」林雨菡又問。
「當然，」此刻，樂天的眼神異常堅定，「父親躺在病床上，我還有什麼理由漂泊在外？」
「那……還會回來嗎？」不知為什麼，聽到樂天要離去，林雨菡頓覺十分惋惜。
「不知道。」樂天的眼神，也很是迷茫。
「希望你能回來，我還想聽到《冷夜》。」林雨菡笑著鼓勵道。
沒有再說什麼，卻有兩滴淚珠，始終在樂天眼中滾動。
7月17日
阮明秀家
「阿姨，您和林雨菡很熟嗎？」早餐期間，丁紹霖忽然問道。
「她讀書時，就住在我當班公寓。這孩子脾氣好，又懂禮貌，我一直挺喜歡她。」阮明秀笑著說。
「所以你才會把公寓便宜租給她？」丁紹霖又問。
「本來嘛，出租公寓也不是為了賺多少錢。這女孩子租房考學也怪不容易的，能幫她一把，我心裡也高興吶。再者說，房子也不算便宜出租，只是我沒有抬價罷了。」阮明秀很坦然地說。
定定看了看阮明秀，丁紹霖沒有再開口。
「哎！紹霖，怎麼會突然問起她？」這時，反倒是阮明秀變得好奇起來。
「沒……沒什麼……隨便問問……」出於尷尬，丁紹霖胡亂搪塞著。
「你不會是對她有好感吧？」出於思維習慣，阮明秀立即聯想到了這一點。
「阿姨，您別亂猜！怎麼可能？」不知怎的，聽了阮明秀的話，丁紹霖心裡頓感不安。
「怎麼不可能呢？雨菡這孩子真不錯的，溫柔體貼又大方，你也到了戀愛的年紀，若是……」
「阿姨，我去學校了！」聽不得阮明秀的絮叨，丁紹霖匆匆走出了門去。
直到再也聽不到阮明秀的聲音，丁紹霖才終於放慢了腳步。
然而，感受著喧囂的人來人往，丁紹霖卻感到，自己的心裡更亂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
媽媽的死，是意外，還是另有隱情？
曾經以為，一切都是假的。
如今看來，一切都像是真的。
可如果，一切都是真的，
為何，看起來又像是假的？
到底是真是假？
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怎麼就不可能呢？雨菡這孩子真不錯的，溫柔體貼又大方，你也到了戀愛的年紀，若是……」
此時此刻，阮明秀的聲音又莫名地響徹在他耳邊，不論他是不是願意，這聲音總是揮散不去。
驀然，夕陽中背著畫板的女孩，廢橋邊溫柔的眼神，餐桌旁安慰的話語……
一幕幕，都如同影像般清晰地湧進了丁紹霖的記憶，像一股洶湧而來的潮水，根本無法抵擋。
頓時，一種夾雜著害怕，也夾雜著溫馨的感覺緊緊包裹住了丁紹霖，讓他無處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