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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莫名聲 文 / 故國別舊

    元洇從小就是個沉默寡言的孩子,比起光芒耀眼的師兄師姐們,他就像是一個角落裡不引人注意的影子,永遠被掩蓋在光芒背後,但是光明之下,必有陰影,陰影之中,飛射而出的利刃個個致命。

    比起風衣澈性格的乖戾教人看不透,元洇更多是因為他幾乎不說話,沒什麼感情表露叫人難以捉摸,就像面對一塊不會哭不會笑不會說話的石頭,縱有千般捉摸萬種熱情……也遲早消耗的乾乾淨淨。

    但是元洇確實又是盡責的,他和很多同門學習的方向都不一樣,他的體質主要靈素的土,厚重醇厚,但是他偏偏生著一副當刺客的好天賦,敏銳,反應速度奇快,行動輕靈,前前任掌門就曾經有心栽培他成為青城的刺客影衛,事實上也是這麼做的。元洇從小就接受著和別的同門不一樣的訓練,隱忍著無數難以想像的矬磨苛責,最後成了一把黑夜裡淬毒的匕首,致命的殺人暗器。

    他不是不懂仙術,反而十分精通,而且不僅僅局限於自己的本體靈素土系術法之內,而是各種類別都會上一些,對於符篆丹藥也很有些研究,因為他經常做一些潛入蟄伏的任務,對於很多東西不得不通曉。

    元澗讓他前往齊雲宗他沒有絲毫的猶豫,連夜趕往中間沒有任何停留,估算完了自己的實力和那邊亂象,覺得這似乎並不是一次太難的任務。

    真的論起面對面戰鬥的實力,元洇比起夏溪澤韓澗差得不是一個等級,也不如神秘不可測量的風衣澈,但是他勝在懂的潛藏和偷襲,在最有利的時機使出最有效的殺傷手段。

    現在正是黎明前夕。滿天的烏雲濁霧似乎預兆著一場滂沱大雨,但是那終究不是真正的烏雲,而是天亮前最後也是最濃烈的昏暗。

    元洇像一團黑色的影子站在一座宮殿的頂上,身體完美的潛藏在夜色當中,他終年穿著黑色的緊身衣,頭髮剪得很短,身材乾瘦,盡量給行動製造最大的便利。雖然當年的夏溪澤本身足夠的強大,但是還是對元洇的刺殺蟄伏技巧感到驚歎,在桫欏林之戰的時候,元洇刺探情報傳送信息更是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元洇也知道元澗派遣自己到這裡來究竟是做什麼的——則州之死韓澗不可能完全無視,其實則州為什麼會死一點都不重要,因為則州這個人其實一直都沒有成熟。成為一個真正的領導者,就算身負強大無比的力量,他的履歷和精神依舊無法支撐起整個齊雲宗的重量。現在身死其實對整個修仙界的格局造成不了太大的影響。三個老狐狸各懷鬼胎,所以各有顧忌,誰都不敢先動那關鍵的一步。

    最關鍵的是,到底是誰殺死了則州。

    這實在是太要命了,元澗本身是目前修仙界最強者之一,他對則州的實力當然也十分清楚,更知道能夠殺死則州的人究竟有多可怕。

    而且這個人幾乎沒有存在感,元澗不止一次在腦海裡將心中可能人過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每一次都是無果而終,連昧?微塵?還是風衣澈?還有別的更神秘的世外高人?實力足夠的情況下。動機又是什麼?

    這些統統都是未知,所以元澗需要一個幫手。一個幫助他能得到最多情報的人。

    這個最好的人選就是元洇,這把黑暗裡的匕首,迷霧中的暗器。

    元洇潛入齊雲宗並沒有花費太大的力氣,因為則州突然去世的原因,門派裡暫時亂的一塌糊塗,穿著不同等級服飾的弟子到處跑來跑去。有些按捺不住的各方勢力紛紛抬頭,隨便一處都能聽到打鬥的聲音……要不是還是仙山聖境,白雲飄飄的模樣,元洇幾乎以為自己來到了紅塵沙場。

    昔日的齊雲宗,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當年仙風道骨德高望重的謝雲看到了,真是不知道做何感想。

    元洇默默的在屋頂站了一會兒,下面幾個齊雲宗的弟子跑過,他們都穿著白色的道袍,上面描繪著一些灰黑色的紋路,頭髮用白色的絲絛束著,輕飄飄的像是流蘇,腰間懸掛著明晃晃的寶劍,寶劍的劍柄上統一束縛著金黃的劍穗。

    「……」元洇似乎是思考了一會兒,一個轉身就從屋頂跳了下去,身形掩映在一團淡淡的灰色氣流裡,悄無聲息的跟上了那一群弟子,他的身形快如鬼魅,保持著幾尺的距離,不會跟丟,又不會太近,精準的像是用標尺衡量過。

    穿過了重重宮殿迴廊,幾名弟子終於在太素宮門前停下,臉上表情凝重的看著已經掛滿白色綢布的太素宮,眼角佈滿血絲,抿著嘴唇站在石階下不說話。元洇順著他們的目光看了過去,太素宮的正門口,是一個穿著看起來高出眾人一等的白髮中年人,表情嚴肅的像是石雕。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浩然師尊,掌門他……是在這裡過世的嗎?」

    「這不是你們應該關心的事情,現在門中大亂。浩清已經在玉虛宮等著了,你們不去那裡來這裡算什麼?太素宮是你們可以隨便進的地方?」

    元音沒有什麼興趣繼續聽他們爭論下去,估摸了一下那個被稱為浩然的道士的實力,大約和自己也就是伯仲之間的事情,但是此時他的注意力被小道士們吸引走,自己又有符篆加身,走進去也是不會被發現。

    進入太素宮之後發現這裡已經是一片白色的汪洋,觸目所及之處全是茫茫的雪白,無數寬大的白布從天穹頂上垂掛下來,像是一面一面白色的大旗,風吹過,翻起白色的浪花,像是置身白色的汪洋裡。這實在是有些遮擋人的視線而且影響行動,元洇皺著眉毛在白練之中行走。

    太素宮是齊雲宗的核心場所之一,元洇之前還真的沒有進來過,對這裡的佈局並不清楚,尤其是這裡已經快被白布淹沒的情況下,摸索了半天才找到通往裡間的入口。

    太素宮裡層的空間更加寬大,兩邊各自是一架巨大無比的燭台,上面點滿了無數火光如潮的白色蠟燭,一排一排的火光像是一叢叢花朵,開的艷麗非常,但是背景卻是異常素淨的黑色鐵架燭台和白色垂布。最前方是無數的排位,清一色的黑底金邊,上面書寫著各位掌門的名諱封號,香霧繚繞,余煙裊裊,怪異的香氣充斥著整個裡間。

    最新的那一座大約就是則州的,原因對著那個牌位看了半天。

    他來這裡當然不是看齊雲宗的這些,而是因為他知道太素宮和玉虛宮是齊雲宗的核心,這兩所地方絕對不是簡單的禮儀祠堂之類的場所,應該掩藏著更多的秘密。

    元洇在裡面查探了半天,卻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反而聽到一陣嘈雜聲,不覺得心中一驚,那些人難道要直接進來?則州一死連這點規矩都沒有了?

    元洇多年一直在青城,所以對齊雲宗的印象基本停留在謝雲時期,儘管風言風語也聽到過一些,但是畢竟是四大修仙門派之間,也不敢傳說的太過,所以這次一見到昔日門規嚴謹的齊雲宗竟然亂到這種地步,那張一直以來波瀾不驚的面孔上也出現了一絲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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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深雨醒過來的時候身體像是被抽空了一樣,五臟六腑似乎都已經不復存在,但是那陣強烈的空虛疼痛又提醒著他事實上還是存在的。

    費力的從石板上坐了起來,周圍安靜的只有鐘乳石上不斷滴水的聲音,這是青城派他能找到的最為陰冷寒涼,暗靈素最強盛的地方,用來配合自己的結界。

    「呵……」彷彿自嘲般的笑了笑,然後費力的咳嗽起來,劇烈的像是要把自己的肺葉都咳出來,過了好一會兒大約是緩過來了,臉色蒼白的袁深雨看了看昏暗的洞頂,心裡也是空空的,好像已經是個死去的靈魂。

    七千年前,其實也曾經有過這樣的體驗,但是那個時候自己身邊有一個格外強大的存在,如同山嶽一般強大的令人安心,他曾經聽過那個堅硬生冷的聲音說出過最溫和篤定的話,「有我在的地方你就不會有事。」

    那雙金黃燒灼的瞳孔裡,像是有太陽一般的光輝普照,明亮,驕傲,囂張,可靠。但是,最後……

    「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再見到,」袁深雨彷彿自言自語的說道,「這一次錯過了……下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對於自己身體的狀況袁深雨比誰都清楚,惡化的速度比他想的還要快,澎湃無比的靈素擠壓碾磨著凡人的血肉之軀,但是他知道自己還不能死,所以也要忍著不死。左右不過在挨日子,但是這次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這一輩子……還真是窩囊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啊,明明什麼都沒有開始,連過去都沒有澄清,就要……結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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