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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4章 暴風雨下 文 / 洛永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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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妝思索著,頭卻越發的疼,容妝揉揉額頭,大抵是昨夜宿雨涼入了屋子,窗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著了涼吧。

    也沒多想,容妝目光示意封銘跟隨,二人來到屋子彎廊下,容妝徑直問道:「怎麼樣,可有他的蹤跡?」

    封銘沉歎了一聲,緩緩搖頭,「沒有,但我想皇上若和朝中的人馬會合後,一定會來找我們的。」

    容妝的目光黯了一黯,封銘見此,勸慰道:「皇上是天命之君,不是凡塵俗世能夠輕易損傷的。」

    容妝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回了房裡,約莫快正午的時候,雨勢小了,有一點停息的架勢,容妝站在窗邊觀望著雨絲細微,心裡隱約低落,外頭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驚慌且急,驀地打亂了容妝地心,向來最厭惡這等急促的聲音,預示著有事發生,還是急事。

    容妝皺眉過去開門,是裴漁,容妝問道:「怎麼了?」

    「快,跟我走解語。」裴漁也一副急匆匆的神色,不顧男女有別,突然扯起了容妝的胳膊,掐的容妝一陣疼痛,眉頭便蹙的更緊了,邊隨他往外走,邊問道:「到底怎麼了?」

    「外頭的人都知道我在找沉船失蹤的人,雨後漲水,剛剛河岸邊有人發現了一具屍體,他們來人告訴讓我去看看……」

    彭——

    彷彿一把鐵錘重重落在容妝的心上,容妝的心猛地一緊,便連著呼吸也剎那一滯。

    怎麼會,怎麼會,那是誰?容妝驚惶失措,封銘和阿縈已在堂裡等候著了,容妝連傘也不拿,直接扯著裴漁就讓他帶路,一開門,雨後夾雜著凜冽的冷風襲來,冷意也不足以鎮定她的心神。

    頂著小雨,一行人往河岸而去。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方到,一路無話,沉重而死一般的靜寂,容妝腳步趔趄,如果不是裴漁扶著她,幾乎就摔了好幾次。

    容妝甚至不知道,這一路她是如何走過來的,只知道心裡有一股難言的驚懼與害怕幾乎就要破裂而出,不受她的控制一般。

    到達河岸的時候,那裡已經圍著一大群人,水洩不通,男女老少皆有,封銘拿劍撐開了一條路,阿縈扶著容妝緩緩走過去,其實只是外圈人多,到了離的近的地方,已經沒有人敢過去了,一群人熙熙攘攘議論紛紛,對容妝等人指指點點,容妝不屑一顧,只是緩著步子往前走,其實她不敢去看,但她不能逃避,忍著心裡溢出來的恐懼,向前走。

    直到看清楚那抹身軀,容妝繃緊的心弦,一下子鬆懈了下來,因為繃了太久,此刻整個人宛如剎那失去了力氣。可現實卻不容許她鬆懈一分一毫,那屍體上的衣衫……分明是褐色,當初……許詣穿的,不就是這個顏色嗎?是許詣?難道是許詣?

    容妝瞪大了眼睛,瘋一般的猛側身撕扯阿縈:「是許詣!是許詣!」

    阿縈這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的搖搖頭,同容妝一起,飛速奔跑了過去,容妝身子沒力氣,腳底不穩,一下子摔倒了,河岸邊的沙礫硌的手心生疼,容妝不顧疼痛,半跑半走的奔了過去。

    怎麼能是許詣,怎麼可以,照顧她那麼久,容妝把他當成親人一般看待的人。

    越近,容妝的眼淚掉落的越頻繁。

    人在水裡泡了那麼久,其實早已沒了形態,只是容妝依然認識他的衣飾。

    許詣死了。

    在那個森寒的深宮裡,給過她無數幫助的人,對喬鉞忠心耿耿的人……

    他的滄桑面容卻彷彿還猶在眼前……

    容妝不敢去相信。

    ***

    僵持了許久,後來,所有人都勸容妝,讓她切勿再傷心。

    再後來,封銘與裴漁合力,把許詣葬在了附近的山林裡。

    封銘用劍刻了墓碑,最後,容妝親自雙手捧上一抔黃土,慰許詣安息。

    容妝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煎熬,她說什麼也不能再等下去,封銘看她態度堅決,便也隨著她了,一行往潯城內而去,所幸封銘令牌在身,無人敢攔。

    然而還沒等入城,就下了大雨,容妝依然決定不返,裴漁也不回去,非要陪著容妝找人,就像要彌補上次臨陣脫逃的過失一般。大雨滂沱,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雨水來的好,掩蓋了淚水,不用暴露在眾人面前,她可以盡情的流,盡情的發洩痛苦,發洩思念。

    容妝已經打定了主意,這次她要從頭到尾,挨家挨戶的把潯城走個遍,一定要找到喬鉞不可,否則她的心永遠無法安寧。不管有多少人馬在尋找,都不管。

    她只要自己去找,她的夫君,她自己去找。

    坐以待斃了這麼多天,已經是她對不起喬鉞。

    雨勢越發的大了,九月裡的雨已經不是清爽,而是生了寒涼,如同鞭子一般打在身上,不是不疼,可是蓋不過心焦。

    前路一片水光,已經看不起事物,容妝摔了不知道多少次,就是沒有退縮的架勢。

    許詣的死對她打擊太大,原想只當這是一次普通的短暫分離,用不了多久,喬鉞就會回到她身邊。

    然而許詣的死訊徹底打破了一切希冀,容妝明白過來,是她把現實想的太過輕鬆了,傷痛無處不在,意外亦是如此,能夠安穩無恙的相伴,便是最大的幸運和福澤。

    若是再讓她經歷一

    次這樣的生離死別,她那根心弦,怕是要斷了。

    眼前重影紛亂,容妝體力透支,終於昏迷過去,是封銘把她背回了裴家。

    裴大娘把熬好的驅寒薑湯送進了容妝房裡,阿縈坐在床邊給容妝餵下,阿縈低聲一陣歎息,想起了從前在宮裡,容妝發燒那次,也是同樣餵她喝藥,可是那次,喬鉞搶過了藥碗,親手去餵容妝。

    原來一個男人不管多麼強大多麼驕傲,在他深愛的女人面前,也只是個收斂了全部鋒芒的普通男人,也會細心,也會柔和。

    阿縈側目看了一眼站立著的封銘,恍惚想起了那日落水時,她與封銘等距離很近,封銘起先拽了她的手,讓她離他很近,後來雖然放開了,但她似乎還聽見了封銘叫喊她的名字……

    封銘也是個舉世無雙的人了,她何其有幸又怎配得他如此眷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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