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8章 將計就計 文 / 洛永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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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面面相覷,所有人大氣也不敢出,那信上分明寫清楚了害容衿的過程,只是卻沒有提及蘇令蕪一絲一毫。
白清嬙此刻瘋了一樣把信使勁的撕成紙片,爬到蘇令蕪腳下求救,蘇令蕪有些慌了,覷了喬鉞神色,忙踢開白清嬙。
這一幕看在眼裡,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誰都知道,心照不宣罷了。
元旖轉著星眸,看了看眾人,驀地對喬鉞行了一禮道:「皇上,如果這證據還不夠的話,臣妾突然想起來了,臣妾曾經去探望貞貴妃,在她那裡看到她的脂粉很細膩,便討了一小盒來,在宮裡放著也忘了用,後來貞貴妃去世了,臣妾就想,這盒脂粉也是有紀念意義了,便更不捨得用了,那日御醫來請平安脈,臣妾就想著讓他瞧瞧這脂粉是怎麼製成的,也好照著自己找人做些用。」
元旖的眼眸晶亮,瀲灩流轉,唇角勾起一抹諷意,睨了一眼地上的白清嬙,泠泠道:「臣妾卻怎麼也沒想到,御醫竟然告訴臣妾,這脂粉裡是摻了水銀的,那可是有大毒的,臣妾當時就嚇壞了,御醫說就是正常人都不可常用,何況一個有了身孕的女人,但臣妾當時實在嚇壞了,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了,看夙玉宮那麼安穩,臣妾便知道,貞貴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用著毒脂粉,臣妾又怎麼敢突然就跑去揭發,萬一反倒被人誣陷,臣妾可是百口莫辯了,要不是今日此刻事情都這樣了,臣妾想必還是不敢說呢,皇上可要原諒臣妾,臣妾膽子小。」
元旖說罷,忙喚了一聲貼身婢女芊寧,「芊寧,你去把我保存完好的那小盒脂粉拿來。」
看著芊寧離開了閣裡,元旖盈盈斂裙跪下,對喬鉞一拜道:「皇上,臣妾知錯了。」
喬鉞勾起唇角,微帶一抹冷寒與深意,「你無罪。」
元旖不再開口,看了一眼床上尚在昏迷的容妝,眼裡微微含了篤定與深沉,她深知,此刻不顧閣裡風霜雪雨,床上安然睡著的女人,有多厲害,又有多讓人敬服。
元旖自然也看到,喬鉞牽著容妝的手,就從沒放開過,待芊寧回來後,元旖接過金絲鑲邊的小盒子,呈給喬鉞,喬鉞命冉縝一檢查,結果自然無二,那盒脂粉裡,便是摻了大量的水銀。
白清嬙閉上了眼,深知自己一點希望都再沒有,原本心裡有的一絲僥倖,消失無蹤,她睜開眼睛,冷眼瞪著蘇令蕪,恨意瞭然。
白清嬙還不至於傻到事到如今還不明白這是一個局,為她而設計的局,她便是咬出了蘇令蕪,也無用,因為蘇家,還是蘇家,可她的白家,卻早已生了變故,早已不足以支撐起她的安然無恙。
白清嬙冷笑道:「蘇令蕪,你這個賤人,你不是許諾我會助我當上皇后嗎!賤人!你的下場又能好到哪裡去!不會比我白清嬙好一分!」
蘇令蕪神色有片刻惶然,旋即便裝作無辜一般的笑道:「麗妃,你說什麼呢?我怎麼你了?你妄想後位也不用扯到我頭上吧?」
蘇令蕪說罷,跪下最先起了頭,對喬鉞道:「麗妃白氏先收買小箬用紫薯糕毒害貞貴妃未成,後又用水銀脂粉謀害貞貴妃與龍嗣至死,如今又以針毒害容妝,其心當真惡毒,如此德行的人怎麼堪當闌廷四妃,臣妾身為四妃之首,又執掌鳳印,請皇上旨意,將麗妃白氏打入冷宮賜死。」
蘇令蕪說完了,所有人紛紛跪下,齊聲道:「請皇上賜死麗妃。」
喬鉞眸子半瞇,閃過殺意,望了容妝的睡顏一眼,沉聲道:「小安子,傳朕旨意,將麗妃白清嬙打入冷宮,褫奪名分,收回妃印與冊,貶為庶人。」喬鉞冷冷一笑,「冷宮?她不配,打發到內刑司,賜死。」
白家的事告一段落,而喬鉞的心弦還沒有穩,因為容妝還沒有醒。
在所有人離開後,喬鉞再也沒有開口,只是揮退了所有宮人,連姚姑姑也不曾留下,一個人守著容妝。
冉縝臨出門時,說容妝很快會醒來,讓喬鉞莫要擔心,但喬鉞怎能不擔心,冉縝沒有走,只是在閣外守著,等待隨時傳喚。
天色還是那般陰氣沉沉,不需要撂下紗簾,也彷彿如同入了夜。
容妝的臉色很正常,不似昏迷,就好像在安安靜靜的睡著一般。
喬鉞捧著容妝素白的手,放在自己臉頰左側,呢喃道:「你醒來吧,我想和你說說話,容妝。」
蝶睫顫動,可容妝沒有醒,喬鉞就這樣一動不動,直到倦意席捲,他趴在容妝床邊,睡著了。
他累了,但再醒來,還要呈現最威嚴肅穆的一面,在容妝身邊,歇息歇息。
約莫半個時辰後,喬鉞被驚醒,彼時睜開眼睛,見容妝已經瞪著眼盯著他看,喬鉞神色覆上欣喜,疲憊剎那消失無蹤,猛地就抱緊了容妝。
容妝拍拍他的後背,長久未曾開口嗓音有些沙啞,「喬鉞。」
喬鉞不答,閉著眼睛享受此刻懷裡的最大溫暖,許久後,容妝輕輕咳嗽一聲,喬鉞才放開她,一雙墨瞳眨也不眨的盯著容妝看。
容妝微微笑道:「怎麼了你?這麼看著我?」
喬鉞冷聲道:「你嚇死我了你知道嗎?」
喬鉞忙喊人進來,傳冉縝給容妝診脈,容妝笑著拒絕道:「根本就沒事,不用診脈。」
冉縝也站在原地沒有動,彷彿附和容妝的話一般,喬鉞懷疑的看了看兩人,旋即依照容妝的意思,遣走了冉縝,容妝笑問姚姑姑,「姑姑,我昏迷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快說
給我聽聽吧。」
姚姑姑覷了一眼喬鉞,容妝笑道:「沒事兒,你說。」
姚姑姑這才放下心,點點頭,把來龍去脈都告訴了容妝,容妝聽完後,驚歎道:「真是曲折離奇啊……可惜我昏迷了,否則可要親眼看看白清嬙的慘樣,這場好戲還是錯過了。」容妝想了想,「不過我要不昏迷,這場好戲還真發生不了。」容妝故意嘟嘟嘴,有一絲對喬鉞和姚姑姑撒嬌的意味。
姚姑姑笑道:「醒了就好,無事就好,可把皇上急壞了。」
容妝看看喬鉞,嘿嘿一笑,姚姑姑識趣兒的離開了,容妝盯著喬鉞的雙眸,瞅著喬鉞滿面冷意,知道他擔心也害怕了,於是過去對著他的臉頰親了一口。
可是喬鉞絲毫不為所動,依舊面無表情的問道:「你自己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容妝嬉笑,扯過喬鉞手摩挲道:「什麼都瞞不過你。」
「我告訴你啦。」容妝凝視喬鉞的墨眸,緩緩道出,「白家失勢,白清嬙又怎麼可能置身事外,但她已是宮妃,也不可能欲加之罪,於是我就想出了這個辦法。」
「棉被放針?容妝,虧你想的出來。」
「不……」容妝臉色瞬間垮了下來,搖頭道:「不是我,喬鉞,內廷司送給我的棉被裡,是真的藏了針,就是你今天所看到的那些根,是真的有人要傷害我,但那針沒毒,想必對方只是想讓我難受,而不是要置我於死地的,而我並不知道對方是誰,今日的事,我只是將計就計罷了。」
喬鉞的臉色也冷了下來,「你說真的?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容妝笑笑,「我是怕你擔心,怕你分心,朝裡事都夠你忙了,我才不去拖累你。」
四目相對,情意滿溢,喬鉞把容妝抱在懷裡道:「來龍去脈,告訴我,一絲一毫都不要放過,我要親耳聽聽,我的女人有多聰明。」
容妝在他懷裡尋了個舒適的位置靠著,唇角輕輕上揚,柔聲道:「從我下定決心要除掉白清嬙的那一刻,我就開始謀劃,其實本來還有一點猶豫,但是今晨我去了夙玉宮,所有容衿痛苦的畫面盡數迴盪在腦子裡,我再也不去猶豫,而我知道,你缺個契機,你也容不下她,所以我願意做這個借口,我會盡量做的圓滿,堵住悠悠之口,讓所有人都覺得是她白清嬙自作自受,針上的毒藥是我身邊一直有的,不是為了害人,是為了自保,我從妝篋裡拿出了一瓷瓶的毒藥粉末,用針粘了,用炭火烤了烤,那針上便塗了毒,我又倒了一小包,用紙折好拿著,去了白清嬙的寢宮,找借口進了她的寢閣裡,放在了隔窗的細口瓷瓶裡,然後我告訴了姚姑姑。其實我也想過,完全可以不去她寢宮,到時候說要搜宮,直接裝作搜出來的毒藥就好,但是後來我料想到她可能不相信,會自己看著搜宮,所以還是冒險去將藥粉放她閣裡了,至於後來的信,就無所謂了,只要眾目睽睽之下被曝光一件陰暗的事物,那麼再有多少,眾人都會以為是一樣的,不會再有人懷疑,所以那信是姚姑姑貼身拿著,然後假稱是在白清嬙處發現的。」
容妝說罷,噤了聲,在懷裡抬眸望喬鉞,嘻笑道:「不過還是你管用,我一說你讓我帶話給她,白清嬙這才讓我進她寢閣了。」
喬鉞垂下眸,望自己懷裡笑靨嫣然的小女人,正色道:「別給我諂媚,對我沒用。」
「好吧……」容妝裝作委屈的咬咬唇憋了回去,半晌才道:「然後我又去了元旖寢宮,把那害死衿兒的水銀脂粉交給了她,把我希望她說的話,告訴了她,再然後,我就回了紅妝閣,讓姚姑姑拿了被子,再裝作中毒,其實我沒有中毒,但是我真的昏迷了,其實我很怕,我怕萬一哪一步料想錯了,出了紕漏,一切就都完了,幸好相安無事。」
「為何昏迷?」喬鉞蹙眉問道:「你吃了什麼?」
容妝點頭,「我一早讓姚姑姑帶了我給冉縝寫的信去御醫院。」容妝想了想,怕喬鉞懷疑她和冉縝的關係,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便道:「我用你的名義求冉縝幫忙,哦對了,還有徐子河也是,我假借你的名義言語提點他,冉縝給了我昏迷的藥。其實我原本可以不吃,但是我怕白清嬙不服,讓別的御醫來給我檢查,雖然不是中毒,但是否真的昏迷也是能看出來的,只能淺薄的裝一下了,誰知道那個笨女人,嚇得連蛛絲馬跡都不去管了。」容妝嗤笑道。
喬鉞想了想,問道:「元旖倒是願意幫你?」
容妝一怔,斂眸道:「不是我得人心,而是白清嬙太不得人心,所以牆倒眾人推唄。」
喬鉞冷眼看著她,神色沒有一絲刮目相看,只是冷漠,「容妝,你知不知道,當我在宣宸殿,得知小安子來報紅妝閣出事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情?」
容妝怔住,目光漸漸暗了下去,「對不起,或許我該早些告訴你。」
喬鉞搖搖頭,「不是這個問題,在我眼裡,多少個白清嬙也不及你的安危來得重要,哪怕你為了將計就計除掉她吃了迷藥,我也覺得絲毫不值得,想除掉她,可以有無數種方法,何必不急於一時,只是你比我還急,我也知道你為了我,但是我希望不要有下一次,對付旁人怎麼都好說,我就是不能讓你有事。」
「我知道了。」容妝眼眶微微泛起水氣,往喬鉞懷裡使勁蹭了蹭,「別生氣了,將來我會更加謹慎行事,為了你,我也得更看重我自己。」
喬鉞雙手攬著容妝的背,用力抱緊了,「記得自己說的話。」
「嗯。」容妝閉上眼眸,感受從容。
喬鉞很想告訴容妝一句話,龍有逆鱗,觸之必怒,而容妝,就是喬鉞的逆鱗。
所有觸碰的人,他
都不會放過,只是早晚。
小安子來報,道封銘歸來,喬鉞回了宣宸殿接見,告訴容妝晚些會過來,讓她再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