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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6章 前路茫然 文 / 洛永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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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妝沐浴梳妝過後,身體依然不適,拿起紙筆,寫一封信讓宮人送到夙玉宮交給容衿,信中只有八個字,一切尚安,靜心無憂。

    只覺得此刻的狀態,並不適合去見容衿,難免惹起不開心。

    更是心結難舒,遂看看門外雨勢似乎減小了些,便拿起閣裡的油紙傘,緩慢的走到存酒堂,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姚姑姑。

    姚姑姑一見她神色倦怠,忙就問道:「臉色怎麼這麼不好?」上下打量後又問道:「時日沒過多久,卻怎麼瘦了?可是在謹嬪娘娘那不如意?」

    容妝搖搖頭,大門敞開,堂裡酒香濃重,額外舒暢,容妝搬了兩個小矮凳,放在門兩側,挽著姚姑姑落座,自己坐到另一邊,道:「姑姑,我已經調回到玄景宮了。」

    「我知道,宮裡流言最快。」姚姑姑一笑,眼角深深紋路落在容妝眼裡,卻無比親切,比宮妃的妖嬈艷麗,更為溫暖可親。

    「是啊……」容妝歎息,看來喬鉞雨夜抱著自己回到玄景宮的事,並沒有傳開,否則姚姑姑不會不知道,大抵,是喬鉞吩咐下去,讓元旖宮裡閉口不言了吧。

    姚姑姑問道:「可是有心事?」

    容妝凝眸,姚姑姑眼裡有著擔憂,恍惚看見了一如當年容夫人的慈愛。

    眼裡浮上一絲酸澀感,容妝忙將目光轉移,看向外頭瀟瀟落雨,生怕淚水再度侵襲。

    容妝抬手撫過沾染了微雨濕潤的一綹鬢髮,目光空洞而無神,「姑姑,我喜歡上了一個人,卻注定得不到,也不敢得到。」

    姚姑姑隨著她的目光,同望門外,「是你的一定就是你的,沒有敢不敢。如果注定得不到,那就不是你的,你也無需強求。」

    容妝將目光移向她,怔忪的點點頭。

    姚姑姑笑了,「你釀的流年酒已經沒了,前些日子皇上總派人來取。」

    容妝一怔,目光裡閃過欣喜,卻見姚姑姑盯著她,神色了然且從容,目含笑意對她頗有深意的點點頭。

    容妝幾乎瞬間明白,對姚姑姑一笑,「謝謝姑姑告訴。」

    誠然,姚姑姑是明白容妝言下之意的,流年酒的配方早已交出,不需容妝釀製了,此刻告訴容妝流年酒沒了,不是主要,重要的是,被喬鉞取走的。

    所以,姚姑姑笑道:「流年酒雖可口清醇,但並非上等,可做偶爾消遣之用,以皇上之尊,必不至留戀,所以追根究底,飲下流年,為的不是酒,是釀酒的人。」

    姚姑姑眉眼彎彎的笑著,極是親和,「若兩心同,早晚守得雲開見月明。」

    「也許。」容妝手撫著素藍裙裾,呢喃道。

    外頭晨色昏暗,伴著瀟瀟雨聲,聽姚姑姑道,「但你要記得,一切塵埃落定之前,可要收斂鋒芒,莫要失了分寸……」

    容妝悵然一歎,羽睫微垂,點了點頭。

    院子裡有大片的槐花,雨中空明,清意涼颯,昨夜被暴雨驟然打落的花瓣殘留在青石地上,落英紛繁,繁花空寂。

    容妝拿出腰間的解語笛,放置唇邊,清幽一曲,無關風月,唯有愁緒細微。

    姚姑姑面帶笑容在旁靜靜聆聽,不是第一次聽容妝吹笛,卻是第一次如此愁笛。

    有些人,有些事,只能自己慢慢體會,旁人說再多,徒勞無功。

    難得容妝回了玄景宮,阿縈整日裡一有閒暇就跑到紅妝閣纏著她說著說那。

    在那以後喬鉞幾乎就未同容妝說過一句話,容妝也只在外伺候,近身伺候的尚是阿縈,沒變動。

    說到阿縈,實則喬鉞能夠信任她,無非是因為容妝舉薦,卻不想,如今阿縈卻已然超越了容妝的地位一般。

    容妝自覺尷尬,也是能不進去便不踏進宣宸殿內,大多數守在門口,看著阿縈許詣進進出出。

    許詣有幾次欲言又止,容妝知道,他一定是想問她和喬鉞又生了什麼間隙,以致如此。

    連日的雨總算歇了,雨後濕潤的空氣異常新鮮,便是容妝那般壓抑的心,也終於能隨著舒暢了一分。

    萬里碧空無垠,陽光朦朧。

    喬鉞很平靜,平靜的令容妝覺得心驚。

    他不動聲色,不去夙玉宮,甚至……甚至還允許葉羽錚繼續留在夙玉宮伺候,竟未下旨調離,甚至賜死,都沒有。

    反而就彷彿這所有的事,都只是一個夢境,不存在一般……

    玄景宮的日子尚且那般平靜如水。

    只是後宮,波瀾滔天。

    所有的嬪妃都以為,容衿這一胎,生下來便是皇長子,闌廷有立長的規矩。

    容衿生下的若是兒子,便是長子,然後就順理成章的是太子,而容衿還沒生,便已成了貴妃,將來保不齊母憑子貴便成了皇后。

    那些存了奪權奪位心思的嬪妃,必然都是這般一樣的心思,是不可能任由事態發展下去,而坐視不管的,她們要為自己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去鬥,去爭。

    所以容妝現在最擔心的,便是容衿。

    夙玉宮來賀喜的人熙熙攘攘,絡繹不絕。

    容妝來到

    夙玉宮,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

    喧囂不絕,容妝深覺厭惡,容衿尚坐在主位應付著眾人,臉色略顯蒼白卻在強撐著笑意盈盈,大抵她近日也不得安然,且驚懼且憂慮,心力不支,而坐在下面的有夏嬪夏蘭懿和沈嬪沈茗禾。

    容妝一一見禮,旋即便來到容衿身側,對她耳語,示意她推脫身體不適,容衿依言而行,容妝扶著她回到寢閣,對拂曉道:「你在外邊守著。」

    拂曉應下,關好閣門,容衿忙就拉起她的手,眼含愧疚問道:「姐姐,你怎麼樣?」

    容妝凝著她的眸光,扶著她繼續走到榻邊坐下,拿了個軟墊子放在她身後,輕聲道:「不要擔心,安安靜靜養胎,有我在。」

    「姐姐……」容衿一聽此言,心中頓覺暖意蔓延,眼淚便也撲簌落下,「我對不起你。」

    「你是我妹妹,沒有對得起對不起的。」容妝答道,從桌案上倒了一杯熱水,將杯子遞給容衿,「皇上已經知道了,你安心吧。」

    容妝道:「我知道,雖然不知道姐姐用了什麼辦法,竟讓皇上態度如此異常,但我只希望姐姐也能安然無恙,不要為了我受到傷害……」

    容妝搖搖頭,方要勸慰她,便聽拂曉推開殿門道:「主子,大小姐,葉御醫來請脈,在大殿裡候著呢,可要請過來?」

    容妝眉頭不由蹙起,看向容衿,方對拂曉道:「請進來吧。」

    拂曉看了一眼容衿,容衿點點頭,拂曉領命離去。

    容妝看向容衿,分明見她清秀的眉眼中閃過的喜悅與期待,故而明白,她對葉羽錚的愛也那樣深沉。

    不過須臾,葉羽錚邁著大步,御醫的官府妥帖的覆在身上,俊秀儒,丰神如玉。

    拂曉早已打開閣門,等待他進來,他甫一邁進來,眼睛便落到了容衿身上,溫柔而繾綣的笑著,飽含情意。

    容衿的眼裡似也能柔的滴出水來一般,軟糯的喚了一聲,「羽錚。」

    葉羽錚笑應,轉眸看向一旁的容妝,面色頓時嚴肅了許多,對視片刻,不待容妝說話,葉羽錚斂衽,直騰騰的便跪到了地上,膝蓋與生硬地板相撞,連容妝都覺得疼痛,但是葉羽錚卻哼也未哼一聲,垂下頭沉聲道,「謝過妝兒,你對我和衿兒的恩情,我都記在心裡。」

    容妝歎息一聲,端肅的眉目頓時放鬆了下來,彷彿釋然般,對他勾唇溫笑,「說什麼謝,難道讓我眼睜睜看你們死?」

    「快起來,被別人看到成什麼樣子?」容妝緩了神色道,「衿兒現在很危險,你我都清楚,千萬要小心,平素用度定要仔細檢驗過後方能用,我大概不能常來夙玉宮了,這裡一切都拜託你了,以後的日子裡,我只會待在玄景宮,皇上身邊。」

    葉羽錚起身,拂理衣袍沾染的塵埃,再道:「謝謝妝兒。」

    容妝輕笑,故意轉了氣氛戲言道,「不是說大恩不言謝嗎?」

    葉羽錚一怔,便也隨之緩緩笑了。

    容妝沒有再繼續久留,而是告辭,回往玄景宮。

    容衿的事只是個開始,她很清楚。

    能不能順利生下孩子且不提,便是生下來,又如何,要怎樣出宮?一切尚不分明……

    容妝何嘗不知道,容衿其實是不負責任的,太過驕縱且不顧後果,但是她在懷孕後完全可以去主動引誘喬鉞,把孩子名分冤枉在這上,但是容衿沒有,因為容衿是那種很分明的人,寧願冒死,也不願背叛愛,不願污辱愛。

    而喬鉞那邊……

    又當如何。

    一陣蒼白無力浮上心頭,容妝歎息。

    可這一切只能自己默默承受,無法告訴容衿,容衿懷孕已然辛苦,必然不可再令她心煩憂慮,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先回玄景宮,該面對的總要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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