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2章 沒有殺她 文 / 洛永錦
回到宣裕殿沐浴梳洗過後,冉縝來給容妝看過,診脈過,只開了些安神的藥等,冉縝道是容妝受到驚訝,多少算是心病,不是吃藥就能好的,看著容妝呆滯默然的模樣,喬鉞煞是心疼,卻也無能為力,只能一直坐在身邊抱著她,姚姑姑歎息著去親自熬了藥。
喬鉞靠在榻上,容妝穿著青色素衣靠在他胸膛上,默默然的一言不發,緘口不言,目光依然空洞望著滿殿寂色。
安神靜心的香靜靜的燃著,恬恬淡淡的,喬鉞把蓋在容妝身上的薄毯往上攏攏,目光深沉的看著容妝,歎息一聲,道一句,「妝兒,你說句話。」
微光透過窗扇透進殿內,所有繁華喧囂此刻盡數被隔絕一般,只有靜靜的,再靜靜的,一點聲音也再無。
喬鉞也沒有辦法,干在心裡著急,光景一點點流逝,金烏西墜,暮色式微,夜色漸漸襲了上來,天邊淡月升,有霧靄朦朧相伴。
瑟瑟的風聲隨著殿門敞開時吹進了殿內,拂的簾帳飄忽,玎玎顫顫。
姚姑姑走進來,喚了一聲,「皇上。」她看容妝,又對喬鉞道:「讓老奴伺候主子休息吧。」
喬鉞搖搖頭,「你回去歇著吧,朕陪著她。」
姚姑姑歎息一聲,便離開了,喬鉞抱著容妝把她放到了龍床邊兒,給她褪了衣裳,目對上她的眸,苦澀蔓延,沉聲道了一句,「妝兒,你和我說句話。」
容妝只是看著他,還是不曾開口,喬鉞一歎,看著靠在床頭的容妝,喬鉞伸手打算把她放下,讓她歇息,然而容妝卻突然阻攔他的舉動,手扯住了他寢衣的袖子,緩緩啟唇,唇瓣微微顫抖,嗓音帶著長久未曾言語的沙啞,卻只說了一句,「不是我……」
喬鉞目光一亮,有些驚喜的道:「妝兒,你怎麼樣?」
容妝看著他,搖搖頭,「真的不是我殺她……」容妝彷彿又想到什麼,眸子突然變黯淡了下去,「是我殺了她……」容妝低頭垂目,鬆開喬鉞,看著自己的雙手,「那把匕首還在我手裡……是我殺了夏蘭懿……」
容妝突然扯住喬鉞胸前的衣面,神色帶著焦急的就辯解,「可是我並不想殺她的啊,是她要傷害我,我搶過了匕首,可我卻不曾想到她竟然會突然就衝上來的啊……」
喬鉞一見容妝絮絮叨叨的不斷說著,也沒有打斷,只是蹙眉瞧著,容妝神思恍惚了一天,甚至都未曾開口,如今一開口便是停不下來,喬鉞的心裡不乏擔心,但他覺得,容妝不斷嚷嚷,總好過讓她憋在心裡來的要好。
容妝突然抱住喬鉞,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囁嚅道:「喬鉞,那匕首衝破夏蘭懿身體的聲音,我想這輩子我都忘不掉……一天了,總是迴響在我耳邊……」
喬鉞振臂抱著容妝,手撫摸著她的背脊,緩和了聲音安慰道:「妝兒,你聽話,不要去想,我沒有懷疑你。」
容妝聲音有一絲急促,急的彷彿快哭出來了那樣,她說,「喬鉞,你真的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想殺她,我原本只是打算讓她離開闌廷宮,讓她去寺院禮佛,只要不在你我身邊便好……」
「我知道,我知道。」喬鉞只能連聲安慰著,容妝喋喋不休,不肯放過,連語氣裡都帶著顫抖和慌張,「可是她怎麼就那麼死了呢,我雖然厭惡她,但是還沒到希望她去死的地步啊,她想試探你我的感情,就弄出了巫蠱事件,她說她要成為你我的障礙,於是她就設計死在了我的手裡……」
喬鉞蹙眉,「妝兒,不早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你累了,好好睡一覺。」
容妝沒有應聲,喬鉞緩緩鬆開了她,把她身子漸漸放平,讓她躺下,喬鉞躺在了她身邊,把被子蓋好了,夜靜默,萬籟俱寂裡,喬鉞彷彿聽見了容妝嚶嚶低泣,一時心酸的嚴重,只是把她摟在懷裡,沒有去刻意說些什麼。
從這日以後,容妝就便的開始沉默寡言,時常都是站在窗邊望著天邊,靜默的站著,一言不發。
賢妃夏蘭懿溘然逝世的消息早傳遍了後宮,因著喬鉞下過令,容妝去過佛堂之事不得宣揚出去。
但到底人多眼雜,事情還是起了流言,好在都只是說容妝曾去過佛堂,並未嚴重涉及到夏蘭懿歿了的事,一大早元旖和曲玉戈便匆匆來看了容妝,原想著和她說說夏蘭懿的事,元旖和曲玉戈都挺興奮的模樣,畢竟除去了夏蘭懿,這闌廷後宮裡便沒了阻礙,雖不能說容妝等人一手遮天,但到底對手都沒有了,日子總該好過了吧。
可二人一見到容妝如此情形,雖不知道怎麼回事,多少也猜到了和夏蘭懿的事情脫不了干係,二人撿著好聽的話勸慰了一番,然而容妝也是淺淺淡淡的應了一句,平淡的就像一湖死水,一點漣漪也不曾泛起,甚至連個愉悅的模樣也不曾露出來,久而久之元旖和曲玉戈也失了心思,便只好靜靜的陪著容妝,也不曾再提此事。
後一日是阿縈迴門的日子,一大早姚姑姑便帶著小景子忙活,挑了許多阿縈愛吃的愛玩的準備了出來,阿縈迴來的早,封銘作為一個好男人好夫君,自然是陪著來了。
容妝靠在榻上,身上蓋了素絨薄毯,姚姑姑早早點了熏香,香氣細微悠然,又燃了炭爐,炭爐是黃銅的,自從上次容妝因為炭爐崩裂早產之事以後,喬鉞便下了旨,以後闔宮不得用瓷爐,就像那口花缸一樣,都是怕容妝觸景生情,看了心裡不樂,這是喬鉞的體貼和在乎,姚姑姑不止一次說過,容妝也是笑笑,直到再燃炭爐,容妝瞧著這炭爐,心裡卻是有一絲異常,好在那黃銅厚重,讓她多少能夠安心些。
依照容妝的吩咐,姚姑姑早派了人通知了容徵今日來聚一聚,容徵也隨後便到了,大抵元
旖知道阿縈迴來,也是一早便來了,不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還是在人,容妝皆沒有心思去管了。
宣裕殿裡很是暖和,阿縈恭敬的容妝行了禮,容妝也沒阻止,隨後覷一眼封銘,問了一句,「在封府過得如何?封銘可有欺負你?」
阿縈瞥了封銘一眼,二人的相處方式似乎變了許多,許是成為夫婦以後和睦了許多,阿縈淡淡笑笑,「沒有,大人待我好得很。」
封銘笑道:「她不欺負我就不錯了,我哪能欺負到她。」
容妝淡漠笑笑,封銘倒是會說實話,阿縈的性子和拂曉可不一樣,拂曉逆來順受,阿縈卻一身傲氣,唯有面對容妝才能安穩那麼些,旁人接觸多了便知道了,輕易是降不住的,封銘也就是個被欺負的命了。
容妝輕聲道:「夫妻一體,哪有誰欺負誰的,都是生活裡的樂趣罷了。」
「可不是。」容徵附和一句,容妝瞧一眼他,又不知不覺瞧一眼元旖,元旖倒是沒有察覺容妝的目光,只是一直在注視著容徵,容妝心下微微一歎,看來這是躲不過的了。
姚姑姑上了茶,阿縈笑著道了一句,「謝謝姑姑。」轉眼喝下茶,又道:「姑姑真好,還記得我愛喝鐵觀音。」
容妝回道:「這可是姑姑特意給你準備的,瞧瞧,這桌上的點心哪個不是你喜歡的。」
阿縈笑笑,「那我可真捨不得離開了。」
容妝神思依然有些萎靡,元旖見狀,便接口道:「那可不行,你要是總留在宮裡,咱們封大人還不寂寞的來找容妝算賬?」
阿縈瞪了一眼,「他哪敢。」封銘附和道:「是是是,不敢。」
眼瞧著誰都看得出來,這封銘待阿縈是真好,一點都不摻假,成親以後好像更縱容她了一般。
容徵最先看出了端倪,便問道:「妝兒怎麼了?看起來有些乏了?」
容妝垂眸回了一句,「近日有些著涼,神思倦怠,不妨事。」
阿縈接道:「那姐姐你可要好好注意身體,別來操勞了。」阿縈這話音剛落,突然又問道:「聽聞夏賢妃歿了,這太突然了,我和封銘聽到這消息都太詫異了。」
容妝眉頭驀然一皺,旋即垂目緩然道:「夏蘭懿自盡了。」
阿縈還要繼續問什麼,元旖覷了容妝一眼,忙就將話鋒牽引離了這個話題,和阿縈閒談起她在封府的日子來。
用過了午膳後,阿縈留在了宮裡,封銘和容徵一同出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