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道之盟 文 / 故國別舊
道之盟重新的建立早已成為一種趨勢,尤其是則州的死更是將這種趨勢的呼聲變成了主流。
對此元澗,連昧,微塵都是態度微妙——道之盟在百年前曾經建立過一次,但是那個時候擔任盟主的是無了爭議實力最為強大的青城掌門夏溪澤,而現在百年過去格局改變,本來應該是最強的則州竟然在道之盟還沒有建立的時候就暴斃了,更何況就算他不死,擔任盟主也是難以服眾——畢竟他可是四位掌門中年齡最小輩分最低的一個,資歷這種東西,算不上最重要,但是說出來卻偏偏時不時的能壓人一頭。
剩下的元澗等人,年齡最長的是連昧,但是最強的那一個卻沒有定論,連昧在百年前是四大掌門中實力相對較弱的那一個,在繼承了謝雲功力的則州面前本來就沒有什麼優勢,而元澗和微塵都是師弟接任師兄的位置,比起連昧,也算不上什麼晚輩。
三個人覺得微妙,其他人卻並不這麼想——明靈素衰退的緊急程度比這個盟主究竟由誰來當惹人注意的多,尤其是在則州死後更是一片人心惶惶,齊雲宗上下亂成一團,整個修仙界都顯得有些烏煙瘴氣,所以更迫切的需要一個強大有力的組織前來整頓秩序。
道之盟重新成立在三個月之後,比較倉促,最後幾番爭論,連昧成為了第二此道之盟的盟主,元澗微塵並沒有太多微詞,只道了聲恭喜,兩個人都不傻,這是比之百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危機,多大的榮譽就有多大的責任。既然坐上了那個位置,身上就負上了千鈞重擔,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了的。
看到連昧臉上複雜的表情,元澗竟然瞬間想起來夏溪澤,百年前他當上道之盟盟主的時候,比起連昧更加年輕氣盛,看起來明亮飛揚,像是一把銳利的劍能夠刺破蒼穹。而不是這般歷經滄桑隱忍的模樣。
如果是自己,現在會是什麼心情呢?興奮?激動?還是和連昧一樣覺得五味雜陳不知道是福是禍?韓澗想了很久沒有答案,乾脆不再思考這個。
明靈素衰退的原理其實很多人心知肚明,自從很多年前,上一任混沌督元者辭世,人間的明暗靈素就變得極其不正常。但是具體如何,歷史的真相已經掩埋在了時光的洪流裡無人知曉,但是現在紅塵裡明衰暗相對盛倒是真的。紅塵是下界的陽面,更偏向陽性靈素,所以說明靈素的衰退比起風靈素或許更加災難。
「其實諸位心裡都明白,能夠影響五界靈素的,唯有聖樹和督元者,但是督元者只能實在是我等高山仰止的高度,所以即使明暗督元者誕生,我們也沒辦法前往抹殺。」
「督元者幾乎全都是短壽。」微塵不動聲色的說道,「除了荒古界的主人,督元者的身體承載不了太過強大的力量。沒有一個能活的太長,古往今來都是如此。否則督元者們一旦有足夠的時間興風作浪,寰宇早已被破壞不知道多少次了。」
「元澗掌門,貴派的元澈大師對此有什麼看法?」
連昧對風衣澈自然也是有些熟悉到,當年的青城派最為出名的兩位,風衣澈和夏溪澤,一個鳳凰九變如日中天。一個經天緯地預算未來,像是兩顆璀璨的明星高高的懸掛在天際,但是自從元澗當上掌門後,夏溪澤的身後名聲一塌糊塗不說,連風衣澈都淡出了大多數人的視野,這不得不讓人覺得微妙,但是畢竟是青城自己的內部事務,旁人不好多加干涉。
元澗突然被問及也是一愣,他總不能說我和元澈師兄已經徹底掰了,不可能從他那裡得到任何消息,只能乾笑了一下,「師兄他已隱居多年不問世事,我大多事情也不便去攪擾他清清修。」
這話說得言不由衷,連昧聽出點不對的苗頭,但是也沒有多加詢問,而是看向微塵,「微塵掌門,你對現在的狀況可有些法子嗎?」
一場碰面的集會開的虛情假意,元澗只想趕快從富麗堂皇的大殿出去,這三個老傢伙都不陌生對方,當年的微塵和元澗都還不是掌門的時候,都是跟著自己的師兄去過桫欏林參與那場紅塵之戰的,早有交集,算不上陌生,唯一一個小輩則州還都已經死了。
齊雲宗的事物已經暫時交由道之盟代理,其中似乎鬧出過一場亂子,有些齊雲宗的老人們疾呼這般萬萬不可,等於將祖上的基業完全拱手讓人,但是有些卻又覺得此時齊雲宗群龍無首,又沒有一個能完全服眾的,還不如交給道之盟托管,好歹能都讓大家服氣。
各種紛亂暗流大家都是自由心證,但是好歹暫時理順了關聯,看似還算和諧的道之盟建立不到半個月,計劃便有了進展。
雖然門中發生種種事情,楚離涯也不是特別的關心,倒是夏溪澤,經常凝神看著太清宮的方向出神,表情冷硬肅穆,最後卻都是以微不可聞的歎息收場。
「離涯,看來時間真的已經快要到了。」夏溪澤輕聲說道,「道之盟建立……百年前也是這樣,沒想到現在居然又再次重見,百年輪迴,又是重頭再來麼?」
「師父,這一次我們也一定會成功的,但是您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收集那些靈素碎片是做什麼用的嗎?」
「……告訴你也無妨,人工打開人間與妖界的通道罷了。」
這句話一出讓楚離涯差點一怔,這句話的意思是……夏溪澤在打聖樹結界的主意?
楚離涯是紅塵裡為數不多看到過真正聖樹結界的人,而且還是看到了並且活著回來的他……大約是很稀有的那一類,只有站在那個亙古樹立在紅塵桫欏林邊界下面,才能感受到聖樹的偉岸和寰宇起源的壓迫感。
那根本不是芸芸眾生中的人,可以去撼動的。
看到楚離涯蒼白的臉色,夏溪澤卻笑了,「離涯,你是不是在想,我不自量力的想要去打聖樹結界的主意?」
「難道不是……」
「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不急著再死一次,所以我當然不會去飛蛾撲火的想著去破除聖樹結界,那是只有督元者才有可能觸碰的東西。」夏溪澤輕歎,「人間妖界溝通的方式不止一種,聖樹結界只是最直觀的一層屏障而已。」
「……那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和那些靈素碎片有關?」
「自然是有關的,若你還記得,溝通人妖兩界的方法,一是直接等聖樹結界自己打開,這樣無論是誰都能美歐阻礙的進出,但是時限是一千年一次,除了等幾乎沒有什麼可行性。二是督元者前去打開,當然,妖王和紫微儀木都是理論上可行的方法,離涯,我不會去選最困難,最逆天的破壞聖樹結界這種方式。」
「可是師父,不是說自從上次明暗督元者辭世後五界明暗靈素衰退的都很厲害嗎?人間明靈素不足,那桫欏林就不見得會有多少啊。」
「明暗靈素匱乏最大的受害者就是紅塵,因為當時的明暗督元者似乎就是出身人族,生前幾乎吸收光了紅塵的明暗靈素,但是死去之後,又沒有多少返還……而且桫欏林是荒古界的下界,荒古界對於桫欏林,如同天宮對於我們……但是,魔族對妖族的垂憐卻不是天宮對我們那般苛刻。」
楚離涯似乎從裡面聽出了什麼,點點頭,「所以還是要去桫欏林爭奪明靈素?」
「沒有錯,一切種族都是為了生存,生存的仇恨大過一切。」
「我知道了。」
夏溪澤看著淡定的楚離涯不覺得有些好笑,「我一直怕我的徒弟是個太過善良的人,會去憐憫那些妖族,像當年的我和我的師妹一樣。」
「師父,你想多了,我對妖的仇恨只有血水能清洗,」楚離涯的聲音突然變得冷了起來,「他們無論死了多少我都不會覺得過分,如果我們去憐憫他們了,誰去憐憫那些被妖物殺死的人族同胞呢?」
斬釘截鐵,不留絲毫餘地,這麼多年過去了,其實恨意從來沒有減輕絲毫。
夏溪澤一點也不意外,而且覺得這樣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當年自己的優柔寡斷好像也沒有為青城帶來多少光輝,而楚離涯似乎決定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明明是好事,但是夏溪澤心中仍舊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到底哪裡不對,他又說不上來,眼前好像有一個髮辮上繫著鈴鐺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嘴裡笑著說師兄師兄我和你和韓澗要是能一直永遠總是這樣該多好啊,真不想整天打來打去的。
沈藍惠……
其實楚離涯和沈藍惠一點也不像,但是剛剛兩個人的影子卻在夏溪澤眼前出現了一次重疊,當年活躍跳脫的小師妹在自己身死後就背叛了愛人韓澗,背叛了青城,去了很遠很遠,幾乎讓人遺忘的地方,一去就是百年,而且……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