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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潛龍勿用 第450章 惡貫滿盈 文 / 一劍封喉

    為了不引起太多人注意,陳叫山讓侯今春與一幫兄弟,留下守船,自己則率領另一幫兄弟,在黑袍漢子引領下,走鎮河西岸,操一條小道,慢慢朝通幻神廟走去……

    今兒是祭拜日,天一放亮,瓦橋鎮上家家戶戶房頂上,便冒起了炊煙,或是蒸獻供的饅頭,或是做早飯吃……

    縷縷炊煙,升騰在晨光裡,青藍青藍的顏色,伴著偶爾幾聲公雞打鳴聲,顯出一派安寧祥和之感。

    倘沒有楊三雕,倘沒有通幻神教,美麗祥和的瓦橋鎮,依山臨江,風景如畫,小鎮上的人們,該當多麼幸福?

    然而,行走在路上,陳叫山與黑袍漢子繼續交流著,黑袍漢子說,自去年冬月起,通幻神教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鼎盛狀態!楊三雕與廟上一眾教徒,明面上是為百姓祈福消災,禳禍祈吉的,然而背地裡,卻幹著殺人越貨,奸。淫偷盜,謀財害命的勾當!

    去年臘月十三,後山槐樹彎一戶人家,三個女兒結伴到通幻神廟祭拜,其如花之美貌,被廟上的教徒看在了眼裡……

    幾個教徒,故意以「滅妖納福」為借口,邀三個姑娘,到後院香房裡閱讀教宗。

    三個姑娘一進香房,便被一夥教徒控制,教徒將院門反鎖,欲行不軌之事……

    其中的大姐、二姐,不堪受辱,疾呼逃脫,被幾個教徒失手打死,就地挖坑掩埋了……

    惟余小妹一人,想著要為兩個姐姐報仇,便忍辱負重,留在了廟裡。

    一天夜裡,小妹趁著後院香房的人都熟睡,攀上一棵大樹,越過院牆,朝前院走去……

    豈料前院有兩條大狼犬,整夜巡遊,恰好撞上了小妹,拚命撕咬!待廟上教徒們掌燈來察看時,小妹已被兩條大狼犬咬斷了脖子,香魂消散……

    三位姑娘的家人,幾日不見三位姑娘回家,四處尋找,後來到廟上打聽時,楊三雕便推故說,興許是被後山一夥土匪劫走了!

    姑娘的家人,便朝神廟以西的深山找去,楊三雕卻早已安排教徒,於半路上設伏,將姑娘家人全部擊殺!

    此事過後,楊三雕竟將姑娘家人的首級割下,以火烤焦,令人不辨面目,而後在瓦橋鎮遊街示眾,聲稱:此乃深山土匪,打劫過路客商,被通幻神教消滅了……

    聽到這裡,鵬天氣得不行,一把揪住黑袍漢子的衣領,拳頭高揚起來,「你知道的這麼多,你在廟上干的什麼差事?為何將這些告訴我們?」

    陳叫山便拉開鵬天,對嚇得渾身發抖的黑袍漢子說,「我手下兄弟,向來是眼睛裡揉不得沙子,你莫怪……」

    黑袍漢子整理一下被鵬天揪亂的衣領,低頭歎息著,「昨夜我奉命去向你們要錢,錢沒要到,又損失了許多廟外教徒,照廟上規矩,我也沒有活路了……」

    黑袍漢子說,他俗名叫石金,家人在去年年饉時全部餓死,留下他孤家寡人一個,起初加入通幻神教,他只是為了有一口飽飯吃,不至於在災年年饉時,活活餓死!

    由於入教較早,石金被楊三雕封為了一乘教徒,負責廟上獻供物品的清理、歸納、入庫等事務。

    自去年臘月以來,廟上獻供的饅頭越來越多,廟上的人吃不完,楊三雕便讓石金挖坑將饅頭埋掉!石金覺著心疼,便說,「年饉那會兒,一個饃饃就能救人一命哩,埋了多可惜……」

    就這一句話,石金惹惱了楊三雕,楊三雕大吼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獻供的人都不心疼,你心疼個什麼?如你這般鼠目寸光之人,勞勞碌碌一生,也難成大器!」

    由此,石金便被楊三雕降為了三乘教徒。

    由一乘教徒,淪為了三乘教徒,石金實際上更落得個逍遙自在,不再為廟上的事情操心受累,反倒有了更多時間,在廟上各處遊走,看到了很多常人難以看到的景象……

    有的過路客商,被廟上的教徒,在山中攔截,索要錢物,倘不給,便大開殺戒,聲稱要「煞妖氣,斬妖根,誅妖人,屠妖宗,滅妖源……」

    客商被擊殺後,教徒將其首級割下,用火燒焦,四處遊走展示,稱其為「妖孽之患」……

    昨天下午,廟上的教徒,聽聞凌江上有貨船停泊瓦橋鎮,且有三十多艘大小船隻,兩百餘人跑船,每艘船皆是圓載狀態……

    其時,楊三雕喝醉了酒,石金在一旁服侍楊三雕,一不留神,石金打碎了一個茶壺,醉意醺醺的楊三雕大怒,便掏了教牌,要石金召集廟外教徒,前往泊水灣去收納「燈油錢」……

    陳叫山聽到這裡,一拳砸在了一棵麻柳樹上,心說:楊三雕,你貪得無厭,卻又貪生怕死,聽說我們船隊龐大,既想劫貨,又怕丟了性命,便派出些婦幼老弱的廟外教徒,成之,便是皆大歡喜!不成,正可為我們栽贓埋禍,使我們留一個「妖惡之人」的名聲……

    此等貪婪、狡詐、陰狠的小人,倘不殺之,還不曉得要禍害多少人?

    石金許是看出了陳叫山的心思,又說,「金安方向的一夥劫富濟貧的義匪,也曾經來瓦橋鎮清剿楊三雕,可歎那伙義匪,人生地不熟,走東山過來時,被教徒發現,故意引義匪入鐵閘嶺……」

    鐵閘嶺山勢險峻,兩側夾山,中留窄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可歎一夥義匪,被困鐵閘嶺,楊三雕派人從兩側高山上,朝下丟大石、滾木,射擊火箭,最終,義匪全部葬身鐵閘嶺!

    面瓜跟在石金後面,聽了石金的話,便說,「照此說來,你得知了我們幫主的姓名之後,方才心存希望,願我們能一舉剿殺楊三雕,還一方清平?」

    石金點點頭,「陳幫主連日本人都打得過,清剿楊三雕,不指靠陳幫主,還能指靠誰?」

    前方道路崎嶇,松林森森,雲霧繚繞,眾人在小道上走了許久,仍未看見通幻神廟,大頭便起了疑心,一把扯住石金,「怎麼半天還不到?你是不是也想把我們引到什麼鐵閘嶺去,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起先原本和和氣氣的氛圍,頓時被大頭這一聲吼,瞬間打破了,大家心中也都起了疑惑,便紛紛質問著石金。

    石金嚇得跪了下來,連連地磕頭作揖,「眾位英雄,你們就是再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做那傷天害理之事啊!陳幫主是取湫英雄,我怎能有害人之心?這條小道,一般人都不曉得,可以直接繞到廟後的山坡上,居高臨下……」

    說著,石金將黑袍撕開,將脊背亮於眾人,陳叫山一見,那脊背上縱橫交錯著許多的傷疤,有的如蜈蚣,有的似蚯蚓,便料想石金在通幻神廟裡,受了不少責罰,皮開肉綻,苦不堪言!

    「這都是楊三雕指派那些一乘教徒們,對我下的毒手,我死不得死,活不得活,跑是跑不了,逃又沒處逃……你們說,我難道不想殺死楊三雕,殺死廟上那些人嗎?」

    面瓜為石金披好黑袍,並將其扶起,陳叫山拍拍石金的肩膀,「放心,自古以來,邪不壓正,善惡有報,像楊三雕這種惡貫滿盈之人,如不殺,我陳叫山便反倒成了大惡之人!」

    走了兩步,陳叫山忽然又問,「瓦橋鎮西街口那家飯館,掌櫃的好像叫王剩,對了,旁邊飯館還有一位長衫老者,瘦瘦高高的,他們是不是教徒?」

    「那個王剩不是教徒,倒是那個長衫老者,他叫楊海成,是一乘教徒呢!」石金說,「昨天下午,就是楊海成來廟上給傳遞的消息,說你們的船隊,來了瓦橋鎮……」

    石金進一步介紹說,去年遭了大年饉,瓦橋鎮的飯館,差不多都是人去樓空,直到老天爺下了雨,熬過了年饉,瓦橋鎮上才漸漸有了些人氣,許多外來的人,便重新在瓦橋鎮開起了飯館,但買賣不是太好!

    後來,楊海成加入了通幻神教,同楊三雕協商,要前來祭拜的百姓,以饅頭獻供,如此,便可為鎮上的飯館,提供了賺錢的道道。飯館的人掙了錢,暗地裡又要給廟上付「仁義錢」……

    「那個王剩是個一根筋,才來瓦橋鎮沒多久,還不曉得這內中的卯竅,時常將廟上獻供過的饅頭,偷偷地拿回來,重新回籠再賣!」石金說,「鎮上的人,都笑王剩迂腐,是個死腦筋呢!」

    陳叫山頻頻點著頭,總算明白了:難怪侯今春說,前年來瓦橋鎮時,鎮上飯館的人都很熟,而今再來,卻是一個都不認識了……

    那個楊海成,既然他是通幻神教的一乘教徒,想必心機很深……

    陳叫山忽地想起楊海成昨天給指路的情形來了,「呶,沿著鎮河,一直朝南走,走到前面那瓦橋,過橋朝西,有一條大路,見路口不用拐彎,一直走,就到看到通幻廟了……」

    莫非,楊海成指的那條路有問題?

    陳叫山將心中疑惑,給石金說了,石金大驚,「陳幫主,你們虧得沒有走那條大道,那條大道往前走不遠,上一個坡,那就是鐵閘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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