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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章 池邊暈倒 文 / 洛永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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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鉞遵循自己說過的話,容妝如今的身份,只是一個可以侍寢的婢子。

    所以連日來的肆意縱歡,毫不避諱,也似沒有間隙。

    也只有每當在夜裡,那張偌大的龍床之上,他和她才是最親近的姿態。

    但到底,疏離與火熱是並存的。

    明明互相抱著最冰冷的心思,卻在以最親密無間,最熱烈灼灼的方式,雲翻雨覆,抵死纏綿著。

    那顆心,沉到了深淵。

    五月,陌上花已開,然而她和喬鉞的心,何時才能緩緩歸矣。

    ***

    這夜裡,喬鉞縱情後沉沉睡去,容妝身子裹在山河錦繡被裡,白皙卻泛著潮紅未退的胳膊,露在外面,以手細細摩挲被子上的刺繡紋路,目光微微一側,恰落到喬鉞半露著,精壯的胸膛上。

    臉色微微一紅,便歎息一聲,容妝顫抖著抬手,在半空中停留半晌,終究伸向喬鉞的臉頰。

    指尖流連摩挲,像撫摸摯愛寶物,輕輕柔柔。

    喬鉞睡的尚輕,驀地一蹙眉,驚醒,睜開眼睛時,容妝來不及收回手,便被他看了個正著。

    喬鉞半瞇著眸子,噙著一抹寒色,臉色還是冷沉,對她道:「拿開你的手,裝的如此可憐,暗地裡又裝著什麼計謀?」

    容妝一怔,顫抖著收回手,收回目光看向自己身前的被沿,「皇上太高看奴婢了,奴婢就一顆心,裝不下那麼多計謀。」

    「高看?說的對,你還真不配讓朕高看,滿腹心機的女人,只配當床第間的玩物。」喬鉞翻身,亦不去看她,幽幽淺聲道:「朕當初說過,你至純至淨,朕收回,你不配。」

    容妝在一片暖紅昏暗中,咧唇苦笑,「皇上高興就好。」

    喬鉞的眼睛,一直睜開著,盯著床邊帷帳的金絲,明亮的眼中不乏孤寂。

    容妝原本半靠在軟枕上,此刻她慢慢把身子滑進被子裡,素手緊緊攥著被子邊緣,心中一片苦澀寒冷。

    轉過身,背對喬鉞。

    兩個人中間隔著很寬的空位置,一張龐大的被子中間凹陷下去,彷彿隔斷了兩人中間,隔斷了一張床。

    容妝知道,喬鉞現在尚在氣頭上,無論說怎樣的話,都當不得真,她也不會真的往心裡去。

    但是,怎麼就那麼痛。

    聽著那些傷她入骨的冷言冷語,怎麼,那麼痛,因為,那是從喬鉞口中說出來的。

    但容妝可以等,等他消氣,態度不再如此強硬,只希望這一天,早些到來。

    就像姚姑姑說的,喬鉞取走那些流年酒,為的不是酒,是她這個釀酒的人。

    懷念的不是流年,是流年裡相處的人。

    如果容妝能夠摒棄一切雜念,去仔細想想,她必然能明白,喬鉞口口聲聲那麼厭惡,那麼痛恨。

    道她只配做個侍寢的婢子。

    然而試問,有哪個侍寢的婢子,是能夠伴著帝王,睡在天下間那唯一的龍床之上的?

    便是嬪妃,也沒有這等資格。

    容妝早晚會想通此事。

    這些天的夜裡,喬鉞幾乎未入後宮,除卻批閱奏折獨自而眠,便是招容妝侍寢。

    每個夜裡,無不同床而眠。

    也無不,同床異夢。

    玄景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玄景宮的宮人從來都守口如瓶,沒有一個人有膽量,將此事傳出去。

    連阿縈都時常擔憂的詢問容妝,但容妝的苦悶,卻無法向任何人道出。

    就這樣過著,熬著,等待著。

    ***

    五月初五,端午節。

    一大早內廷司的宮人便送來了端午所需要佩戴的香袋。

    不提御用,便是玄景宮宮人所用的,也比其它宮裡的要精緻許多。

    一眾伺候梳洗的宮人,連帶許詣、阿縈、容妝、盡數隨著喬鉞來到九龍池。

    九龍池位於闌廷宮東方,是天然溫泉,水質清晰溫潤,是帝王御用沐浴之處,除卻伺候的宮人,連嬪妃都無資格進內,因距離較遠,素日裡喬鉞也少往那裡去,今日是因著端午以蘭草沐浴。

    池內為圓,壁雕九龍,出水口是白玉雕成的九頭龍,匯成一條水流進池中。

    一眾宮人在外等候,只有容妝在池邊伺候。

    水霧朦朧氤氳,週身覺得溫潤,容妝在架前以香熏衣,還是曾經她挑選的合心香,聞之便覺得舒心暢然。

    容妝微微側目,見珠簾那側的喬鉞露在外的肩頭,心下微微一動,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

    半晌後,將衣裳放在檀木白玉架上,過去撩起珠簾,走近池邊垂首靜待喬鉞使喚。

    然而喬鉞壓根不打算用她。

    直到許久許久後,喬鉞沐浴畢,直接便踏著玉階出了池子,瞥了一眼頭快垂到地上的容妝,容妝完全不敢抬頭去看他,臉紅的能滴

    出血來。這青天白日裡,雖然這裡昏暗……

    許詣進來伺候喬鉞更衣,拿起容妝方熏好的一襲墨裳,喬鉞則完全將容妝視為空氣,隨後阿縈等紛紛進來,阿縈端著檀木方盤,呈著流蘇如意香袋,待喬鉞佩戴。

    端午日的香袋是尤為重要的,每人必戴,裡附蚌粉、硃砂、雄黃粉,有驅凶避邪之寓意,在闌廷民間,皆是要重要的人給戴上,才作數的。

    例如娘子給夫君,母親給兒女。

    但到了宮裡,這一切便都摒棄了,因為沒有哪個貴人之尊,是願意親手繡制,親手贈與他人的,便只得從簡。

    阿縈放下托盤,拿起裡面的香袋,走到喬鉞面前,容妝垂首立在原地池邊。

    阿縈方要給喬鉞戴在腰間鞶帶上,但喬鉞卻突然出口阻止,「慢。」

    阿縈不解的看著他,喬鉞瞥了一眼容妝,似不耐,又似深意。

    緩緩再道:「你讓開。」喬鉞伸手一指容妝,面無表情,「你來。」

    容妝聞言,抬頭看他一眼,遂走向阿縈,接過那香袋,手攥著頂端懸掛的絲絛,走向喬鉞。

    半跪在地上,將香袋繫在他腰間。

    隨後緩緩起身,退回池邊站立,容妝腿在起來後便有些顫抖,被濕潤的空氣悶的太久頭疼不已,眼裡迷迷濛濛,有些眩暈……

    終於,體力不支,身子一倒,便摔進了池裡,也幸好她臨近池邊,否則摔到這池內的漢白玉地面上,可真要徹底休養了。

    喬鉞正閉目養神,卻驚聽噗通一聲響徹池內,猛然睜開凌厲的雙眼,便見容妝全身濕漉漉的摔在池子裡。

    喬鉞心驚,不顧任何的撲進池子裡,忙過去抱起她,喚道:「容妝,容妝!」

    回應他的是一片空寂沉默,喬鉞忙起身,抱起她,隨著玉階走出池子,將她放在珠簾後的榻上,自己不顧一身水珠洇濕,旋即便喊道:「許詣,宣御醫。」

    許詣一進來,見此忙就差人離開,喬鉞守在榻邊,誠然,面色無波,一顆心卻惴惴不安。

    冷聲不耐道:「御醫怎麼還沒來?」

    「皇上,奴才已經差人去請了,您別急……」許詣回答,而心中卻叫苦連天,分明人才剛走,便是飛去也不可能那麼快。

    在喬鉞問了無數次後,一個老御醫慌忙過來了,一進來便被喬鉞嚇到,喬鉞喊道:「去給她診脈,為何會突然暈倒。」

    老御醫畢竟年歲大了,察言觀色極是有兩下子,一見喬鉞如此緊張,便已覺異常,對容妝也就越發細心起來,他跪地方希藥箱,拿起素色帕子放在容妝手腕,搭手診脈過後,對喬鉞道:「皇上,容妝姑娘並無大礙,皇上儘管放心則可。」

    「為何會突然暈倒?」喬鉞問道,眉頭緊蹙。

    那老御醫遲疑了片刻,環顧周圍,方道:「她連日來憂思過度,加之……床第之事似頻繁,耗精傷氣,身血虧虛才導致暈厥……」

    喬鉞一怔,也極是意外。

    一眾宮人紛紛垂下了頭,阿縈和幾個年輕宮婢的臉上也都生了緋紅。

    喬鉞命御醫跟隨,一同回了玄景宮,給容妝開方子熬藥補身體。

    紅妝閣裡,接近晌午容妝才醒過來,這一覺瞌睡了一上午,補充了體力,一醒來反倒精神不錯。

    阿縈守在床邊,一見容妝醒來忙喜道:「姐姐你可醒了,都昏睡了一上午了。」

    「一上午了?」容妝抬手揉揉額頭,睜大了帶著迷濛的眼睛,回想起了清晨種種,旋即趕緊問道:「皇上可有生氣?」

    「你放心吧,沒事的。」阿縈笑著安慰道,容妝蹙眉,狐疑的看著她,於是阿縈只得又重重的點點頭,「皇上還叫了御醫來看過呢。」

    容妝問道:「我是怎麼了?」

    阿縈便把御醫的話重複了一遍,一聽完,容妝白皙水潤的臉頰頓時緋紅一片,羞赧之極。

    阿縈見她如此,原本想問的話,也沒再問,一肚子疑惑無處詢,但其實問不問都一樣,看著喬鉞和容妝二人相處的境況,心裡早明白了幾分。

    容妝讓阿縈迴去伺候,阿縈也的確是要離開的,她是奉喬鉞命令才在紅妝閣守著的,如今容妝醒了,自然要回宣宸殿覆命。

    阿縈走後,容妝再次躺下來,蓋起被子,她的確太累了,既然有這個機會,那便藉機好好休息,方有精力去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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