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黑白 第二十六章 內亂 文 / 我心橙色
溫水嗎？杜昔坐在房間一角，摩挲著手上水杯，其實杜昔到真沒喝熱水的習慣，不光是在布魯日，就算以前在國內，杜昔這糙貨也經常直接把嘴湊到水龍頭下了事……更新好快。
單純而體貼的英國球迷倒真是有趣。
杜昔收到過很多球迷禮物，各式各樣的，但水杯？還是第一次。抵達英國北方城市以來，杜昔一直覺得缺乏了什麼，或說，生活裡少了什麼，讓杜昔一直若有所失，空空蕩蕩的。
現在想起來，也許是「溫度」吧。
心底的溫度。
在布魯日的時候，工作上忙著球隊，生活裡圍繞著鼕鼕、小正，還有黃毛丫頭，杜昔過得很充實，房子雖小，生活雖然窘迫，但不乏生氣。
來到紐卡斯爾，豪宅有了，知名度有了，進進出出來去俱樂部都有些高大上的感覺，但身邊卻少去一個，又少去一個，黃小婷走後，孤獨就像寒冷，時不時涼得杜昔打個哆嗦。
這個不值什麼錢的水杯，此時對於杜昔很重要，它就像一團火，讓杜昔至少能烤一烤。
「我們能做什麼？」上揚的英文，重重的鼻音，在房間內此起彼伏，杜昔來這裡坐了半個小時，以這句英文聽得最多。
以科洛奇尼為主的老球員還在爭論，隊裡比較說得上話的威廉森聲音很大，吼得杜昔耳膜生疼。
這種情況，杜昔不用費力勉強的去聽他們到底吵些個什麼，球員爭論的語速對於英語堪堪夠用的杜昔太痛苦，杜昔只用看看表情，感受下氣氛，就知道這是一場耗時，徒有熱情但肯定不會有結果的議論。
主教練走人，球隊從本就不太和諧，變得更加群龍無首。科洛奇尼有霸氣，但吃虧在於他是阿根廷人，威廉森等本土球員不可能完全聽話，而佔據紐卡斯爾大半主力的法國幫，以蒂奧特為首，則根本不會來這種場合。
英超一輪接著一輪，昨天紐卡斯爾1比0完成了反彈，可是，下一場呢？
杜昔暗自輕輕搖頭，這種時候俱樂部讓帕杜走人，真是神經病犯了。
這球還怎麼踢？如今的喜鵲內部，就像一盤散沙，紐卡斯爾球員實力都不差，就算沒有指揮，一兩場球問題也不算太大，可現時重點在於人心。
一眾球員都有自己想法，誰也不服誰，有的人就像之前的杜昔那種情況，在帕杜頑固而死板的戰術下早壓抑了許久，如今，除去自己想出場，自然還想對踢法來一番革新。
怎麼做？做什麼？人人都有主意。
對於紐卡，帕杜一直都像個黑黑的疤，讓喜鵲上下既癢又不舒服，好了，終於這道疤揭去，紐卡各種問題和傷口卻全曝露了出來。
杜昔有點後悔，早知道是這種情況，不如在家睡大覺。
科洛奇尼等人商討一番後，得出一個不算太有用，但至少不糟的決定：明天一早8點，全體球員必須到俱樂部門口集合，表現出團結，然後積極訓練。
杜昔謝絕了科洛奇尼一起午餐的邀請，在一個多小時頭暈腦脹的轟炸後，沒說上一句話，只是瘸著腿離開了科洛奇尼家。男人揮手招過一輛的士，略一猶豫，告訴司機回家。
其實今天杜昔不太想悶在家裡，可又實在找不到地方可以去。
帕杜拯救計劃失敗了，成事在人，但，很多機緣就是會出乎平凡人類意料。
英國出租司機很禮貌，開車大哥雖然一眼就認出杜昔，但始終只是在後視鏡裡悄悄打量，全程忍住沒開口八卦。
杜昔很快發現了司機的異常，看來紐卡斯爾隊的「變動」在第一時間就搞得街知巷聞，消息靈通的司機族群當然不會例外，看樣子，大家都在猜測，這個賽季的喜鵲究竟會走向何方？「newcastle-goal！——goal！——goal！」
液晶電視裡幾可亂真的球員在解說激情咆哮下狂奔，朗斯去特放下手柄，抄起起泡酒喝了一口。
「看！這是哪個孩子這麼勇猛？瑞文。朗斯去特！」朗斯去特周圍，幾個湊熱鬧的傢伙們鼓掌喊叫著。
這裡是紐卡斯爾幾個死忠的秘密基地，一間在房屋外，某個好心父親為愛子搭的樹屋。這裡任隨怎麼喊叫也不會打擾到別人，整間房子拼湊的木板全是黑白相間，牆上掛滿了各個時期，各式各樣的紐卡斯爾明星海報、球衣、紀念品。
朗斯去特瞄了一眼電視裡的6：0，按下退出，站起來讓往一邊，電子遊戲機前永遠不會缺少「男孩」，於是很快就有人補位，搶下遊戲手柄，坐了下去，繼續在某款仿真的足球遊戲裡為紐卡斯爾聯隊找尋勝利。
在這裡，玩足球遊戲有個不成文的規定。
那就是必須選紐卡斯爾聯隊——傳奇紐卡斯爾、95紐卡斯爾、02紐卡斯爾……
這樣是不是有點無聊？朗斯去特問自己。在這間樹屋裡，從13歲到50歲不等年齡的老男人們幫紐卡斯爾隊拿下了數千、數萬、數十萬場勝利，有時候，朗斯去特偶爾也想選選其他球隊來試試手感。但僅僅也就是想想而已，這種事情，如果發生在「忠誠的朗斯去特」身上，那簡直不敢想像。「newcastle-goal！」
電視裡，身披喜鵲9號的「球員」又進球了，於是大家又開始重複再熟悉，再反覆不過的那些話，動作，這樣做，總會使人感到彼此很親切，很熟稔。
「可惜這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勝利。」朗斯去特在心裡默念，其實今天他不是特別想來，但是作為博物館的守夜人，在值了24小時班後回家睡覺前，胖子又實在找不到別的地方可以去。
電視裡無止境的紐卡贏球是虛幻的，上週末1比0擊敗西漢姆是僥倖的。
生活是沒有激情的。
「嘿！兄弟們！」樹屋木門被撞開，朗斯去特表兄，才剛過四十頭頂就謝光的卡朋特彎腰衝了進來。這傢伙懷裡抱著一個蛋糕，歡天喜地：「天！本世紀最好消息來啦！你們看新聞沒有，帕杜滾蛋了！哇哈哈，滾蛋了！」
「真的嗎？」
「哦，謝天謝地！」
捶胸頓足，拍地歡呼聲頓時爆炸。「走！去酒吧！」不知誰喊了起來。「去酒吧！」電視裡的足球遊戲終於熄滅，男人們都瞬間變身暴民，帕杜走人了？這是大家這兩年日盼夜盼的好消息！現在必須好好去痛飲一番，再打賭猜猜新的boss會是誰？哦，光想想，都覺得接下來是個美妙的夜晚。
「瑞文！」卡朋特擠開激動萬分的熊兄弟們，湊到朗斯去特面前，一隻手抓住朗斯去特領口：「太妙了，不是嗎？哈哈，紐卡這次有救了！」
「我，我今晚請假。」朗斯去特臉上不知為什麼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我牙疼。」
「忠誠的朗斯去特」看起來非常奇怪。
……
夕陽貢獻出最後一點力量，讓老舊房子看起來不那麼寂寞，朗斯去特轉開銅鎖，伸手拉亮頂燈，把手裡的微波爐速食往黑木櫃子上一放，接著對著牆，看起這個賽季紐卡斯爾的賽程。
「三負一勝，可以打的都打了，接下來是——」朗斯去特喃喃自語，胖胖手指在牆上緩緩滑動，忽然，手指一個哆嗦。
「切爾西」。
杜昔打量完已經消腫不少的右腳，把襪子拉上腳踝。
出租車停下。
清晨天空還有點灰濛濛的，車內光線比較暗，杜昔摸出錢包，見司機愣著，於是組織了一下英語：「可以把車燈打開麼？我看不清付錢。」
「好的，先生。」司機回過神來，打開車內燈光，但一雙眼睛還是看著外面。
「不用找了。」杜昔抽出一張英鎊遞了過去，然後側頭順著司機眼神一看。
7點40的紐卡斯爾訓練基地前，十幾個紐卡球員整整齊齊站成兩列，比平日在訓練場時還規整。而在大家面前，一個長風衣，白色圍巾的人插兜站著，姿勢很隨意，但不知道怎麼地就有些嚇人。這是？杜昔瞇著眼睛仔細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