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2章 治罪與否 文 / 洛永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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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了一個上午,近晌午的時候容妝去小廚房親自做了些午膳,拿到了宣裕殿裡,一一擺上了桌,又斟好了茶,等著喬鉞醒來。
容妝兀自站在窗邊,往外瞧了半晌,心下仍是有些不穩,又是前路未卜……
喬鉞隨著也醒了過來,一起用過午膳,恰是外頭內刑司的人來稟報,宣人進了,那宮人稱是刺客熬不住刑,已經昏死了,封大人還在守著。
揮退了宮人,喬鉞看容妝,冷笑道:「封銘審了一夜竟都未曾得手,這個人骨頭倒是硬。」喬鉞起身,瞥容妝道:「走吧,去瞧瞧。」
容妝點了點頭,起身隨著喬鉞身後便往出走,一路御轎行的快,很快便到地兒了。
內刑司的宮人一排排的恭迎跪拜,喬鉞先進了刑房,容妝只站在院子裡四處望了望,也是半年多不曾來過了,她又回憶起了懷著喬執那時,因為鳳龍玉璧被蘇令蕪關到了此處,還被人在飯菜裡下毒,容妝不由哂笑,這個地方給她的回憶當真不好,為先帝殉葬跪在此處,被人關在此處等等,倒也不少了,所幸最後都是喬鉞來救了她。
容妝搖搖頭,驅散了煩亂思緒,邁著碎步進了裡邊兒,站在喬鉞身旁,與他一同打量那被折磨的不成樣子的刺客,人模樣都快看不出來了,他被綁在粗木架子上,嘴裡堵著一團麻布,看似已經沒有了氣力,頹廢的垂著頭奄奄一息,渾身都是鞭子的血痕,那身夜行的黑衣已經破開了一道道口子,佔著血跡,房裡血腥味很重,又昏暗,容妝不由蹙起了眉,封銘在旁道:「這人還真有點傲骨,愣是沒招供,起初還惦記著逃跑,也不想想落到我手裡還能讓他跑了不成,後來我怕他尋死,就把嘴給堵上了。」
喬鉞問道:「一點沒招?」
封銘有些懊惱,點了點頭:「一點沒招。」
喬鉞道:「你應該從別處入手。」
「……」封銘皺著眉頭看著喬鉞,有些不解,容妝瞥了一眼喬鉞,對封銘道:「宮門守衛森嚴,豈是常人能隨意進來的,必然是有內應的。」
喬鉞和容妝對視一眼,從容點頭,對封銘道:「你帶著小安子各宮查查是否有不妥之處,再去出入宮門登名處看看進出記錄。」
「是。」封銘做了個揖便匆匆離開了,方要出門時,容妝補充了一句:「重點是昭汀宮。」
喬鉞和容妝隨後也便離開了,出了內刑司,容妝見喬鉞眉頭緊鎖,心下一思忖便瞭然了,不由苦笑道:「走吧,我陪你去,看看她怎麼樣了。」
喬鉞不由便笑了,「你還真是越來越大度了。」想了想又問道:「讓封銘著重昭汀宮,你懷疑夏蘭懿?」
容妝沉著臉色點了點頭,「你不覺得太巧了嗎?」容妝停住了腳步,昂頭盯著喬鉞的眼眸,蹙眉道:「昨夜裡是夏蘭懿提議去碧霄樓賞月,而那刺客是埋伏在路上的,因為什麼?那是因為玄景宮重重守衛他根本混不進來,只能隱藏在假山那種地方遮掩。」
喬鉞道:「若如你所說,夏蘭懿何必?」
容妝冷笑,邁開了步子邊走邊道:「女人為愛可以不擇手段,哪怕是夏蘭懿那樣沉靜睿智的女人也不乏變得蠢笨。」想了想,又道:「也不能說蠢笨,誰讓她愛你。」
感受到喬鉞靜默,容妝有些不安,便補充道:「我知道,一個女人因為愛而做出這種事,身為男人大概是可以原諒她的,因為那樣被她深愛著,可是喬鉞,你可以不治她的罪,但你絕不能縱容她,作為我來說,我不希望你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喬鉞沉默半晌,只道了一句:「你想多了。」
入了夏蘭懿寢殿,容妝行了禮,問一句:「娘娘好些了?」
夏蘭懿點點頭,掙扎著要起身給喬鉞行禮,喬鉞讓她免了。
寒暄了一番,夏蘭懿有意無意的提了刺客的事,喬鉞隻字未提,夏蘭懿見也問不出什麼,便沒有繼續追問,當然,她也不敢那般明顯。
容妝暗想,大概她也怕,有的時候心裡的煎熬比身體的煎熬都來的痛苦,何況她現在是雙重皆備,不好過啊不好過,偏偏都是自作孽,不值得同情。
喬鉞大抵心裡也生了嫌隙,只是略作了片刻便離開了,夏蘭懿也不曾留他,大概是看出了端倪。
喬鉞回了宣宸殿處理政務,今晨本該早朝卻因而耽誤,眾臣的請安折子也是上來了。
容妝想到前幾日有大臣進言選秀,倒是後宮嬪妃多空懸,又不厭其煩的勸喬鉞,切莫獨寵一人,要雨露均沾,屆時子嗣多了延續皇家血脈,也好選立國本。
這一人是誰,誰都知道是容妝,此事被喬鉞壓下不提,與此相同的折子也留中不發,闌廷誰人不知當今承衍帝專寵容婕妤,同榻同行,同進同退,儼然就好似夫妻一般無二,聽聞民間都紛紛流傳著關於容婕妤的流言,那自然是有褒有貶,有人說能得帝王專寵的女人定然是聰明絕頂傾國傾城的女人,自然也有人艷羨容妝有手段,能從一個婢女一躍而成寵妃。
這樣的話聽了也不少,容妝便想了,她並非傾國傾城,也不曾聰明絕頂,還有那一躍而成,這一躍啊,底下卻包含了多少隱忍苦痛,所有人都能只看到表面,只會看到風光榮耀的一面,沒人會去深究所受過的苦痛,也唯有自己回想回想,再祭奠祭奠那些難捱的日子。
至於調查刺客的事,容妝此刻倒覺得並不重要了,因為無論查出來,亦或是查不出來,結果都是一樣的,是夏蘭懿無疑,便是證據確鑿了,喬鉞也不會拿她如何,畢
竟此事不曾傷害到任何其它的人,還是那樣的緣由啊……
因著喬鉞賜婚,本該盡快辦了此事,但發生了刺殺之事,阿縈和封銘的事情反倒延遲了些。
眼下容妝才想起來,招來阿縈,與她談及此事,午後的陽光還算暖和,容妝端了茶壺倒了一杯茶遞給阿縈,對坐著相談,容妝先道了一句,「恭喜你。」
阿縈卻不見得如何喜悅,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謝謝姐姐。」
「其實我很想責怪你。」容妝苦笑,手撫了鬢髮,往窗外碧雲天瞧著。
阿縈怔住了,忙詢問道:「姐姐,這話怎麼說?」
容妝看也不看她,依然盯著窗外湛藍的天兒,淡漠道:「我不是看不出,你是想要拒絕皇上的賜婚的,就因為夏蘭懿的一句話,你為了我的面子好看,便就此應下了。」容妝緩緩慢慢的說罷了,這才轉目看了阿縈,「阿縈,我雖不知道你為何不願嫁給封銘,但你因此應了這門婚事,是對他的不公平。」
阿縈握著茶杯的手不斷摩挲著杯沿,容妝知道她心裡亂著,便道了一句:「我是你的姐姐,你和我無需藏著掖著,我只會希望你好,總不會害你就是。」
阿縈長歎了一口氣,無聲緩了半晌,才道:「姐姐,你和賢妃是對頭,我不想你在她面前丟了臉面,至於封銘,我是真的覺得我配不上他就是了,不過既然已經應下了,我就好好對他,也不會負了他這一番心意。」不知為何,阿縈說完了話,又輕聲添了一句:「希望不會負了……」
聲音極輕,但容妝聽見了,阿縈的心思藏得深,容妝也並不能全看懂,但畢竟相伴這麼久,到底還是感情深,無論如何也不會因為不盡瞭解便疏遠的。
容妝想了想,只道一句:「那希望你和他都能好。」容妝看看阿縈,又低笑道:「我這身邊,又要嫁出去一個啦……」
阿縈雙眼已是淚光閃閃,喚了聲姐姐。
容妝笑道:「以後就叫容縈吧,我收你做妹妹,讓你以容府女兒的身份出嫁,容府會給你準備嫁妝,我也會給你準備一份,你不必再覺得身份低微,在封銘面前也不必抬不起頭。」
阿縈欲言又止,終究只說:「謝謝姐姐。」
午後的陽光總是讓人覺得格外暖和,照進了殿裡也令人越發的慵懶倦怠,容妝靠在榻上小睡,朦朦朧朧中彷彿見到了梧桐正盛時,一襲墨影緩緩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