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章 朱重八 文 / 胡壹刀
「那個察罕已經沒有還手之力了,你怎麼不殺了那個傢伙?」周若水不解地問張翠山。
張翠山無奈苦笑著道:「你以為我不想殺他麼?」說著還揚了揚手裡的火銃,之後恨恨地道:「小段忒不厚道,只給了二十發彈珠,我一口氣就給打完了,倒是便宜了察罕。」
「張兄弟客氣了,咱們次此能成功脫險還多虧了這麼暗器,若非它的殺傷力足夠震懾住韃子,只怕咱們也未必能這麼順利地脫身。」韓山童倒是有幾分眼光。
「哎,張兄弟,此為何物竟能彈射出力道如此驚人的鐵珠?」莊錚入明教以前是個打鐵的,跟段默一樣對武器的開發頗感興趣。
「這個麼你還得問我三弟,我只是用來防身。」張翠山笑著道。
「可否給莊某一觀?」莊錚顯是對火銃很是好奇。
觀摩了一陣子之後座莊錚搖頭長歎:「此物結構精巧,造之不易,令弟真是了不起,日後莊某一定登門求教!」
「好說,兄弟必定掃榻相迎。」莊錚是個直爽漢子,說話直來直去,甚合張翠山的胃口。
「張兄弟,此次韓某能僥倖揀回一條命,多虧你仗義相助,日後必有所報∼」韓山童對張翠山表達謝意。
「韓大哥言重了,義軍救民於水火,小弟也只是略盡一點綿力而已。」
「異日韓某東山再起之日,兄弟可幫助為兄一臂之力?」韓山童又萌生了拉張翠山入伙的念頭。
「義之所在,敢不從命。」二人相視一笑,張翠山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為兄這次雖然起事失敗,卻也積攢下不少人脈,等過了這段風聲,就是你我兄弟建功立業之時。」韓山童敗不餒,依然是豪氣十足。
「那我就在濟南等候韓大哥的好消息。」
「韓大哥,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見面,兄弟捨不得你啊!」能說得這麼矯情,肯定非吃貨小劉莫屬。()
「兄弟,你跟著關老哥先回師門,待大哥重整旗鼓之後會捎信給你,咱們兄弟再並肩作戰。」
韓山童和劉福通相處了大半年,二人之間亦是結下了深深的友誼。
「你可是抓緊時間召集人馬,我先跟大哥去濟南呆一陣子,回頭再跟你打韃子。」
一陣好說才勸住小劉要跟韓山童去明教的衝動,畢竟崆峒派身屬六大派之一,與西域的明教並無來往,所謂門派有別,大家都明白是怎麼回事,唯有小劉搞不透。
其實韓山童除了造反之外也沒有其他的想法,身為明教中下層的一員,上面五行旗使、五散人、三法王,左右光明使位子已經排得滿滿了,上升的空間實是太少,除非走偏門,不然再熬個三五十年,或許還能混個法王當當。
而造元朝的反,則是合了民心民意,一旦成事,前途就是一片光明,到時候兵權在握,聲名遠揚,任是明教教主陽頂天亦是不敢小覷。是以韓山童亦是急著回明教拉贊助,聚齊人馬之後再起兵跟韃子對著幹。
辭別韓山童和莊錚之後,眾人準備好馬匹就要往回趕,張翠山心下忽地一動,輕笑道:「各位,翠山在鳳陽有位故人,正好這次來了安徽,我準備去看看他。」
「你在這裡有故人?我怎麼沒聽說過呀?」周若水納悶了,她和張翠山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卻是不知情。
「其實你也知道的,就是朱向天朱大哥的後人就在那裡。」張翠山也沒打算瞞著誰,道出實情。
「朱向天?就是華家的那位大管事?」聽他這麼一說,周若水頓時想了起來。
「嗯,當年朱大哥練功不慎走火入魔,朝不保夕,就將愛子交由本家的一位兄弟撫養,就住在淮西鳳陽。」
大當家的既然發話了,這些人也不反對,五人結伴朝鳳陽縣而去,反正也不會再遇上什麼大隊元軍,就當遊山玩水了。
鳳陽這一年遭了災,由於官府的防護和救援不力,有許多村民被瘟疫傳染,半個月的功夫就死了上千口子,整個鳳陽城十室九空。
張翠山依稀記得朱向天的堂弟名叫朱世珍,可是在元朝的統治下,漢人的地位極低,一般的平頭百姓甚至連姓名都不能用,只能以生日為期編號,叫張翠山如何去找?
好不容易碰著個喘氣的,張翠山過去打聽,可是在這個沒名沒姓的年代,除非相熟,不然如何能找到。
轉了大半個縣城之後,五人又渴又累,從行囊裡掏出乾糧清水,邊吃邊休息。
「老大,這麼個找法可不行啊?有沒有具體點的位置?」劉福通一邊啃著餅子邊嚷嚷,他是富公子哥出身,呆在窮山惡水的地兒可不習慣。
他這麼一提醒張翠山反而想起了另外一個去處,那就是皇覺寺。
那知去了一看,更鬱悶了,說是少林寺的一個分支,可是廟連個門都沒有,和尚更是一個都沒見著,佛像上的蜘蛛網倒是結了不少,不如叫「荒覺寺」更為合適。
天色也暗了下來,再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張翠山拗不住周若水和小劉的糾纏,答應若是沒有結果明兒一早就回濟南,這個地瘟疫四布,太危險了。
眾人一齊動手將寺廟簡單清理了一下,晚上就準備在這兒過夜。張翠山心繫朱向天之子,隨便找個借口去外面走走,心下暗道總不能就這樣徒手而回吧,找不到小侄子,他不甘心。
張翠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耳邊忽聞一道清脆的童音響起。
翻過一座小山頭,映入眼簾的是幾個餓得皮毛骨頭的孩童蹲在一塊聽一個稍大點的牧童講故事。
這牧童極為有趣,穿著一件成人的外套,估計是哥哥穿剩下的,一張小臉凍得通紅,手上還有凍瘡,卻是渾不在意,一副領袖的氣質,高高坐在一塊石頭上,指手劃腳。
「上承天命,下順民心,咱,要是當了皇上,這座山就是咱們的皇宮,咱坐的這塊石頭就是龍椅,你們都是王公大臣,每人一頓給三張餅,兩塊肉,吃得撐了,就躺椅子上曬太陽,等起來了就再吃包子,皮薄餡大,管夠!」那牧童說得正起勁,忽地一個弱弱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演講。
「重八哥,你說了這麼久,可是餅和肉在哪裡呀?我餓」一個還帶著奶聲的牧童嚷嚷起來,這個傢伙鼻孔裡拖著兩條長龍,一呼一吸,長龍晃個不停,煞是有趣。
「徐達,你再忍一忍,咱就把劉財主的閨女就許給你當媳婦。」那叫重八的牧童顯是拿不出饅頭包子,急中生智乾脆一陣胡亂冊封。
「重八哥,劉財主的閨女太胖,我不要,要是沒肉,你先整塊包子給我們吃也行啊,要是沒了我們這幫王公大臣,你一個光桿當皇上也沒意思是不是?」徐達的話音裡帶著哭意,肚子餓得咕咕直叫,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別哭,讓咱想想辦法。」重八眉頭緊皺,似是下定了決心,雙拳緊握,惡狠狠地喊了一嗓子:「干了!徐達,你帶著他們去撿點樹枝來,最好是乾的。」
「哎,臣領旨。」徐達一聽大哥答應弄吃的,馬上就認了這個皇上,還自動升級王公大臣,用力一抹鼻子,將兩條長龍狠狠地甩開,大踏步走了出去。
「你們幾個隨我上樹,扯些樹幹來,記住,要帶尖的,越多越好。」
「湯圓,幫我把這頭黃牛拴到樹橛子上,弄結實點,回頭哥給你們露一手,晚上咱們吃牛肉!」
一聽能吃上牛肉,小夥伴們頓時興高采烈,跟著皇上幹活去嘍。
小重八身手利索,像個猴一樣嗖地一聲就躥到樹上,三下五除二就折了幾根堅木,扔了下來,歎道:「可惜沒有刀子,不然也不用這麼費事。」
當時朝廷對鐵器的管制極為嚴格,生怕有人提刀造反,十來戶輪流用一把切菜刀,還得統計備案。
小夥伴們陸陸續續撿好乾柴,就等殺牛造飯了。
「重八哥,要是咱們吃了牛,黃員外問起來怎麼辦?」湯圓心細,怕吃了牛之後重八沒法交待。
「這個不用你操心!」重八大大咧咧地攬下,遞過一根尖銳的樹枝:「湯圓,你上!」他想試試湯圓的膽色。
「我,我不敢!」湯圓畢竟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握著樹枝半晌也不敢下手,徐達更是慫,低著頭沒出聲,同時身子不停地往後縮。
「哎,真是一群無能的庸臣。」重八頗為無奈地搖了搖,搶過湯圓手裡的尖樹枝走了過去。
重八雖然年紀幼小,膽氣卻壯,咬了咬牙,彎腰朝著牛腹就刺了下去。
黃牛就是這幫牧童的放養之物,雖然被困於韁繩無法逃開,卻也不是重八一個小小孩童所能對付的。
牛皮本來就厚,重八一個小孩長期挨餓發育不良,力氣不足,全力一刺竟是連皮都沒刺破。
「早上只吃了兩個膜,早就消化了,再來!」身為皇上,不願在臣子面前丟臉,重八邊吹著牛,又換了一根看起來更尖銳的樹枝,又一次捅向了黃牛。
他這次學了個乖,不捅牛腹,直接朝著牛眼紮了下去。
正中牛眼,黃牛吃痛,發出一道刺耳的嘶吼聲,像瘋了一樣,竟是掙斷了韁繩。
畢竟還是個孩子,重八也被嚇了一跳,一屁股蹲在地上。本來是想吃牛肉,哪知卻把事搞大了。
黃牛瞎了一隻眼,不辯方向,竟是瘋一般地衝向被嚇傻的小徐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