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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3章 生不別離 文 / 洛永錦

    翌日,臘月初六,有雪,從清晨便開始紛紛落下,潔白的雪色籠罩著闌廷宮,像是能洗淨了所有殺戮與荼毒,又是新的積雪重重,掃雪的宮人紛紛忙碌著。

    喬鉞與容妝早早便都醒來,容妝望著喬鉞,什麼也不曾說,拖著病體起身伺候喬鉞盥洗著衣,喬鉞阻擋不住,便只好任由她,喬鉞皺著眉,看著她臉色蒼白的忙忙碌碌。

    姚姑姑早去傳了奶娘來,奶娘抱著喬執站在一旁,喬鉞愛憐的親吻著喬執的小臉兒,一派慈父模樣。

    容妝拿著戰袍,為喬鉞緩緩穿上,穿著戰袍的喬鉞格外英氣,容妝癡迷的瞧著,心裡苦澀的不得了,同時亦是驕傲的不得了,她的男人君臨天下,所向披靡。

    喬鉞見容妝這般看著自己,情不自禁的去親吻上容妝的唇,皺著眉頭久久才分開,二人四目相對,誰也不曾開口說什麼,似乎眼下,說什麼都覺傷感,生不別離,容妝暗暗在心裡發誓,只這一次,這是她身子不行逼不得已,從今往後,無論做什麼,去哪裡,她都一定要隨著喬鉞左右,闔宮宮人齊齊跪地相送,喬鉞踏出宣裕殿。

    玄景宮外數列將士鐵甲昂立,與喬鉞一同出宮,內宮門聚集闔宮送別之人,見喬鉞和容妝過來紛紛行禮。

    喬鉞的眼裡沒有別人,只看著容妝,喬鉞叮囑小安子和內侍衛統領道:「朕離宮以後,宮裡一切事務皆稟報給皇后處理,一切聽從皇后決定。」

    喬鉞冷掃了眾人一眼,目光落在容妝臉上時極是溫柔,微微笑著說:「等我回來。」

    容妝心裡發酸,眼裡幾乎就要掉下淚來,眸子裡滿是水光,注視著喬鉞久久,突然撲上去翹著腳親吻上喬鉞的唇,也不曾管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她就這樣使勁的用心的親吻喬鉞,喬鉞亦是毫不在意的回吻著她,一眾人都不自然的看向別處,不敢去直視兩人,直到容妝鬆開喬鉞,點了點頭,跪地垂目道:「恭祝皇上凱旋而歸,闌廷盛世永昌。」

    所有大臣宮人女眷等盡數跪在地上,齊齊高聲道:「恭祝皇上凱旋而歸,闌廷盛世永昌。」

    喬鉞讓眾平身,臨別之際喬鉞回眸看容妝一眼,眼神定定的,容妝含著笑,微微向他點了點頭,然後在闔宮人的注視下,目送喬鉞決然轉身離開,容妝想哭,但是硬是隱下了,她夫君是去平賊寇,定當凱旋,要哭也是等凱旋那日。

    容妝遣散眾人,迫不及待的奔向角樓,只帶了姚姑姑一人,姚姑姑撐著薄傘給容妝擋些風,一同來到角樓,與容妝共同站在高聳的角樓上往下眺望著,容妝手搭著漢白玉的欄杆,冰涼入骨,容妝的目光空洞的瞧著,看著喬鉞率人越走越遠,步兵營與騎兵營的人已都在等候,隊伍馬蹄紛沓,驚起雪色紛飛。

    漸行漸遠,到再也看不見,容妝閉目,風吹得鬢髮紛飛,雪一點點落在她的墨發上,對比鮮明,遠處儘是一片枯色淨白,可是清淨,也可是蕭條,放在容妝現在的心境來看,就是冷寂的很。

    姚姑姑勸慰道:「妝兒,你這身子還沒好,可不能這麼折騰,趕緊隨姑姑回去。」

    容妝點了點頭,在這裡也看不到喬鉞的身影,周圍只有冷意和寒涼,自然不要待了,她要回宣裕殿,宣裕殿那裡都是喬鉞的氣息,捕捉到一點點也好。

    朝中由夏歸年執政,六部輔佐,後宮一切由容妝統轄,喬鉞並沒有後顧之憂。

    回到宣裕殿,冉縝已經在等候,給容妝診脈熬藥依序進行,閒談時看出容妝臉色不佳,便叮囑她莫要再出去受寒涼,要好好歇息,又開了驅寒湯。

    晚些時候曲玉戈過來了,她眼下素衣素面,真正做到了心靜身靜,陪著容妝用了午膳,容妝要去佛堂誦經祈福,曲玉戈不讓,勸慰容妝,道是她已念佛祈福,不需容妝再撐著病體去,容妝只得作罷。

    傍晚的時候阿縈入宮了,容妝知道阿縈是怕她難過,才入宮來陪她,便強撐著笑。

    坐在床裡,阿縈為她掩了被角,她身上還帶著外頭的寒涼氣息,姚姑姑泡了她愛喝的茶,又給容妝遞上來一杯溫熱的白水,容妝捂在手裡,她身上冰涼,只好藉著這樣外在的暖意來暖暖自己,身和心都涼。

    外頭小廚房上了晚膳,容妝也沒胃口,便讓放在一邊了,阿縈歎息道:「姐姐,你可得好好的,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阿縈目光一暗,「我又何嘗不是。」

    姚姑姑在一旁歎息道:「可不是,妝兒啊,你午膳就沒用多少,現在可不能再不吃東西了,身體熬不住的。」

    容妝點點頭,「姑姑,我知道了,你歇息吧,和我忙活一早上了。」

    容妝心裡沒著沒落的,讓阿縈下去歇息了,一個人揮退了宮人,靜靜的待在殿裡。

    眼下目光流連四周,竟是從未有過的空曠,原來宣裕殿這麼大,這麼闊,大到讓人覺得冷,讓人覺得心寒。

    漸漸的入夜了,容妝躺在偌大的龍床上,被子下只有她自己,身旁空空的,容妝苦笑,還真不適應。

    想著喬鉞夜晚能否歇息好,目光望向了窗外,明月不諳離別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可也正是這個月,這個月是他們現在共同能望著的。

    關山路遙,鐵甲寒,夢裡朦朧的見到喬鉞戰場廝殺的身影,他決絕,他狠戾,他殺人不眨眼……

    可是每一個樣子的喬鉞,容妝都是那麼愛著。

    夢裡不知何時醒來,手碰到一旁,竟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摸到,容妝的眼角濕潤了,她想喬鉞,她懦弱了,就是發瘋一樣的想他。

    夢裡醒來,是那

    麼空冷,容妝坐起了身,望向雕花窗外高高懸掛的蒼穹的月亮,散著微光,這點光不足以暖她,卻也沒掌燈,有宮人守夜,過來詢問,容妝讓人退下了,靠在床邊望著黑暗的大殿,心旌早就亂了,不知在想什麼,腦子裡閃過和喬鉞在一起的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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