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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0章 寢衣之事 文 / 洛永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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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起了霧,落在人肌膚上涼涼的,很是清爽,夜霧朦朧籠罩下的闌廷宮宇,闊廣而濃重,高聳的樓台,宛如飛揚的簷角,半隱在霧靄中,無不恢弘壯麗。

    容妝披著紫紅羽緞披風,手上緊緊拿著那親手縫製的墨黑寢衣,在夜霧蒼茫悠遠裡,走向宣宸殿,宮燈散著寂寥的光澤,斑駁了她前路倒影疊疊。

    無風無霜,而冷意卻彷彿無孔不入,一鑽到人身上,就是沁了骨的寒冷。

    容妝步伐不慢,她知道喬鉞在宣宸殿中,早已叫小景子去打聽著,知道喬鉞從夏蘭懿那兒回來,才決心過去的,只是不知,喬鉞還是否生氣。

    心裡有一絲惶然,容妝暗自收斂不穩的心緒,長吁了一口氣,看著呼出的熱氣上升又緩緩消散在眼前,半晌,終於是定了心神,邁進了宣宸殿內。

    溫氣陡然環繞週身,驅散了冷意,容妝一邊放慢了步子,一邊將目光往裡瞥了瞥,隔門未關,進了內,打眼便看見喬鉞端坐在桌案裡批折子,全神貫注,神韻冷澈。

    琉璃流光,宛如有碧波蕩漾,容妝有一瞬的失神。

    喬鉞微微將目光上挑,深邃墨黑的瞳孔裡,隱約映入容妝身影,眉心微動,旋即再次垂目於紙上,揮動筆墨。

    容妝長睫撲扇,邁著碎步,裙擺動漾,緩緩走向喬鉞桌案邊,將手裡疊好的寢衣放在一邊,在看出喬鉞還有餘怒,容妝不覺中彎唇,輕展笑顏,有一絲諷刺,一絲涼意,亦不知笑的到底是自己,還是什麼。

    只是,目光游弋,落到一側榆木雕花高案時,眸光倏地一緊,剎那疑惑。

    容妝清清嗓子,啟唇道:「歇歇吧。」

    喬鉞揮毫的筆乍然頓住,昂首看容妝,目光淡漠。

    容妝斂眸,思忖了一會兒,到底瞥向那高案上的物件,那是同樣的寢衣,墨黑的,無疑是給喬鉞做的,看那布料,彷彿不是司衣局供上來的,大抵也是有人和她想到了一處,抑或向她學習了。

    喬鉞順著容妝的目光看過去,眸子半瞇,沒有開口,他在等待容妝,也同時將目光睇向容妝。

    容妝抿抿唇,目光閃爍,忍不住問道:「這寢衣,以前好像沒見過,不知是哪宮娘娘有心,親手做的?」

    喬鉞瞥了門口的小安子一眼,小安子忙道:「回姐姐,這寢衣是賢妃娘娘親手給皇上做的。」

    容妝心下已有計較,並未太過訝異,但聽聞夏蘭懿,眼裡始終流露出了不善,目光看向喬鉞,只見喬鉞亦是盯著自己,他的目光中帶著一抹挑釁,唇角微微勾勒一絲嗤笑。

    容妝想,也就只有夏蘭懿肯耍著柔情戰術了,指不定又是聽司衣局的姑姑透露的做寢衣的消息,容妝不由冷笑,夏蘭懿還當真用心,也當真聰慧,她很清楚,喬鉞若是要寢衣,再珍貴的料子也放不進眼裡,唯有親手所做,便是用了粗布,也是一份心意,而這份心意,也最能讓人動容。

    她夏蘭懿,其實也是那樣工於心計,和柔情計。

    這樣的想法容妝明白,可於容妝來說,她是真心想為喬鉞做一件寢衣,讓他能夠感受到其中她的溫暖,讓他穿的舒適而已,而到了夏蘭懿那裡,卻不乏是因為要博取喬鉞的歡心,至於穿著是否舒適,那倒是其次了,所以容妝過去抖落寢衣看了一番,那上面繡著栩栩如生的金絲龍紋,煞是威嚴耀眼,哪怕是普通的料子,也擋不住繡工的利索,而展示出的浩氣懾人。

    第一次知道,原來夏蘭懿的繡工這樣好,也是,她是大家閨秀,哪像她容妝,年少性子便傲氣,偏是寧願習武,也不屑於女兒家的物事,多少次容夫人央她學習,卻只道聲俗氣。

    如今比來,還真是自愧不如,容妝重新輕柔疊好放下寢衣,面對喬鉞道:「賢妃娘娘倒是和我想到一處去了,看來大抵是希望皇上入睡時也能時時刻刻想著她吧。」

    喬鉞淡掃容妝一眼,目光落到桌案漆黑的鐵畫銀鉤上,沉聲道:「你這寢衣,莫非是封銘不要,才拿來給我?」

    容妝眸光變了變,「皇上真會開玩笑,放眼天下誰能有這樣大的膽子,將人棄之物贈與皇上,莫非活夠了不成?」容妝搖搖頭,笑道:「我可還沒活夠,所以也沒這樣的膽子。」

    喬鉞半晌未言,眼裡的慍色漸漸加深,「你成心來讓我不快?」

    容妝笑笑,「不敢。」

    嗯,成心來給他送寢衣,成心來給他示好,如今落在他眼裡,卻全然成了給他找不快,容妝真不知道該難過還是失望,可是她都沒有,心裡倒是寂靜極了。

    許是感受到喬鉞在有意賭氣,也許是太過相信她與喬鉞之間的感情,總之,她並不害怕,說恃寵而驕也無妨,誰讓她有寵而侍。

    至於喬鉞怎麼折騰,隨他去,總之折騰完了,他還得回到她身邊。

    容妝腹誹半晌,聽得喬鉞那邊挑眉冷道:「夏蘭懿送來的寢衣,無論好壞與否,她是一心一意為我,美人心意,怎容辜負?」

    容妝漠然道:「那請皇上好好珍惜吧,畢竟賢妃娘娘一針一線做的,當然辜負不得,至於我這寢衣,與賢妃娘娘的當然是沒辦法相提並論的,惹皇上生氣不說,如今對比一瞧,也真是不堪入眼了,為恐污了皇上的眼睛,我這就拿走。」

    容妝說著,拿起了寢衣轉身就要走,心裡默默想,喬鉞有幾成的幾率會喚她留下,想來想去,覺得可能性還是極大的,容妝不由暗自笑笑,眸裡閃過精光,便慢慢悠悠往門

    口走去。

    到了隔門門口,甫要邁開步子踏出去,乍然聽聞喬鉞在後喚道:「你給我站住。」

    容妝微微側目,不由笑靨越發深了,緩緩轉過身,「還沒走,不知道皇上還有什麼吩咐?」

    喬鉞目光亂轉,最後底氣不足的對上容妝的眼,促狹道:「你給我回來。」

    容妝憋笑,往回走,一步兩步,直到身邊道:「皇上有什麼吩咐?」

    喬鉞一把扯過了寢衣,「難不成讓你拿回去送給別人不成?」

    容妝瞅著喬鉞一臉好笑的神情,到底沒能忍住,撲哧的笑了出來,旋即忙以袖掩唇,輕輕咳嗽兩聲,故意掩飾又忍不住笑意。

    喬鉞被她的舉止氣惱住了,神色一派煩躁,「我已經下令,以後封銘沒資格在宮中走動了。」

    容妝撇撇嘴,「我無所謂,倒是苦了他和阿縈,相思相念不想見,哎,真是不易呀。」

    喬鉞看著容妝故作惆悵,眼裡浮上微微笑意,神色也緩和了些,扯著容妝坐在身邊,「我早說過,你是我的女人,以後如果再接近別人,小心我把你關起來。」

    「好,你關了我吧,還省得我莫名其妙的就被你給冤枉了,真是的,我才是受害者,你還生大氣了。」容妝輕輕白了他一眼表示不滿,又補充了一句,「你要是把我關起來,就得親自給我送飯,要不然我就絕食!」

    喬鉞被她逗笑了,神色恢復了面對容妝時一如既往的柔和,「誰讓你離封銘那麼近,拿著寢衣的手都貼到他身上了,我一進去就看見這麼火熱的一幕,我沒把他打死已經是仁慈了。」

    「……你能不能分清楚情況再說……」

    「我不管,再正當的理由他敢碰你,也決不行。」

    容妝微微抬眸凝視喬鉞,「時至今日我才知道,原來咱們皇上這麼小心眼這麼……善妒……」

    說罷,容妝不由再次笑了出聲,喬鉞哼道:「還不都是你容妝的錯。」

    「好啦。」容妝挽起喬鉞胳膊,依依笑道:「這事兒就別提了,你瞧我都主動送上門來給你示好,你要是再不領情,那可太不會憐香惜玉了。」

    「玉?得了,你最多是一塊石頭,還是千年寒石。」

    容妝變了臉色,冷哼一聲,推了喬鉞一把表示不滿,旋即目光落到夏蘭懿所送的寢衣之上。

    後又陰陽怪氣的對喬鉞道:「我說皇上,您一晚也不用穿兩件寢衣吧?就像你總不能同時寵幸兩個娘娘吧?」

    喬鉞蹙眉,「你這形容用的。」

    容妝挑眉道:「我說的難道不對嗎!賢妃娘娘可是病了呢,皇上不去陪陪?」

    喬鉞攬著容妝,「我和你可是小別勝新婚,哪兒也不去。」

    「小別?」

    「一天一夜沒見了,可不是小別。」

    「……」

    容妝翻白眼問道:「那您想怎麼樣呢?」

    喬鉞奸笑,「既然你提到寵幸,那你今晚就寵幸寵幸我唄,保證伺候的你歡心。」

    容妝見喬鉞如此調笑,不由笑了出來,清清嗓子故意扭捏道:「我還真是為難啊,那好吧,瞧你長得倒是配得上我,那就給你這個伺候本姑娘的機會吧。」

    「那好,咱們床上憐香惜玉去。」

    喬鉞說罷,大笑著抱起容妝,容妝在他懷裡不由咯咯顫笑了起來。

    還真是小別勝新婚,夜還不深,不過急什麼,折騰折騰,也就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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