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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潛龍勿用 第228章 追擊 文 / 一劍封喉

    陳叫山領著面瓜、滿倉和位太極灣民團兄弟,疾步朝官道之南的樹林裡衝去!

    侯今春翻坐起來,看著陳叫山飛奔而去的背影,急忙大喊著,「陳隊長,小心啊……」低頭一瞥,目光停滯在自己小腿上,霎那間,侯今春愧意頓生:自己的偏見與執念,甚或是不知所謂的猜測、嫉妒,總與陳叫山抬槓,跟陳叫山過不去,並曾對陳叫山放箭,將之射傷!而今夜,為救自己,陳叫山奮不顧身,撕衣為自己止血……兩相對比,怎不心愧?

    七慶和黑蛋快速圍攏過來,與眾兄弟一起,紛紛舉槍瞄著保安團和柏樹寨的人,看著他們一個個地走過來,將槍放在地上,兩手抱住後腦,緩緩地蹲在了車隊前面空地處……

    閆隊長與四五個親信兄弟,在樹林裡一陣射擊後,聽見車隊那邊傳來此起彼伏的投降聲,知道大勢已去,再無退路,便擰轉身子,拚命朝樹林之南跑去……

    經過太極灣一戰,陳叫山與眾兄弟,對於槍聲、炮火、硝煙、鮮血、生與死,許許多多,已然感覺這些東西,依附於身體之上,沒有驚懼,沒有惶惶、訝異、猶疑、感慨和唏噓,如同呼吸那般平常,氣流在鼻孔和嘴巴裡進進出出,如此而已……

    從奔跑姿態看,陳叫山與眾兄弟,已經體現出作戰之素養來「s」形疾步奔跑,不求直線的快速推進,重心下移,彎腰,脖子向前,靈轉動,依據地形之變換,隨時隨地翻轉、團滾、跳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枯朽的草枝,被疾馳的腳步,踩得「嚓嚓嘎嘎」響,一棵棵水杉樹,「呼呼呼」地連續後移,緊緊追擊,步步緊湊……

    閆隊長與位親信兄弟,雖名為保安團成員,****裡與槍為伴,但平時執槍在手,耀武揚威,飛揚跋扈,在樂州城裡東遊西逛慣了,何曾有過這種叢林追擊與反追擊考驗?跑出不多遠,一個個便氣喘如牛,嘴巴裡的白汽如蒸汽一般,「呼哧呼哧」噴個不停,雙腿若灌鉛,嗓子欲冒火……

    陳叫山邊跑邊對兄弟們喊,「不要亂開槍……」,陳叫山的意圖很明顯,叢林之中,樹木林立,黑咕隆咚,貿然開槍不僅不容易擊中目標,浪費子彈不說,還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和人數……重在追擊,重在控制,越不開槍,越就為對方造成無限心理壓力!

    而閆隊長一夥人,卻如驚弓之鳥,喪家之犬,頻頻地回身開槍,明明知道很難打中追擊的人,但槍聲不停地響,似乎在為自己壯著膽子,吃著定心丸死一般的靜寂,猶然令人感到莫名恐慌……

    陳叫山通過前方不斷響起的槍聲,已經判斷出閆隊長他們不過五六個人了,且他們奔跑的速度,越來越慢,槍聲傳響的距離,越來越短……

    「保安團的兄弟們,別跑了,我跟你們往日無,近日無仇,你們把槍放下,我留你們活口!」陳叫山大聲喊著!閆隊長手下個人,聽見陳叫山的喊聲,腿就越發邁不開了……

    陳叫山一夥人是從北朝南追的,這一片樹林儘管很大,但出了林子,向東是虛水河,向南是凌江,向西是碾莊碼頭,人在慌亂之時,何曾會顧忌這麼多?待閆隊長意識到前路要麼受阻,要麼危險時,凌江裡「嘩嘩」的水聲,已經傳來,連日的雨水,已使凌江漲潮,再不是遭遇年饉時那種「深不過膝」的水量了……

    有兩位保安團的兄弟,實在跑不動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閆隊長心急如焚,又衝天開了一槍,「他娘的,起來啊,跑啊,坐這兒等死嗎?」

    「閆頭,我真的跑不動了,我……我投降……」一位保安團兄弟話沒說話,閆隊長一槍打去,血與腦漿一併飛,撲到旁邊一位保安團兄弟的身上,嚇得那兄弟頓時呆若木雞了……

    樹林以南的邊界處,有一個石堆,碼著層層的片石,過了石堆,便是沙灘,凌江浪潮一下下地撲吻著沙灘……

    閆隊長和兩位親信兄弟,趴在石堆一側,胸膛一起一伏,再也跑不動了,決定以石堆為屏護,再做殊死一搏!

    「閆隊長,投降吧!」陳叫山跑到了樹林邊界處,大聲喊著,「還能往哪兒跑?只要你投……」

    陳叫山的「降」字還未喊出口,「」兩顆子彈飛了過來,陳叫山趴在一顆大水杉旁,猛地朝下一埋頭,子彈便從頭頂上射過去了……

    陳叫山團身一滾,身子剛擰轉過來,伸手便是一槍,一位閆隊長親信,剛移動身子,便被打中了腦門,頓時一下栽在了地上……

    「跑?還……還跑?」滿倉體胖,一路追擊過來,最是辛苦,如今看見閆隊長他們還負隅頑抗,不願投降,便拚命朝石堆射擊,將心中的不爽,盡情地以子彈發洩著!其餘兄弟們,也一齊朝石堆射擊,子彈如雨,打得片石傾斜,石屑亂飛,火星跳濺……

    「我投降,我……」另一位閆隊長親信,舉槍從石堆後閃出來,但為時已晚,眾人的子彈連續打出,登時將他打成了蜂窩……

    一位太極灣兄弟見此情境,認為閆隊長已經是強弩之末,便跳出了樹林,準備衝擊石堆,剛一出樹林,便被閆隊長一槍打中了面門,一股熱血噴射出來,猛然倒地……

    陳叫山趴在地上,見兄弟倒地,伸手過一把泥土,攥得緊緊……

    今夜之戰,已經損失了五六個太極灣兄弟,每倒下一位兄弟,陳叫山都心似刀割!雖然戰鬥即將結束,但不能再有兄弟無謂犧牲……

    「兄弟們,散開,從兩翼夾,給我往死裡打」陳叫山大聲吼著,忽然手摸到一塊圓石,心生一計,便將圓石高高拋起來,朝石堆丟去你****的借石堆掩護,子彈之直線,打不到你,我用石頭劃弧線砸你!

    面瓜和滿倉看見陳叫山這個辦法不錯,便讓太極灣兄弟們開槍掃兩翼,逼迫閆隊長不能閃身射擊,同時,也起石頭,高高拋起,朝石堆背後劃弧線而去……

    一連串的石頭,從天而降,閆隊長躲閃不及,被砸中了手臂、肩膀,只得背身緊靠在石堆上,看著兩翼的子彈,「嗖嗖嗖」地穿射而來……

    完了,一切都完了,一切都該結束了閆隊長將槍對準自己太陽穴,很不甘心地大吼一聲,扣動了扳……

    「「

    石堆背後的槍聲響過,陳叫山大約已經猜到了結局……

    陳叫山一躍而起,接連團身而翻,躍至石堆背後一看閆隊長趴在地上,太陽穴上血糊糊一片……

    「滿倉,將這姓閆的背著,走」陳叫山讓滿倉將閆隊長背起,朝官道方向走去……

    回到官道上,兄弟們已經將收繳的槍支,整齊地碼放在排頭的長板車上,四十多個投降者,則兩手抱頭,蹲在官道正中,擠成一堆。侯今春讓船幫的兄弟,用刀在投降者身側,劃了一個大大的圈,並對他們說,「老老實實待圈裡,誰敢出圈子半步,一槍打死!」

    滿倉將閆隊長的屍體,朝圈子前一方,「呸」地吐了一口唾沫,連連地拍打著肩膀和兩臂,彷彿要將一身的晦氣拍乾淨一樣。

    陳叫山站立在官道上,手背在身後,對圈子裡的投降者說,「諸位兄弟,閆隊長私自砍伐、囤藏、偷運、搶劫木頭,並殺人滅口,胡亂編造借口,栽贓梁州萬老闆,為保安團摸黑,為樂州縣府摸黑,膽大妄為,罪行滔天,自知窮途末路,開槍自殺,實屬咎由自取,罪有應得,死有餘辜……」

    圈子中的眾人,紛紛看著閆隊長的屍體,小聲地議論著……

    侯今春肩膀一斜一斜地拐過來,湊近陳叫山,小聲問,「這些紅椿木咋整?」陳叫山便也小聲回著,「先拉到船廠倉庫再說……」

    陳叫山將手一揮,「這些紅椿木,便是罪證,現在把這些罪證,全部拉到碾莊碼頭船廠去,明天待孫縣長查明緣由,再行處置發落……」

    圈子裡的投降者拉著板車,船幫兄弟協助推拉,陳叫山和一眾兄弟,舉槍監督而行,將所有紅椿木拉到了船廠裡,一根一根地卸下,放入了船廠倉庫,待全部搬運完畢,天已經麻麻亮了……

    陳叫山對侯今春一陣耳語,侯今春便找人寫下了封條,一根大鐵槓一插,三把大銅鎖一鎖,兩張封條一封,門口便站上了八位執槍的兄弟……

    卻說半夜裡的槍戰,早已驚動了許多人……梁州萬少爺的人馬,在三合灣左等右等不見人,便過河來查看,剛走到樂州城牆東南拐角,遂聽見了遠處的槍聲,一行人大致猜到了事情緣由,不再向前,悄悄繞道大東門,直奔萃棲樓,去報告萬少爺了……

    萬青林與孫縣長、何老闆、余團長正把盞歡飲,聽了來人匯報,登時將酒杯一摔,罵了一聲娘!

    孫縣長卻左右看看何老闆和余團長,眉頭一皺,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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