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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三清 文 / 故國別舊

    錢起蜀山西南千萬重,仙經最說天倉峰。天倉?翎?鋅氈蹋?堆苟腡彝探1淞=跗獵破鷚壯上跡?穸椿?韃恢?Αp翹u?鈧鶩跏Γ?瞵r軍書王粲詩。日落猿聲連玉笛,晴來山翠傍旌旗。綠羅春月供門近,知君對酒遙相思。

    該詩詠的正是那梁州仙山天倉翠峰北起,紫氣東來的一派風光,能和龍虎山、齊雲宗、太和宮三大門派並稱世間四大修仙聖地的青城派正是坐落其上。

    有言道:山不在高,有仙則靈。也無怪於天倉山下的一些城鎮常年千萬遊客來來去去,大多也是前往天倉求道,只盼著能得那仙師指點一二便是莫大的緣分,至於收歸門下,那份千里挑一、萬里挑一的造化,不是人人都以為那白日夢般的大餡餅都能砸到自己身上的。

    三清閣雖然名字聽起來像是一座道觀,但事實上,卻是天倉山最近,也是最大一座城池裡數一數二的酒樓,而且名為酒樓,和小規模的宮殿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

    閣裡用來鋪地的木板,是數百年份的虎皮紋的金絲楠木,觀之燦若雲錦,典雅華貴不可方物;錯落的掛在牆壁或是陳列在檀木架上,均是價值連城的古人真跡或者瓷器古玩;逸散在閣中那一縷甘甜濃郁的熏香,是號稱「一片萬金求不得」的奇楠香,而三清閣的主人卻毫不吝惜的任那珍貴無比的奇楠香在紫金盤龍爐內終日燃燒,淡然的好似是在燒著乾柴。

    當然,能坐在三清閣裡的人,一般都是和閣主一般氣定神閒,直視得這般華貴景象如平曠草野;會被這般景象晃花了眼的人,沒資格坐在三清閣裡。

    三清閣二樓是一間十分寬闊的大間,名為送風堂,四周被一圈精雕細刻的琉璃長廊圍繞,四面通透,供那些愛好視線開闊的客人能坐於長廊上,俯首望去,都江城遠近風光盡收眼底;極目遠眺,前方的天倉山彷彿籠罩在一片青霧迷濛中,仙風道骨,鍾靈毓秀自不必提。

    一籠著件粉色羅衣,以紗蒙面的女子坐在送風堂正中央的玲瓏花台上,手中撫著一道翡翠箜篌晶瑩剔透的絲絃,如水流如玉碎之音便源源不斷的流淌出來。雖然看不清此女的臉頰以下的面貌,但光是貼著花鈿的光潔額頭和渾如點漆的杏眼,也是一道魅惑天成的風光了。

    她只是三清閣的一名琴女,擅彈箜篌,所以在這裡,她的名字就叫箜篌。

    根據閣主的吩咐,專門在此以琴聲取悅這些來自神州各地的貴賓。

    纖纖玉指不遠撫過細膩的絲絃,一雙美目匆匆的在此時的送風堂上掃過一眼,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繼而恢復了低眉順眼的姿態。

    送風堂裡此時不過七八人。

    北側長廊上,一個格外矮小的身影倚著長廊,似乎百無聊賴的望著東邊方向,已經有半個時辰一動未動。

    他是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孩,算不上少年,從形容看,最多也就**歲的光景,籠著一身輕飄飄青白相間的衣衫,黑如生漆的頭髮用一根青色絲絛挽在腦後,極其清俊漂亮的臉龐長得雌雄莫辯。

    雖然只是個年幼的小男孩,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對他出現在三清閣的二樓表示一點吃驚或者指指點點。

    因為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有一個看起來**十歲,行將就木的耄耋的老人獨坐在桌前,獨自飲了一口來自蜀山深壑裡才有生長的名茶「玻璃翠」,那淺綠色的液體好似白瓷杯裡勻散著融化了玉液瓊漿。

    老人臉上皺縮的臉皮和五官活像是一顆碩大的樹瘤,連拿只杯子都哆哆嗦嗦的抖上半天,但那是以毒功暗器聞名神州的梁州唐門七少爺唐西齡,現年不過十六歲,但因以毒修練,血肉遭侵蝕,如今只能頂個半隻腳踏進棺材的老頭的臉面。

    靠右邊些的是一個看起來十歲左右的苗族小女孩,也是一個人,她穿著一件藍花蠟染的直筒裙,細細瘦瘦的腕上套著一串十幾個似乎是獸骨刻成的鐲子,頭上沉重的銀器串花勾連,秀麗的小腦袋輕輕一晃就是一片銀葉相互碰撞的叮叮噹噹聲,臉上始終掛著甜甜的笑,但是她的方圓兩丈之內不曾有一個人,苗女擅蠱名聲在外,臉上清純如泉水,說不定對你笑笑的功夫,已經施下蠱蟲,直鑽腦顱了。

    出現在三清閣的人,本身就是注定讓人吃驚的人,他們的存在本來就是一種特別,所以,不會有任何人會去質疑,什麼樣人「應該」出現在三清閣裡,什麼樣的人「不應該」。

    只是,「特別」的人多的地方,風平浪靜也就不會持久。

    「青城派未免也太小氣了,十年才有一百名弟子的名額,」那個苗族的小女孩輕輕的掩嘴笑了笑,清脆如銀鈴的聲音在本來空曠安靜二樓大堂那樣醒耳,「我阿爹、阿娘都說梁州青城派厲害,教我前來找山上的仙人拜師,可是我看中原人真是麻煩,上個山還有這般多的條條框框,一點兒也不如我們苗家人爽朗。」

    「苗家小姑娘這話說的可真是幼稚可笑,」唐西齡彷彿沒有絲毫的長者風度,根本不給那可愛的小女孩留些面子。「青城派乃我中原四大修仙名門之一,從不缺天賦絕頂的年輕人絡繹不絕的拜入,門派中人個個是人中龍鳳。所以那收徒的標準無論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萬里挑一,都毫不過分,方才能稱得起青城派的名號。」

    十六歲的老人的嗓音如同磨砂紙上磨銼刀,嘶啞破碎不堪,和剛才小女孩銀鈴般的嗓音比起來,更是讓人皺眉。

    小苗女回頭甜甜一笑,一對銀葉耳墜子晃來晃去,「這位阿哥很是會說話,把青城派是捧得跟神仙一樣,卻不曉得天倉山上的神仙願不願意被你這樣胡吹,也不曉得他們更認手上功夫還是認嘴上功夫?」

    雖然唐西齡看起來和一個**十高齡的老人沒什麼區別,可是小苗女還是毫不猶豫的叫他「阿哥」,可見是一眼看出了那副被毒功副作用侵蝕的不成樣子的身體的真實年齡。

    苗女說話的功夫間,南側一身如火紅衣,髮髻手腕上繫著一串銀鈴的女子將手上的一隻虎皮貓抱到胸前,虎皮貓瞪著一對黃晶色眸子,喉嚨裡一陣嗚嚕嗚嚕的低吼聲,看上去簡直像只小老虎。

    女子邊不遠的一位全身素白的長衫公子打開了手裡的折扇,如同扇涼般開始扇風,奇怪的是那柄華貴無比的象牙為柄,雲錦作面的華貴折扇上級竟然一字一畫也無,空白一片。

    吐息之間,大堂裡幾聲沉悶的倒地聲並不出剩下站著的人的意料,倒下的人面部清一色的深紫色,幾條黑色的絲線從在臉頰上深深淺淺的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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