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83章 現場 文 / 狷狂
b市。
造紙管理局。
李德彰靠在書桌後的椅子上,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腹部,眼睛閉著,本來褶皺滿佈的臉上更是帶著深深的疲倦:「說吧,又有什麼壞消息。」
他的紙人李願拿著筆記本道:「昨天晚上,東四十四區新出現八個市鎮單位有紙人發起誕生紙檔案局佔領,截止到今天凌晨7點,已有三個淪陷,四個在激戰中,一個敵人被擊退;東五十區昨天僵持中的一個市鎮單位於今天凌晨淪陷,新出現十三個市鎮單位叛亂;東三十三區……」
李願的聲音停了快三分鐘,李德彰才道:「他們打的口號還是抗議誕生紙被逆化的事情?」
「局長,您清楚,那不過是他們的借口。」李願說。
李德彰眼角的魚尾紋動了動,似乎是笑了一下:「是啊,我也知道那不過是一個借口。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不是之前積怨太深,這件事情未必會激起這麼大的反應。」
李願這次沒有說話。不必要的時候,他的話一向很少。
「研究所那邊的進度怎麼樣?」李德彰問。
「目前所有李氏能夠提供異級的造生數目已經提高到每日5000-6000人,加上造紙師聯盟支援每天1000人,還有其他團體零碎家起來每天500人左右……合計大約在7000人每天。這個數字大概已經接近目前寫造能力的富裕極限。如果一旦超過這個數目,就會影響李氏和其他造紙團體的正常營運。」
「事情如果到了那一步,」李德彰瞇著眼睛,手指微微曲起:「就得不計成本了。我想他們也很清楚,一旦他們所在的區域也淪為紙占區的話,造紙師會有什麼下場。到時候不要說吝惜成本,人身自由和性命都不是自己的了。」
「聽說對外宣傳辦公室的人正在報道淪陷區造紙師遭遇的一些事例,想必會對他們有觸動的。」李願說。
李德彰輕輕哼了一聲,似乎是對下屬的表現還比較滿意,然後道:「自由異級的招募呢?」
實際上這個世界上病不存在真正「自由」的異級,因為異造師不會隨意動手寫造異級,除非是自己需要又或者接到訂單。所謂的自由異級,一般不外乎兩種原因,第一,異級的造師死亡,又或者訂購的僱主死亡,又或者是遭到兩者的遺棄;第二,異級沒有,或者擺脫了對造師的忠心暗示,脫離造師的掌控而獨自生活。自由異級一般依賴自己的天賦和勞動來供給自己的生活,他們大多數生活的還是不錯的,生活水平在社會平均值之上。
「目前來登記的有兩個較大的自由異級僱傭軍,一個叫凜鈞,一個叫千島之櫻。另外還有幾十個小型僱傭隊和2000多個個人。他們提出的報酬和撫恤金額都非常高。」李願說,「李副局正在和凜鈞和千島之櫻談判,期望協商到一個合理的水平。只要這兩支大的僱傭軍搞定了,其他的零散隊伍就容易談了,再怎麼他們也不可能越過這兩家去。」有實力有後台才能為自己爭取更大的利益。異級也是紙人,如果你只是一個人,在戰鬥中死去了,可沒親人來鬧騰善後事宜。
李德彰點點頭:「微生那邊怎麼樣?他現在負責的這一塊也是很重要的。」
「微生少爺現在把配額卡得很緊,除了供給異查隊的異級配額,其他的配額大都都是收縮的。李院長和微生少爺加緊了在各個造紙院校之間的巡查,嚴令禁止學生私自造紙。現在很多勞動密集型的企業都存在紙人大量離崗的情況,勞動力缺口很大,因此把選置金提得很高。有的企業因為難以選置到紙人,甚至不惜大幅度提高報酬從其他企業挖人。」李願說。
「恩……微言最近在做什麼?」李德彰問。
「微言少爺最近一直在指揮部。」
「什麼?」李德彰猛地睜開眼睛,「他跑到哪裡去做什麼?!他一個小孩懂什麼,跑到那裡又去搗亂了吧。」
「這個還好,穆司令給他安排了一些工作,目前微言少爺做的還算安穩。」李願說。
李德彰皺了皺眉頭:「穆英擺平他一個毛頭小子自然是游刃有餘,只是這樣始終是干擾了他們的正常工作。你明天去把他叫回來,就說我有事情讓他處理。」
「這個——只怕李副局也有意讓微言少爺在指揮部裡歷練一下。」李願委婉地說。
「老三的意思?」李德彰目光銳利起來,「他讓老三去的?」
「李副局似乎對微言少爺去指揮部的事情很熱衷,時常在人前提起微言少爺在指揮部工作的事情,言談中對微言少爺的表現很自豪。」
李德彰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東西一跳:「這個孽子到底想幹什麼?把手伸到指揮部去,誰給他的膽子?我當是微言喜歡頤指氣使自我表現的老毛病又犯了,現在看來是他自己起了心思!他這是想在大家面前顯示他自己對戰局有多大的控制力嗎?」
「局長不要動怒。」李願勸慰道,「李副局雖然是好強心重了一些,但目前也沒有做出什麼不利大局的事情。」
「哼,不利大局。現在是因為微生還沒有與他產生正面衝突,所以他還來不及撕破臉面。微生都知道指揮部不能隨便動,他倒好,趁這個機會讓他兒子去盯指揮部的梢。」李德彰怒氣沖沖道,「真是一點消停都沒有——這件事情微生怎麼沒有提,難道老三這麼做他就沒一點意見。」
「微生少爺倒是沒有說什麼。微言少爺有時在他面前炫耀幾句,微生少爺也只是一笑了之。」
「那是因為他看出來微言即便到了指揮部也幹不了什麼,更何況穆英在那裡。老三談微言不過是想在外人面前留下一個信號,可惜知道真相的人誰都不會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哼!蠢貨!」李德彰發完脾氣後,臉上的周圍稍稍舒展開,「還是微生穩重,讓人放心些……最近有微寧的消息嗎?」
「這個倒不多。只是聽說微寧少爺名下的產業最近又有些擴大,值得人注意的是他的首家紙源最近對人才的吸納又增加了不少,其中與戰爭相關的人才的比例在擴大。」
「微寧手上有自己的一份勢力我是知道的,不過他一向藏得深,行動又低調。前幾年還和別人在媒體上大打嘴巴官司,這幾年兵荒馬亂的反倒倒是更風平浪靜了。不過連你們對他的動向都掌握的不是很清楚的話,想來他的本事也只有更強的。罷了,他要喜歡在外面待著就待著吧,現在一時也顧不到他了。」李德彰歎了一口氣。
簡墨是第一次親眼看到異級的戰爭。
整個w市被一層透明的防護罩扣在其中,如同雞子置於雞卵中。防護膜的厚薄不知,平常並不見特別,只有在受到攻擊的時候才如同水波紋一般盪開漣漪,讓天空上的雲朵在人眼中都變了形狀。
「其實這防護罩也起不了太多作用。」連蔚站在他身邊,一起仰頭看著,「不過是給普通人一個時間找到一個臨時庇護所而已。」自戰爭開始,他在這個城市已經待了六個月,從經驗上來講,自然是不會有錯。
「防護罩面積太大,確實難以長久支撐。」簡要中肯地評價,「且不說攻擊強度到了一定程度,防護罩一定會破損——更不用說某些的異能從一開始就未必擋得住。」顯然這層防護膜在簡要的異能面前是無效的。
連蔚看了一眼簡要,沒有說話。這一點簡墨自然也是知道,不然他們一行人又怎麼進的來,w市的消息他們怎麼又收的到。
果然不過七八分鐘,透明的防護膜上被轟擊出來漣漪原來越多:碧藍的天空上一圈一圈盪開巨大的圓環,如同前世科幻大片中劇烈爆炸產生的環形波一樣,氣勢磅礡地帶起整個上空的震動。震動不光是沿著膜的表面向四周漸次擴散,更是越來越猛烈地將膜本身縱向撕扯著,如同被一張透明的幕布裹著的無形幽靈,正張牙舞爪地向這座城市的人群扎來。
雖然此時此刻籠罩著整個w市的防護膜猛然一眼看去已經如同月球上的環形山,然而如果你不抬頭看向天空,卻是感覺不到任何異樣的聲響和氣流,就如同平時一樣該靜謐處靜謐,該喧囂處喧囂。
簡墨站在天台的最高處,耳邊是輕輕的風聲,心中模擬著那一簇一簇攻擊撞擊在防護膜上的巨大響聲,看著一圈圈在頭頂擴大的圓環,圓環一個個越來越大,慢慢超過他的視野邊緣……不知怎的,他竟然沒有感覺到大戰來臨的緊張,反而生出一種觀光獵奇的心態,彷彿此刻只是參與了一場擬真度100%的虛擬遊戲,感受著毫不現實的恢弘、壯觀、奇幻……現場。
他來過,他看見過,但他沒有征服過,也沒有被征服。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真實又虛幻,他曾經一心想踏入這個局內,卻始終與這個局格格不入;當他一心想掙脫出局外,卻又被千絲萬縷牽絆住一隻腳在內。
這真是一個奇異的世界。
攻擊漸漸近了。
簡墨看見藍天白雲為背景的天空上陸續出現一些小黑點,如同飛螞蟻一樣的人奇異地懸空著,接著如同團龍一樣的紅色火浪便勢不可擋地奔湧而來:那一處漣漪瞬間變成了顏色,彷彿在夕陽照耀下的海面,紅波躍金,如同一塊艷色無邊的琉璃。艷麗的色彩如同顏料入水,徐徐暈開,將透明的膜浸成了華麗的織錦,在陽光的照耀下絢爛生花,奪目無比。
只是這色相效果過癮,卻沒有聽到火焰熊熊燃燒時空氣都會發出的爆裂聲,就如同被屏蔽了聲音的電影一樣。
另一處卻是正好相反,墨綠近黑的污液一望便知道不是好物,正如同下雨一般滴落在防護膜上。濃稠如漿,深不透光,看得人心驚膽戰,不知道到底是有毒還是有腐蝕性,看得心裡毛骨悚然,恨不得能躲多遠就躲多遠。那處的防護膜倒是沒有出現多少漣漪,只是逐漸有些凹陷變形,彷彿即將承受不住那些污液的重量。
……
此刻距離攻擊開始已經大約十五分鐘,馬路上,空地上已經看不到任何人影。即便是開車出來的人,此時此刻也都丟開了車輛,匆匆躲入了了最近的建築中。儘管這樣也未必談得上是百分之百的安全,可總比待在室外要強上許多。誰又知道這一場攻擊到底會怎樣展開,自己又會不會被倒霉的波及。
目前w市的佔領者也沒有漠視這些飛螞蟻的囂張表現。簡要指著某幾處高樓大廈的天台,告訴簡墨那些地方有人正在反擊。
簡墨留意去看,發現簡要的觀察沒有錯:比如最近一處的高樓上便有異級在向附近的飛螞蟻發射著冰凌一樣的銳物。如同透明琉璃一樣的顏色如果不是在陽光的照耀下偶爾反射出絲絲彩光,幾乎根本是發現不了。射出去的冰凌密集如雨,很容易讓簡墨想到暴雨梨花針這種大殺器。
稍遠一點的大廈上卻是有許多白色飛鳥騰起,如同群鴿一樣一起盤旋飛翔,但姿態卻又有些奇怪。等他瞇起眼睛看去,卻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飛鳥,而是一隻隻白色的紙鶴。紙鶴越來越多,逐漸密集,不過數分鐘就變成了一片片烏壓壓的「雲」,不斷盤旋在城市上空,個w市的地面上投下巨大的陰影,幾近遮天蔽日。不知道是不是主人獨特的喜好,紙鶴在飛翔的時候,天空中竟傳來類似鴿哨聲音,曼長而悠揚,讓人腦海裡竟產生一種寧靜悠遠的錯覺。
簡墨目不轉睛地仰頭欣賞著天空中萬鳥來朝般的盛況,不禁內心感歎其壯觀。再掃一眼週遭,卻只有連蔚、簡要寥寥幾人一同觀看。可見這等盛況卻不是人人有實力目睹。他自己若不是依仗簡要等異級的保護,又怎敢拿自己的性命來輕慢。
這妖異的鶴雲大抵擴張到極限,便不在防護膜中逗留,成千上萬的小小紙鶴如同一個有靈性的個體一樣,行動統一而迅捷,絲毫不拖泥帶水。鶴雲所經過之處,飛螞蟻一旦躲避不及,便立刻被難以數計的紙鶴裹挾住,頃刻被一個大黑繭,根本無法掙脫。大約十息之後,紙鶴又驟然離去,便見那只飛螞蟻如同被折了雙翅一般,毫無掙扎地向下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