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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章 誅殺宮人 文 / 洛永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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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羽錚來的很快,他到來的時候,見容妝躺在龍床之上,不由暗暗吃驚,但旋即按下心緒,急忙給容妝把脈。

    而後跪地道:「皇上,此乃中毒之象。」

    「中毒?」喬鉞眉頭緊緊的皺起,語氣不可置信的問。

    「正是。」

    「救她,立刻!」喬鉞突然大喊,葉羽錚連連稱「是」。

    許詣原還在養病,被此事一驚動說什麼也穩不住了,一邊也挺惦著容妝,便趕著就回了宣裕殿伺候。

    喬鉞站立在床邊,許詣守在一旁,勸慰道:「皇上,您可別著急,有葉御醫在容妝一定沒事。」

    喬鉞強定心神,沉聲道:「你立刻給朕查,她怎麼會中毒。」

    半個時辰以後,許詣回到宣裕殿,一眾宮人在外守候。

    許詣將蓮紋酒壺呈上,並道:「皇上,奴才帶人去容妝寢房裡檢驗過,用銀片試過,這酒有毒!」

    「快!給葉羽錚看看!」喬鉞急促道。

    「是。」許詣匆匆將酒壺遞過去,葉羽錚接過去檢查後蹙眉道:「已與酒融合,雖知道有毒,但已經檢查不出到底是何毒。」

    「她如何?」喬鉞盯著床上安靜下來的容妝。

    「微臣已施針讓容妝失去意識。」葉羽錚將酒壺放到許詣端著的托盤中,「下毒之人何其惡毒,這毒吃下去並不會直接要人命,而是一點點散進五臟六腑,讓人全身疼痛窒息,最後才斃命。」

    「宮中怎麼會有這些東西!」喬鉞陰沉著臉問道。

    「這毒藥必不是宮裡的,是由外面帶進來的,幸好溶入酒中藥性已隨著散發,而容妝所食份量又不多,微臣可施以銀針將毒素順出,而後以藥材與食物細細調養滋補,當無大礙。」

    「你確定?」

    「微臣確定。」

    喬鉞暗暗舒了一口氣,冷道:「從今以後你就負責她,給朕治好了則無事,否則朕饒不了你。」

    「是,哪怕皇上不吩咐,微臣也必盡全力救治容妝。」

    聽他如此說,喬鉞方仔細回憶起,葉羽錚與容妝乃是青梅竹馬之誼,怎會不盡心,如此也更能安心,遂道:「去做你的事。」

    「是。」

    葉羽錚去親自督促著宮人煎藥,一絲一毫不敢懈怠,細緻如斯。

    容妝面白如紙,安靜的躺在裡面,閉緊的雙眼眼角還似有水潤,蒼白的唇一點血色都沒有。

    長髮散亂的披散在身下,臉頰旁的鬢髮已有幾縷濕潤,緊貼在蒼白的容顏上。

    喬鉞坐在床邊,觸碰的紗帳輕輕顫動著,就那麼靜靜的凝視著她,許詣在旁道:「皇上,容妝在這裡實在不妥……可要移回她的寢房?」

    「不必。」喬鉞當即打斷,聲音毫無起伏,彷彿無力倦怠,「你出去,帶人四處查查。」

    喬鉞雖然如此說著,但他很明白,既然能夠做到在容妝的酒中下毒,那麼此人必是可在玄景宮裡暢行無阻的宮人,且既然受人指使必然是有些頭腦之人,哪裡還尋得到蛛絲馬跡。

    殿內靜寂死沉,只聽得許詣離去的腳步聲,喬鉞盯著容妝病態的面容,面色沉冷,他的確從未看過任何一個女人這幅頹然模樣。

    但無論如何,她是容妝,是跟了他五年的容妝,一切都不再重要。

    ***

    容妝醒來的時候,已經深夜了,腹中的疼痛感已經大大減輕,卻還未盡數褪去。

    喬鉞和衣睡在她身畔,大殿內燈火竟未熄滅,一室紅彤。

    容妝微微訝異,從前喬鉞入眠時最厭惡有火光掩映,如今這般,大抵是怕她再次病發。

    夜闌更深,就著燈火色,容妝見喬鉞沉睡時的眉頭依然緊緊的蹙起。

    喬鉞擔憂的神色閃過她的腦海,容妝心裡泛起漣漪,而眼裡的濕潤越發濃重,有水光覆在眼瞳上,看不清事物。

    容妝重新躺回去,側身面對喬鉞,素白的指尖抬起,想撫上他緊蹙的眉心,而最終卻停留在離他咫尺的空氣中,只是以指尖描繪著他的眉目,彷彿想為他舒展開顏,但始終不曾真正落下。

    ***

    漏聲斷,夜盡天明。

    容妝便被噪雜的聲音驚醒。

    容妝已經能夠下地,但腳底虛浮,身上綿軟沒有力氣,有宮婢上前扶著她,坐到殿側椅子上。

    喬鉞早已醒來,此刻負手立於窗邊,殿內有濃重晦澀的藥氣。

    葉羽錚已在偏殿守了一夜,如今容妝醒來,喬鉞便差人傳召再次入殿,給容妝把脈。

    容妝氣色已好多了,此刻面對葉羽錚笑道:「辛苦你了。」

    葉羽錚舒了一口氣,安慰的笑道:「不要怕,已經沒事了,雖然尚有餘毒留在體內,但並無大礙,只要連著幾日施以銀針,再按時喝藥,不出一月便會恢復如初。」

    容妝莞爾輕笑道:「多虧你了羽錚。」

    葉羽錚揚眉示意,容妝順著抬頭望向窗邊喬鉞的頎長身姿,臉色沉了沉

    沉,低柔道:「奴婢多謝皇上。」

    喬鉞臨窗走來,顰眉沉吟許久,方詢問道:「你可知是誰要殺你?」

    容妝目含沉色,落到葉羽錚身上,神色猶疑。

    喬鉞瞭然,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說無妨。」

    容妝自身當然信任葉羽錚,但她怕喬鉞忌諱什麼,此時一聽喬鉞答覆,倒也釋然,遂垂眸思量道:「總之……不會是太后……」

    喬鉞亦點頭,沉思道:「她不會蠢到趕在這個時候給自己製造是非。」

    容妝疑道:「莫非是有人有意陷害太后,借此挑撥?」

    「不無可能。」喬鉞冷笑道:「只是朕倒是沒去想過,朕這玄景宮裡還有這等作為深重的宮人。」

    容妝思量,玄景宮外重重守衛,外面宮人皆不得進入玄景宮,哪怕是有事來此,也必然有人跟後盯著,是斷然不敢生事的。

    由此看來,只能是玄景宮內的宮人所為,況且能進入寢閣,給自己酒中下毒,怎會是外人能夠做到的。

    容妝問道:「那皇上打算怎麼辦?」

    「既然敢動朕的人,寧可錯殺,決不放過。」喬鉞冷道,音色冷漠篤定,端是不容質疑。

    容妝緘默不言,心中五味雜陳,受過的劇痛彷彿還歷歷在目,單只是回想,尚令她渾身寒顫。

    有稗官野史記載,承衍元年元月二十日。

    承衍帝下令誅殺帝御宮上百宮人。

    於冊封嬪妃之鳶華台執行,闔宮觀刑,以儆傚尤。

    時正午,唯聞哀嚎不絕,血淚漫灑,腥戾彌天,如置人間煉獄。

    原華貴喜慶之台從此覆蓋殺戮,闔宮惶然不止。

    論至原因,卻為秘辛,無跡可尋。

    一時引起猜忌,為何竟是在鳶華台作屠殺之地。

    有傳聞說,是為了給嬪妃們警示。

    但究竟是與否,無人得知。

    眾所周知的是,此事為承衍帝登基以來一貫仁德之治的盛名添了暴虐污點。

    亦讓朝野民間恐懼,猜不透這位年輕帝王,到底是何等性情。

    ***

    後來,除去許詣未遭牽連,玄景宮宮人盡數革新重置。

    此事為宮廷秘辛,起為風雲,止於平靜,無人敢流傳出去,盡數被沉寂在深宮之中。

    後宮彷彿蒙上了一層詭異的氛圍。

    容妝想,大抵就如同雲妃一樣。

    這件事也會成為一個禁忌,沒人會去提及,鳶華台從此也不會再是吉慶之地。

    至於想要她命的人。

    白寰與容策向來是政敵,白清嬙女承父業,自然以容家為惡,又生上元夜宴之辱。

    容妝想來想去,最想讓她死的人無非白清嬙莫屬,但太后必蒙在鼓裡,否則她不會任由白清嬙給她抹黑。

    賢太妃一早便來過,安慰了容妝許久才作罷。

    其它宮裡亦派不少宮人來慰問過。

    一耽誤就到了正午,葉羽錚來施針,後與容妝閒聊間,恰逢容衿來看望容妝。

    容衿一踏進門,瞬時怔在原地,喏喏不發一語。

    葉羽錚從椅上起身,望著她,眼裡滿含情意,相對靜默。

    容妝靠在床頭,忙揮手招呼容衿道:「愣著幹什麼,快來。」

    容衿緩緩走到床邊,喚了一聲:「姐姐。」轉看他,輕柔喚道:「羽錚。」

    葉羽錚眼眶頓時紅了,忙應聲:「衿兒。」

    容妝故意打破僵持,佯裝笑道:「瞧瞧你們,又不是幾年沒見,何苦這幅樣子。」

    容衿望向容妝,淚盈於睫道:「姐姐,都嚇死我了,好端端的你怎麼會突然中毒呢,前兩日玄景宮裡好亂,宮裡避諱都來不及,我本想早些來看你,但是宮裡的姑姑不讓。」

    「我沒事了,有羽錚在你還擔心什麼。」容妝牽著容衿的手,親暱道。

    容衿看了看葉羽錚,破涕為笑道:「看到皇上對你這麼好,還讓羽錚替你診治,我也就放心了。」

    容妝目光透過容衿身側,看向窗扇,有暖光投射進來,映一地倒影綽綽。

    容妝目若愁思凝結,悵然道:「命懸一線,意識迷濛的時候,憶起很多幼時片段,有大哥,有衿兒,有我,有羽錚,我們那時時常一塊玩樂嬉鬧,還有羽錚,總是來容府和我們一塊讀書,還氣跑過教書師傅,還有爹,娘。」

    容妝轉目望向容衿,目光盈盈剪水,「如今只有你我了,無論怎樣,我從來沒怕過,你也當如此。」

    「不,還有我。」葉羽錚定定道,目光帶著無限篤定,似諾,似誓,「只要有我在,一定會盡全力護著你們平安,這宮裡是如何骯髒,你我都清楚,我葉羽錚保證,在這宮裡除卻皇上,我只對你們二人唯命是從,不說刀山火海,但生死不負此言。」

    「謝謝羽錚。」容妝真誠道,垂眸時暗掩下眼裡一抹笑意。

    她等的就是葉羽錚這話,無論回憶悠遠,抑或懷念感傷,不過就是為

    了引出葉羽錚這番肺腑之言。

    葉羽錚是怎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他說了生死不負,那便是如此,有葉羽錚在,她可以安心不少,不管為了什麼,日後少不得用他之處。

    從前伺候先帝時,她年紀尚幼,且先帝嬪妃無幾,皆是年歲已大,她們不至於對一個年幼少女下手,所以她可安然無虞。

    但如今不同了,喬鉞正值弱冠之年,自己年歲相仿,後宮眾妃又皆是妙齡少女。

    她容妝少不得被那群女人懷疑,懷疑什麼,當然是懷疑她近水樓台先得月。

    這些容妝不是想不到,所以從今往後,防人之心不可無,不單再為了容衿,也是為了她自己。

    只要旁人不要再染指她安穩的日子,一切都好說,反之,她也不會任人宰割。

    那麼,既然懷疑白清嬙,就試試她又何妨,就當,敲山震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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