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09章 文 / 小蛟龍
賀一文還跟九九藏在揚州城內,但也知道他現在繼續困在揚州城不過是死路一條，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出城，或許還能殺出一線生機。
可殺出城也不是易事，如若他們逃不出去,那也只有死路一條。
自從決定謀反，賀一文早就將自己的生死度外,可現在他有了青煙,他就不能不好好打算。
思來想去,賀一文還是想先找到青煙,看看她是否願意和他同生共死。
「公子，找青煙過來有何時。」九九滿臉堆著見到情人的笑意,「青煙正給公子煲湯呢，我先過去看著火，有事吃飯的時候再說。」
「我有事跟你說。」賀一文忽然拉住她的手，滿臉的愧疚之色，「青煙，我想帶你離開揚州。」
「怎麼了？」九九臉上笑容凝結，「在這好好的，幹嘛要走。」
「青煙，或許你該知道，我們在揚州是在叛亂，我不是你口中的大人，公子，我只是一個謀反的逆賊，隨時都會死，或許還會牽連你。」
「公子。」九九露出一絲苦笑，「青煙又不傻，怎麼會不知呢，打從進了史府我就知道，史大人在和公子密謀推翻朝廷之事，可青煙既然選擇跟了公子，就什麼都不怕。」
「真的不怕？」賀一文手抓得更緊，「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失敗，我定會死無全屍，而你也會被當做反臣被處死。」
九九回握住賀一文的手，「只要跟公子在一起，青煙什麼都不怕。」又道：「青煙雖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但也知道謀反是什麼罪，可此生能遇上公子，就是青煙平生之幸，青煙能跟公子相守，不管是一日也好，十年也罷，對青煙來講就足夠了，所以青煙不怕死。」
九九說得真切非常，聽得賀一文熱淚盈眶，「好既然你願意與我生死與共，我今夜就帶你出城，如果我們能殺出城外，我就帶你隱居山林，不問世事，你可願意隨我遠離喧囂。」
「公子去哪，青煙就去哪。」
「可你還這麼年輕，又才華橫溢，讓你跟我去過那種清貧的生活，真是難為你了。」
「只要跟公子在一起，那就是最富足的生活。」
「青煙……」賀一文動容，一把將九九抱滿懷，「有你這句話，我做任何的決定都不會後悔。」
賀一文以前只一心為自己祖父報仇，也想著他日一招得志，使得他一身鴻鵠終得報，可現在他有了這樣一個願與他生死相隨的女子，得她一人心，夫復何求。
那些名，利，仇恨，就都是身外物了。
賀一文其實還有最後一張王牌，他已和鎮南王李鶴暗中互通往來，他一直瞞著史成就是給自己留個後手，就是想待時機成熟，李鶴起兵造反，他與他聯手一起直搗長安，到時再一起架空史成。
可現在，他放棄了，他可以不管自己的命，但他不能棄青煙與不顧。李鶴的援軍雖然會給萎靡不振的叛黨注射新的血液，可是李鶴才只有五六萬的兵馬，加上他所剩的萬餘人，也將將不到七萬。但七萬人想攻進長安也堪比登天，更不是一年兩年能打下來的。再不說還有無數未知的可能，一旦失敗，他必死無疑，到時候青煙也會被他連累，更甚，如若他失手，青煙再落入大昭軍隊手中，一個曾經的妓女會在軍營裡落到什麼下場可想而知。
他想了很多，知道只有自己放棄叛亂，或許才是最安全的出路。
九九心下一喜，這史成放棄叛亂，自己的全部計劃都將成功，可面色卻不露痕跡，只是心疼道：「公子真要為了青煙放棄自己打大志？」
賀一文安慰似的一笑，「你都可以為我放棄大千世界，我為什麼不能為了你放棄仇恨。」
「可公子飽讀詩書又有滿身抱負，如果沒有青煙，公子定會大業有成，是青煙連累了你。」
「我心甘情願。」
九九窩在賀一文的懷中，滿心愧疚，但兵不厭詐，兩方敵對，她也只是用最簡單的辦法，達到最好的結果。
「那我們明日趁著夜黑，便出城。」
次日，史成安排好一切，帶著九九與萬餘軍隊悄悄開了城門。想著趁上官大軍沒有防備，順利逃離揚州。
可昨日，九九早已將消息送出城外，待史成的兵馬全部走出城門，黑壓壓的樹林裡就鑽出大片大昭軍，兩軍人數相當，在城門外對壘。
上官驚濤站了出來，提槍大吼，「沒想到吧賀一文，你以為我們夜晚疏於防範，你們就能偷偷的溜出去？想不到我在這裡恭候多時了。」
「哼。」賀一文負手而立，「你然被你堵到這了，那在下就與你搏上一搏，看看是你的兵強還是我的馬壯。」
上官驚濤久經沙場，就賀一文這點兵他還看不進眼裡，「賀一文，我勸你還是趕緊縮回城裡，沒準還能多活幾日，如果你非要與我決一死戰，那可別怪我下手不留情。」
「你我本就不相識，何來情分可言。()」
「好，有點意思，但我還是奉勸你一句，你速速投降才是最好的決定，我會替你向女帝求情，給你留個全屍。」
「投降？笑話！」史成不屑回道,「你我現在實力相當，誰活誰死還不一定呢。」
身後一副官湊過來，「賀大人，我們與朝廷的兵馬硬拚討不到任何便宜，不如我們先收回城，待李鶴起兵，我們再內外夾擊。」
「不行。」賀一文斷然拒絕，「我等不到那個時候了。」如若李鶴起兵，那他就沒有任何退路，他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衝，但是要一直打到長安，談何容易。趁著他們叛黨還未給朝廷帶來任何損失，如果他們能逃出去，隱藏起來，或許時間久了，女帝就能將此事淡忘。
「賀大人。」副官急道「難道我們多日已久的謀策，就這樣付之東流了？」
九九抬手攔住，「聽我說，我和史成當初策劃謀反是把謀反之事想的太天真了，如今我們能殺出揚州城，就四散各處，再不要起禍心，就好好的把這輩子活完吧。」
「賀一文，你在那磨磨唧唧什麼。跟個書生打仗果然是無聊。」
突見，賀一文大吼一聲，「為了你們自己的命，為了還能活著，替我，替你們自己殺出一條血路，走出揚州我們就能活，否則只有一死。」
這一聲震吼鼓舞了士氣，叛黨準備殺出一條血路，為自己博得一線生機。
此時，坐在後面馬車上的九九疾步走了下來，停留在了賀一文的身後。
賀一文趕緊用身體掩住她，「青煙，你怎麼出來了，趕緊回去，兩軍交戰，刀劍無眼。」
九九不肯回去，「我出來是勸你，其實投降或許才是最好的路。」
「青煙？」賀一文滿眼的疑惑，「你……怎麼會這麼說。」
「我只是不想讓你死，或者不想你這麼快就死，更怕你死無全屍。」九九心裡想，投降吧，投降或許我心裡的愧疚會少一些。如果賀一文投降，他就會被上官大軍押回長安，自己可以讓他最後一程過得舒服些，而現在賀一文毫無勝算，他只會死在這冰冷的夜色刀光劍影之中。
「你突然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賀一文還是不解。
九九扔不放棄的勸道：「投降吧，硬拚只會犧牲更多的人。」
賀一文以為她只是害怕了，「可是我不拼，我們這群人一樣都會死。青煙放心，我只要還剩一口氣，就會帶你走。」
九九躲開賀一文的手，「他答應了會給你留個全屍，你難道想死得毫無尊嚴麼。」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青煙，你是病了麼？」賀一文說著就摸上九九的額頭，「聽話，先回去，我一定會帶著你衝出去，到時候我們隱居深山，去過平靜但愜意的生活。」
隱居，遠離紛亂，過平靜的生活，這是第二個男人對她做出這樣的承諾……
「真的不投降？」九九扔不放棄的重複。
「為了你，我也不會投降。」
「那你就不要怪我。」
賀一文振臂一揮，「給我上……」
餘下的話他再來不及說出口，「噗……」一口鮮血從賀一文口中迸發，賀一文緩慢的低下頭，看見自己腹部上插著一把匕首，而握在匕首上的手，竟然是青煙的。
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為……什麼……」
「對不起。」九九搖著頭，顫抖得撒開插在賀一文身上的匕首，「我說過讓你投降的……原諒我。」
賀一文扶住腹部，「我……只想知道……為什麼。」
「還記得，那日在荒山的茅草屋裡，你我曾見過一面。」九九伸出右手遮住了自己下半張臉，「還記得我麼……」
「你……」賀一文驚得的連連後退，步履艱難，癱倒在地上，「你是大昭的公主。「
「對，就是我。」
「不……不，你是青煙。」賀一文仍舊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你就是青煙，為什麼……，我那麼喜歡你，為了你我願意放棄一切，你卻這麼對我。」
「因為你喜歡的人是青煙，如果我真的只是青煙，我會跟你浪跡天涯……」
「哈哈……」賀一文仰天長嘯，一口口鮮血從口中湧出，「想我賀一文滿身鴻鵠之志，以為自己才冠天下，竟然被一個女人玩弄了。」
主帥倒地而亡，叛黨頓時慌亂成一氣，不知是誰大聲一吼，「拿下這個妖女，是她刺死了賀大人。抓住她做人質。」
頓時，眾叛黨將九九包圍，刀劍齊發，九九奮力抵擋，邊擋邊撤退，可她一人怎能敵眾手，漸漸被包圍在中心圈，落於下風。這邊一亂，那邊上官驚濤就下令與叛黨奮力廝殺，可兩軍人數眾多，上官驚濤離九九距離甚遠，一時半刻救不到她。
上官驚濤萬分焦急，九九不該動手的，按計劃，她只需要留在叛軍的後方，等他們平定戰亂之後，或者找到恰好的時機再回來即可，可怎想到她會直接將叛黨的頭目手刃，將自己置於水火之中。
九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或許是想讓賀一文死的明白吧，她知道無論如何賀一文都活不了，他不死在自己的手裡，也會被上官驚濤手刃，如果被活捉等待他的就是嚴酷慘不人道的刑罰，她騙了他這麼久，她不想讓他死的太淒涼，她也不想讓他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對賀一文下手，九九也算一時衝動，但她卻不後悔，或許死在她手裡對史成更為殘忍，但卻是給他最好的結局。
可是，如今形勢，自己怕是要給賀一文陪葬了……
九九陷入重重包圍之中，包圍圈越縮越小，九九頓感自己是插翅難逃死期將至，如今再沒有一個李隆會捨身救她。
忽然，一聲極其虛弱的聲音淹沒在刀劍之中，「放了她。」轉而變成拼勁全力的嘶吼，「放了她……」
所有叛黨頓時停滯了動作，讓出一條路，就見賀一文摀住腹部步履蹣跚的緩慢走進來，「你走吧……」
「賀大人」眾叛黨將士齊聲，未想到賀大人還未死，眼中又燃起一絲希望，可是，「大人，不能放了她啊，她是朝廷的人，我們唯有用她做人質才有可能逃出去啊……」
「已一個女人為質你們算是英雄好漢麼，你們以為抓了她就沒事了麼，放了她……」
眾叛黨低頭不語，心有不服，卻也是服從命令的自動給九九讓出一條道。
九九愣在當下，「你真都要放我走？」
「走，我只求你，這些人很多都是被我和史成硬抓來的充當叛軍，如若放不了他們，也請你們不要殃及他們的家人。」
「這我做不了主，但我一定會到女帝面前給你們求情。」九九看著眼前站立不穩的賀一文，「你……對不起。」
「走吧，此生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那一夜，朝廷的兵馬和叛黨一直戰鬥到第二日黃昏，最後已上官大軍勝利而告終。
盤踞在揚州城多月的叛黨終於全軍覆沒，揚州叛亂以此步入轉折。隨後，上官大軍南下，追擊史成，史成也倒在上官大軍的火光之中，揚州叛亂就此結束。
九九知道賀一文死了，但她沒去看賀一文的屍體，就當他還活著吧，如果這世界上真有叫青煙的女子，願她與他，能遠離塵囂，攜手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