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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51章 陽謀 文 / 狷狂

    造紙管理局某個訪客罕至的辦公室。

    「你們是蠢貨嗎?這麼多聖人入境居然一點都沒有發覺!」李德彰站在裡面大發脾氣,手杖將面前的茶几敲得山響,每一下都震得面前的幾人恨不得把腦袋縮進脖子裡去。唯有領頭的一個中年男子面色還算鎮定,但眼中也是掠過一絲無奈和惱怒。

    「這是我們的責任,局長。」無名部門的負責人抬起頭,神有慚愧卻無畏懼沮喪之色,「作為負責人我不想迴避責任,我只想說明一件事情:這八個人沒有入境記錄。」

    沒有入境記錄,說明不是由正規合法途徑進入泛亞的,也就說這八個人實際上是偷渡身份。偷渡的目的地還不是什麼邊境區域,而是泛亞的政治經濟中心城市b市。

    是什麼引得八個聖人不聲不響地跑到泛亞來了,作為無名部門的負責人中年男人其實是心裡有數的。雖然局長沒有明說,但是不代表他沒有自己的消息來源——李家的鎮魂印出現了。這是為什麼會在那樣一個少年身上,這個少年和二十年前李君瑜的死有著怎樣的關係?中年人並不蠢到認為李家對這樣重要的事情會不聞不問。

    李德彰狠狠踱了一下手杖,發洩著心裡的怒氣:「你們調查一下,誰把消息洩露出去的!」

    能在李家人手下討生活的人都不是傻子,中年男人不敢小看這位時隔多年重新回到造紙管理局的老爺子的能耐,所以不敢裝傻充愣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立刻回答:「是。不過,可能洩露出去的渠道有很多……」他試探著說。

    「無論是誰。」李德彰的聲音低沉,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老人微微瞇起的眼睛裡半是決然,半是晦暗和茫然:但願不要是自己以為的那樣,他真不希望走到自己不得不親自動手去做某件事的那一天。

    京華大學造紙學院所在的校區在一天之內被狠狠地重新清理了一遍。清理的重點是屍體、屍塊、殘肢,血跡以及被血跡污染過的部分。

    雖然清理人員盡量不去驚動在校的師生,但還是有人看見他們拖走那些東西用了兩輛卡車。血跡的清理也很快,第二天就看不到,只是被火、冰錐、腐液以及以其他各種殺傷性武器製造的還有留著剛剛修補過的殘害。有幾個學生偷偷將自己拍攝下來的資料上傳到網站上,但無論是視頻還是照片都很快被刪除。這些學生馬上被點名去校長室談話並收繳了存儲卡。

    只是儘管善後工作做到了這一步,各種消息還是通過口傳的各種方式快速擴散開來,先是校內,然後是校外。不到三天時間,至少整個泛亞的上層都知道了。

    消息主要可以用三句話概括:八個來自歐盟的聖人偷渡入境並襲擊了一名叫做謝首的京華大學造設系一年級的學生;這位年僅十九歲擁有一家紙源勞務企業以及其他若干並不算多的產業的學生居然弄出了四個被殺,兩個被抓,一個投降,一個逃走的結果;局長李德彰以及京華學院造紙學院院長李銘多次去探望休養中的謝首同學,態度很是關切。

    一時間,謝首和聖人這兩個詞被諸口傳遍。

    「謝首,不,應該稱呼他簡墨。」丁一卓冷靜地分析,「簡墨應該一開始就是一名異造師了。」魂力暴動應該是真,但後來大概不但恢復了魂力波動,還覺醒成為了一名聖人。雖然丁一卓一直告誡自己不要看低了他,可最後發現自己還是看低了他。

    丁一卓還清楚的記得寒假在仙境之城的那兩次不同尋常的心悸。當時他就懷疑過簡墨。如今看來,果然是他弄出來的。只是當時的簡墨恐怕對控制自己的魂力波動並不得心應手,又或者他根本就是在那個時候恢復的魂力波動也未可知。自己當初懷疑了那麼久,卻因為沒有證據證明,所以還是拋開了——十六歲的異造師,辨魂師,傳說中的聖人,真當是藏得夠深。

    簡墨在李君琿的悼念會上被人爆出了不光彩的舊事,這一消息作為丁家接班人的丁一卓自然不會錯過。這種近乎傳奇的過去,在丁一卓看來不但沒有降低簡墨本人的魅力和價值,反而讓他隱隱願意承認這個師弟實在是出類拔萃得超過自己不止一點點。如果換了他身處在同樣的位置,他是沒有把握自己能夠走到簡墨今天這個地步的。至少他寫造不出來那麼一個厲害的管家來幫助自己。如果不是這一次影響重大的校園襲擊事件,只怕這位師弟的很多事情還會繼續隱藏在水底。

    有些人,真是不服不行,丁一卓心想,這個傢伙到底還有多少底牌藏著?聖人的故事,他也曾經聽爺爺說過,只是從來沒有再任何輿論媒體上看到過,也鮮少聽人說過,是以一直以為只是傳聞。卻不想自己的身邊就有這樣的存在。能夠動則意念殺人,也難怪他人忌憚。雖然現在的媒體都上提對這起嚴重的校園案件報道紛紜,但是卻沒有一家提起聖人兩個字,顯然是受到了管理局的警告。不過對於有心人來說是沒有用的,只能隱瞞一下小老百姓。他這個師弟的日子只怕要面對一場輿論風波了。

    丁家爺爺關注卻是另外一點,歎了一口氣:「真是老了,記性不好。我早該想來能夠屏蔽魂力波動的東西,除了鎮魂印還有什麼呢?居然還四處打探,弄得眾人皆知,怕是早就有人順著我們這條籐扒出這個小傢伙來了。()」

    當年的鎮魂印多數是掌握在李家手中的,而且李家老大當年死的時候丟失了品質最好的那一條。他當初打探的舉動李家肯定是知道了,只是如今讓人納悶的是,李家倒不像是要逼迫這個小傢伙,反而是……保護他。

    這舉動真是意味深長。

    爺孫兩人對看一眼,丁家爺爺對著孫子突然呵呵笑起來:「一卓,你想到什麼了?」

    唐宋。

    「抱歉,那兩名聖人不能交給你們。」簡要反對。

    李銘皺起眉頭:「為什麼?難道他還不知道這些人的危險性嗎?」

    「少爺需要幾個幫助他訓練魂力波動的人。」簡要解釋。雖然語氣溫和,但是語氣中完全沒有可以商量的意思,「上次康庭斯如果不是李家老爺子正好遇上了,少爺原本就想留下他的。現在又兩名聖人落在少爺手中,我不認為少爺會將他們再交出去。如果李院長願意幫忙斡旋的話,就請管理局對外宣佈這兩個人已經死了吧。」

    簡要對著李銘是這樣說,內心卻是真想把那兩個傢伙弄死。但是既然簡墨想要留著玩,那就暫且留著他們性命吧。

    李銘皺起眉頭衡量著其中的安危利弊,又看了一眼自家侄子這位管家說一不二的表情,不是很情願地答應了,只是再次提醒:「練手歸練手,安全第一。」

    簡要含笑點頭,對於這位真心關懷侄子的叔叔,雖然是來自李家,他還是樂意給個好態度了。

    李銘說完正事,有些憂心向裡面看了看:「還在休息嗎?頭還疼?」

    簡要和李銘在外面商討那兩名被俘虜的聖人的歸屬,簡墨卻在房間睡覺。那天合七人一擊的震動對他來說有不小的負面影響,直到現在他的腦袋隱隱還有一種眩暈的感覺,就像是腦震盪了一樣。後來魂刺數次被截斷,雖然沒有什麼痛感,但頻繁高強度地凝結魂刺,耗盡心力與聖人們纏鬥讓他有一種發自靈魂的疲倦感。是以那天事情一完結,他一放鬆心神就疲倦地昏睡過去,中途醒了幾次,也不過是吃了點東西,然後繼續睡覺。

    簡要立刻從w市把連蔚帶來給簡墨反覆檢查了幾次,結論是只是消耗太過,才放心讓他安睡。

    三天之後,簡墨感覺自己的精神基本恢復了。有了上一次婚禮暴動的經驗,簡墨乾脆又請了幾天假,在家開開心心地寫文,果然是越寫精神越好。唯有一點讓他深感鬱悶,寫出的東西無處發表。在這個世界裡,簡墨是再不敢把自己寫的東西隨便放出去。

    幾天之後再回到學校後,他身邊的氣氛又大變。上次叫囂著「紙人浪費資源滾出校園」的聲音都沒有了,接受到的眼光從上次的厭惡和輕蔑,變得成得戰戰兢兢,有些學生看見他便緊張起來,或僵硬不動,或乾脆繞道而行,不過也有一些在平靜之後大著膽子和他招呼,甚至表情有些諂媚,這都是以往他沒有遭遇過的。

    對這種有些熟悉的改變,簡墨有些感歎,卻並沒有太多反應。如同在石山的那一次一樣,即便是那些將他圍堵在教學樓門口害得他束手束腳的師兄師弟,他依舊沒有打擊報復。話說回來,這不過是一群閒的無事又不知道真相的無辜群眾,他發怒也沒有任何意義。

    但終究有些不同了,以前無論他做出什麼事情,同班的同學還是敢於與他玩笑說話的,就算他表現的再出色、再有背景,終歸邁入社會之前,大家看待他的眼光基本還是平等的。這次卻不同了,有人死了,不止一個,有來自歐盟的聖人和異級,血染了他們往日寧靜的校園,讓原本熟悉的道路,草坪,教室……因為那一天的血腥的浸染,都變得陌生起來,甚至於每踏出去一步,都擔心踩到那天灑落卻沒有清理乾淨的血跡。

    有些膽小又好奇的學生在看到某些畫面的時候直接嚇昏了過去,醒過來幾天都在接受心理治療。儘管造紙管理局已經率先發佈聲明,解釋對方來襲擊謝首是報復他發現並舉報了康庭斯.雨果竊取國家機密的行為,責任不在他。但對於學生們來說,那些聖人和異級固然凶殘,但謝首可是弄死搞殘了這群人的傢伙的人,豈不是更加可怕?

    他們和他完全是不在一個世界的人。

    以往的欽佩、敬服、欣賞、甚至還有嫉妒、眼紅……如今統統煙消雲散,只剩下敬畏。

    聖人的魂力波動已經是在頂級造紙師之上,而謝首,不,簡墨卻能夠以一敵八。誰還敢說他是紙人那不是睜眼說瞎話。再看那位在被紙人圍攻中猶若神靈一般收割敵人性命的管家先生,這不明擺著是簡墨寫造的異級嗎?有這樣一位,不,肯定不止一位異級造紙,放眼京華大學,誰敢說自己能夠稍與他齊肩。

    聖人。異造師。辨魂師。

    這些閃閃發光可以亮瞎人眼的身份標識,若是在他一入校便掛在身上,眾人也不過是仰慕而已。然而卻是這位的行為卻是太過低調,即便偶有閃光,卻在他的刻意低調下,又變得不起眼來。如今回首再看,從他開始帶領造設系的學生反抗造紙系到聖誕狂歡會上的才華乍露,從他自大一開始起就展露驚人的魂筆製造才華到最終取得魂筆大賽首名,從一力搞定喪屍危機到揭露丁之重蘇塘的神筆罪行,哪一樣不是找就暗示了他的不簡單,偏偏這個傢伙就有本事在出盡風頭後又不知不覺潛入水底,讓人再次忘記他曾經的豐功偉績,除了刻意關注他的丁一卓、薛曉峰等人,根本無人發現這一點。

    於是在眾人開始反省自己當初怎麼沒有發現這一點時,也只有少數幾個人在探究簡墨為什麼會這麼做了——他們很快就有一個機會窺見到真相了。

    簡墨在返回校園的第一堂課上課前被造紙管理局的人攔在了教室外。離上課只有十分鐘,是以教室內外的學生已經很多,看到這一奇怪的一幕,都忍不住投來好奇的目光。

    為首的一名三十多歲,雖然很年輕,卻板著一幅照章辦事的面孔:「謝首同學?」

    簡墨站住了,對方穿了管理局的制服,一共有七八人,具是身材高大目露精光的壯漢。他微微瞇了下眼,心道,借刀殺人不成,如今準備玩陽謀了?

    「什麼事情?」有什麼事情不能私下結局,偏要在快上課的時候來,莫非是覺得拿捏住了自己的把柄,想要公諸天下嗎?話說在這個世界襲擊執行公務中的政府工作人員是個什麼罪名呢?

    為首之人果然從容拿出一張拘捕令,抖開在簡墨面前:「謝首,原名簡墨,男,年十九。現以非法製造、販賣造紙材料,非法造紙以及保存誕生紙的罪名拘捕你。」

    李家大宅。

    「爸,你這麼鄭重的把我們叫來是想做什麼?」李君玨略有些不耐煩地說,「今天局裡還有事情呢!」

    李銘沒有說話。

    李微言眼珠轉了一圈,難得地也閉口緘言。

    李微生看了李德彰一眼,又看來他兩位叔叔一眼,心裡也有些奇怪,卻還是耐心道:「爺爺,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我們都聽著呢。」

    李德彰轉動了一下椅子,把自己的兒子孫子們都掃了一眼:「今天把你們叫來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們說。本來我是不打算這麼早說出來的,但是我擔心你們中間有人揣著明白裝糊塗,做出一些錯事,所以不打算藏著掖著了。」

    李君玨的目光閃動了一下,手指輕輕握住椅子把手,只是嘴角輕輕露出一絲不屑。

    李微生面露驚異,隨後察覺到自己兩位叔叔的鎮定,心中明瞭:看來爺爺說的事情,確實已經有人知道了。

    李微言卻忍不住嚷嚷起來:「爺爺,有什麼你就說吧,還瞞著我們做什麼?」

    李德彰微微垂了下眼簾,十指交叉:「我想說的是,你們大伯的兒子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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