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0 茶的滋味 文 / 歲月靜聆
這一年的八月份,盧宏健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收到一份方老師寄給他的禮物,一提「陳雲號」普洱茶。多少年過去了,她居然沒忘記他,讓他感動。
對於他而言,在他接近而立之年的那段時期,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方老師出現了。那時候,年輕的他,因為工作的原因有一些焦慮,因為方老師的存在,給他的心靈帶來安慰。
事實上,盧宏健他不知道的是,當時的方老師,其實比他更焦頭爛額,那時的她,麻煩事特別多。種種煩心事,如亂麻般纏繞,剪不斷,理還亂。沒錯,她是一位老師,然而在某些時刻,年輕的盧宏健給她的鼓勵,也許是更多的。當時她的事業,遇到了瓶頸,無法突破的狀態,其中的糾結,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方老師的職業,算是有一些特殊。不少人堅持不下來,方老師卻做到了。
這位老太太,給盧宏健寄來一張她與丈夫的照片,照片中的他們倆,慈詳、其樂融融。她在信中寫有一句話:我和丈夫都謝謝你曾經給我的支持與鼓勵。盧宏健心裡一熱,只能深呼吸一口氣,心裡想著,這塵世間,有緣份的兩個人之間,已經很難分得清誰幫助誰了。
在這個暈化的世界裡,分不清誰幫助誰,誰幫誰多一些或者少一些,依然知道有著一份幫助,也許是很完美的結果。
盧宏健的經歷,也算是有不少曲折了吧,也有過很多磨難了。方老師的磨難,比他多得多,麻煩的程度,他是無法想像的。記得有一回,她去香港考潛水證,學習潛水技能,在她工作非常累的時候,休幾天假去海底潛水,也算是她的一種休息方式。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什麼都不用想,也不用太多憂慮,面對著沙灘和海浪,還有海底的世界讓她去探索。這提「陳雲號」,對盧宏健而言,份量很重,只能好好保存起來,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出來與好朋友分享。由於方老師有著相關的專業能力,早年間,也讓她有不少收入,他的丈夫也是一位專業人士,目前她們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方老師和他的關係,有一些特別。她像一位聖母式的人物,有著她的智慧。儘管如此,她也是一位平凡人。走在大街上,不容易把她認出來。她也愛吃、愛喝、愛玩、愛笑。投入地工作,盡情地生活。熱心於公益,也關愛著社會中的一些事。當某地區發生了地震和水災的時候,她也會捐一筆款幫助有需要的人。她有著一份責任心,對人不錯,當然,她對自己也不錯。她是一位非常勤快的人,因為有了孩子的關係,一直努力給孩子提供生活保障。是一位偉大的媽媽。她也是一位有脾氣的人。有些時候,也有著一些小狡猾。這都是一個人再普通不過的表現。她愛吃零食,也是一個小饞貓。專業能力非常強,在職業範圍內,她是專家。在職業之外,她懂的東西,也不少。一位非常有愛心的人。她這樣的人,不太多見。她的人生太曲折了,早年間受過一些難以訴說的待遇,這來自於她父輩的原因,只能讓她自己一個人消受。一路走來,相當艱難。
盧宏健與認識她的時候,也算是一種緣分。他相當尊敬著她。很少對她說重話。在某些時候,他會發一些脾氣,卻不是針對她,只是自己內心的不舒服。他與她之間,是互相支持的關係,保持著禮貌、尊重和關心。這就非常難得了。事實上,他對她也是有好感,卻沒有對她有太多想法。她對他有什麼想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女性總是比較溫柔,因此需要男人的愛護。《老子》有言: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故幾於道。真正溫柔的人,有著一份極強的韌性。同樣,真正的強者才懂得溫柔,因為自己的強大,體會到別人的弱小與無助。真正的軍事家,能很好地控制自己,也會是第一流的文化人。在公共汽車上,給老人與婦女讓座,能夠體現男士的風度。災難來臨之時,救援工作中的男子漢,最能體現出男人的本色。英勇表現著善良與關愛的女護士,有著她獨特的尊嚴。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真正的好朋友,更多關注精神生活和靈魂的體會。物質也許會需要,不一定排在第一位置。「陳雲號」也是很好的茶,來自於這一位徐徐老去的方老太太對他的一種感念的自然體現,這種情誼,不太多見,因此非常尊貴。君心我心,在水一方。君子之間的交往,淡淡如水,澄澈透明。他們之間的交往,並沒有向對方有太多需求,只能是真正的友情了。朋友就是朋友,朋友就是讓你想起他的時候感到一種溫暖的人,除此之外,無所求。
一開始的時候,因為對方的重量而產生一種無法拒絕的吸引。如一杯甘醇渾烈的普洱,因為陌生而產生差異般的驚喜,接著細細品嚐,果然不失所望。這種豐厚之感,如同閱讀一本厚厚的名著,因為它的厚度和重量,只能與之斡旋、冶煉,也因為自己的重量,產生複合式反應,令人敞開胸懷,嘗試著迎接重生與新生。這種君子般的交往,依然是當代人們願意接受的交往方式。
閱讀一本書,總有結束的時間。然而,好書不厭百回讀。一些朋友喜歡只喝頭三道茶,有一些人也會把茶水喝到越來越淡,卻依然品嚐出茶的味道。那麼淡的茶,證明當初的茶香是如此濃烈、醉人、芬芳。多少年過去了,他與她交往中的一些故事和片斷,他依然沒有忘記,只因為互相之間,對雙方而言都有著一份不可缺失的重量。這一份多年前的重量,似濃似淡、似靈似隱、亦重亦輕、亦真亦幻,卻非常重要。這也許是生活中的原本滋味吧。
生活就是這樣,人與人的相遇,總需要緣分。在相遇的時刻,相互之間,在能力範圍之內給予對方溫暖、扶持和幫助。因為自己的存在,也讓對方更好的存在。這也就體現了生命的偉大和努力中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