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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章 同門較技 文 / 胡壹刀

    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裡,武當山七大弟子齊聚一堂,開始了三年為期一次的「友好切磋」。

    本來,七俠之間年齡相差極為懸殊,宋遠橋年已三旬,而殷梨亭和莫聲谷才不到十歲,功夫的火候天差地遠,這樣的切磋本無什麼公平性可言,可奈不住張松溪和俞岱巖這兩個積極分子的竄綴,說是一切自願,若是不想比的話絕不勉強云云。而張三豐亦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弟子之間有個良性的競爭也不是件壞事,遂欣然應允。

    宋遠橋入門最早,一身純陽無極功幾近小成境界,放到江湖中亦是准一流的高手,俞、張縱然有心挑戰,實力亦是遠遠不及,俞蓮舟雖然和俞岱巖年齡相仿,可這個二哥硬氣,毅力又是堅韌無比,縱是張翠山也自愧不如,據大師哥宋遠橋保守估計,此刻俞二的功夫和自己在伯仲之間。

    而此時殷梨亭和莫聲谷剛剛入門,功夫還在不入流的境界晃蕩,如此一來,俞、張二人的挑戰對像呼之欲出

    張翠山練功頗為勤奮,雖然和眾師兄弟依然親如骨肉,但他一向屬於單干戶,每日裡自己練功,卻並不清楚幾位師兄的真正實力,隱約覺得自己接近了三哥、四哥,至於大師哥和二師哥,他自忖依然是需要趕超的對象。

    「六哥,你看今兒這場較技誰能排第一?」啃著酥油餅的莫七俠的嘴裡永遠不會空著。

    「我不知道,不過,常聽二師哥講,五哥的功夫幾乎不在他之下,而大師哥亦自承與二哥在伯仲之間,所以,應該是在三人之間,至於三哥和四哥,就不知道是什麼水平了,總之

    怕是該和五哥差不了太多吧」。年少卻沉穩的殷梨亭跟隨俞蓮舟已有數月,頗得二師哥的青睞,倒是知道不少情況,論起消息比莫聲谷這個吃貨可多得多了。

    「雖然」莫聲谷猶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續道:「五哥對我的要求有點兒『嚴厲』,但和三哥比起來,似乎要強上那麼一點」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食指和中指,作出了一點差距的手勢。

    殷梨亭木然搖了搖頭,顯然是對俞岱巖和張翠山孰強孰弱沒有什麼概念。他本就話語不多,和早熟的莫聲谷一比,他更像是師弟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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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自小弟入門以後,這種同門切磋還是第一次哎,你可得留點兒手啊∼」張翠山按捺著心中的興奮,一邊小心翼翼地說著。

    「哎!」生性豪爽的俞岱巖大手一揮,豪氣干雲地道:「五弟,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嘛!這三年來你日夜苦修,進境必定不小,愚兄若是不全力以赴,怕是要敗在你的手上,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張松溪在一旁打趣道:「武學一道,達者為先,若是三哥不幸落敗的話,四哥可就車輪戰對你嘍,五弟。」

    這兩個無良的傢伙看來早就同流合污了,張翠山心下恨恨地想著,看一會我不把你們兩個打成豬頭

    「咱們學武之人,怎麼能這麼婆婆媽媽,要打就開打,講那麼多幹什麼?」莫聲谷唯恐天下不亂,這廝絲毫不顧忌在場的眾師兄會先給他一點顏色看,兀自在一旁不停催促著。

    俞蓮舟抬手彈了莫聲谷腦門一下,陰著臉道:「沒大沒小,同門師兄弟間切磋而已,比賽第二,友誼第一。」大師兄宋遠橋是個老好人,這黑臉自然由二師兄來唱了。

    「那是,那是,二哥說得對。」莫聲谷訕訕笑了幾聲,嘴裡也不知在嘀咕什麼,總之不是什麼好話。

    當初張三豐本想讓莫聲谷跟俞蓮舟學功夫,可這個傢伙總覺得二師哥太過冷酷,少了幾分人情味,在他的一味抗議之下,這才「轉投」張翠山。而宋遠橋忙於武當派的各項事務,把殷梨亭轉托給了俞蓮舟。

    殷梨亭雖然生性懦弱,但韌性亦是極強,正合俞蓮舟的脾味;而莫聲谷雖然貪吃了一點,話多了一點,腦子也太過靈活了一點之外,還蠻合張翠山口味,二人相處得也是輕鬆加愉快。

    「比武開始!」隨著大師兄宋遠橋一聲令下,張翠山和俞岱巖出列,並肩走向練武場。

    俞岱巖修習的是玄玄刀法,武當一派本是以劍法著稱,不過張三豐看其性情剛烈,出招大開大合,不適合練習曲折婉轉的劍術,這才創出一套符合俞岱巖性格的一路刀法,而俞岱巖上手之後亦是進步飛快,遂潛心修習,練刀數年如今已是造詣不淺。

    張翠山自得到空見所贈的般若功之後,苦修不止,甚至較之本門的純陽無極功下的功夫還要大,他內外兼修,忽有一日練功之際靈機一悟,竟是在內力耗盡之下領悟到了內外相融之法,這才一躍步入了准一流的境界,如此一來,他玄功雖然有成,但在武技方面卻是有些不相稱了。

    俞岱巖大喝一聲,單手執刀,猛喝一聲:「五弟,為兄這路刀法剛猛無比,你若是不能相抗,直接認輸即可,我絕不追擊。」他這番話說得威風凜凜,又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言下之意似是疑心張翠山非自己之敵。

    「三哥,師兄弟間切磋而已,有必要拿把大刀恐嚇嗎?五哥可是手無寸鐵,你好意思動兵刃」莫七畢竟是跟著張翠山學藝,聲援一下自是不在話下。

    「呵呵,小七,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五弟外功強悍,若是我空手對他,只怕有失公平吶」俞岱巖先前剛猛無匹的氣勢一收,苦笑著道。

    「五弟若是不服的話亦可選一把兵器。」張松溪說了一句『公道話』,他素知張翠山一身的功夫都在手上,有無兵刃對他的區別也不大,而唯一的武器似乎也只是練功時所用的那塊數百斤的大石,雖說巨石夠重,但靈活性不強,張若是持之與俞岱巖放對,自然必輸無疑。

    張翠山對此亦是心知肚明,他雖然疏於修煉招術,但本身的悟性既強,又有著相當的經驗,卻也不懼俞岱巖的大刀,揚眉輕笑道:「小弟雖然不才,卻也無懼於長刀,三哥,使好玄玄刀法,給小弟開開眼界吧。」說完腳下一踏,身形猶如一隻大鳥般凌空向三哥擊出一掌。

    俞岱巖但覺一道洶湧的掌風撲到面前,當下心神一凝,長刀橫擺,待得張翠山欺近身前,手腕翻動之間,長刀揮了出去,帶動著一陣嗡嗡刀鳴之聲,玄玄刀法可謂是堂堂正正,四平八穩。

    身形一矮,張翠山以手撐地,雙腳踢向了三哥的下盤,俞岱巖看都不看,抄刀向下就是一記橫掃千均。這廝伏著兵刃之利,竟是以攻為守,佔盡了便宜。

    張翠山此時兩手撐地,兩腳登空,避招已是不易。眉頭一皺,凌空翻了一個觔斗,險而又險地劈來了這一刀,還沒等他回過氣來,那嗡嗡作響的長刀劈空聲又到了耳邊。

    俞岱巖一刀在手,豪情滿懷,將武當一派的功夫揮灑得淋漓盡致,剛開始時刀法還有隙可尋,到得後來,他將大刀舞得呼呼生風,氣勢十足,大開大合之間不乏精妙招式迭出,竟是將一柄長刀使得酣暢淋漓,揮灑自如。

    宋遠橋和俞蓮舟看二人相鬥,私下裡也不時交上幾句。

    「大哥,三弟這一路刀法下去本該九實一虛,為何接連三刀都是虛的,若是五弟此時反擊,他能擋得住麼?」

    「五弟內力雖然不錯,但應付刀法似是不太應手,咱們看得出三弟刀法中的破綻,五弟限於經驗,未必能做到。」宋遠橋眼光獨到,一下子就看出了張翠山的缺陷所在。

    「聽說五弟練成了一門外家功夫,也不知能不能抵住三哥一刀之割?」畢竟是師兄弟間的比試,張松溪開起了玩笑。

    「胡說八道,五弟赤手對三弟單刀,已是吃了不少虧,血肉之軀,又豈能與金鐵相提並論?」俞蓮舟一向威嚴,嚇得張松溪一個哆嗦,把下面的話硬生生地嚥了回去,弊得滿臉通紅,差得岔了內息。

    但見場中二人鬥到酣處,俞岱巖忽而倒持長刀,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刺了出去,刀勢猛,力道又大,更兼速度絕倫,令張翠山避無可避,手中又沒有兵刃,擋也沒得擋。

    原來俞之前數刀虛招所蓄的力道竟是為了發出這一招而為,將處在下風的張翠山打了個措手不及,縱是俞岱巖手下留情,刀鋒險險錯開了數寸,但其凜冽的刀風刮得張翠山臉頰生疼。

    張翠山心下微驚,連運梯雲縱急退,哪知俞岱巖練習梯雲縱所下的苦功比他更多,輕身功夫絕不在他之下,一呼一吸之間,二人依然保持了之前的距離,趁其未反應過來,俞岱巖倒轉刀背,用刀身拍在張翠山的肩上,打得後者一個踉蹌,差點兒跌倒在地。還沒等他再緩口氣,耳邊注聽得俞岱巖笑道:「五弟,我這玄玄刀法已經用了四十九招,還有二十一招沒用出來,你要不要繼續試試?」

    俞岱巖修習刀法有成,雖然只是師兄弟間的切磋,,卻已將張翠山壓到了下風,此時出言挑釁,以為自己盡可勝得過這個甚得師父寵愛的五弟,端得是沒什麼壓力。

    儘管是節節敗退,張翠山的眼神依然清澈,他修習般若功有成,之前所中的幾記竟是傷不得他分毫,他一直在觀察俞岱巖功夫的特點,待得大半套的玄玄刀法使完之後,俞的每一式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此時他對這套刀法的瞭解已是七七八八,剩下的二十一招亦是變化不大,再鬥下去未必會輸。想一這裡,信心大增,輕聲笑道:「三哥既然還未盡興,小弟就捨命陪君子,再接你二十一刀又有何妨!」

    張翠山身法陡然一變,似是不再懼怕俞岱巖手中的長刀,以一對肉掌強行拍開長刀,反守為攻。

    他出招奇快,且又將力道控制到了極點,每每在俞岱巖出招之前,將其後路阻住,俞岱巖往往招式使了一半就被迫換招,他雖然長刀在手,此時卻是打得辛苦無比。

    大吼一聲,挾著一股一往無前之勢,俞岱巖持刀刺向對手,刀法本以劈砍和橫掃為主,他卻劍走偏鋒,挺刀而刺,是傚法三國時期關羽陣前斬顏良,欲以奇招取勝。此招已是玄玄刀法之中的壓箱底功夫。他出招的速度奇快,除了張三豐和宋遠橋、俞蓮舟之外,連張松溪也沒瞧得清楚。

    身在場中的張翠山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點,他微微一笑,形意的三體式站定,般若功運轉之下,兩條手臂猶如銅澆鐵鑄般堅硬無比,不閃不躲,猛地抬至胸前,虛抱成圓,待得刀尖越過手臂,突地發力,這下他出了全力,俞岱巖忽覺一股巨力從刀身襲來,慌忙運起九成的力道相抗,哪知一邊運了三次力,兀自奈何不得對方,不禁一呆,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張翠山毫無阻礙地將長刀給牢牢扣住了。

    此時的俞岱巖還不到二十歲,尚未在江湖中闖下武當俞三俠的萬兒,雖說刀法精妙,卻少有對敵經驗,論起真正的實力,自是不及張翠山老練。

    俞蓮舟在七俠之中修為最高,他看了幾眼,眉頭忽地一皺,悄聲問張三豐:「師父,三弟的玄玄刀法用是是越來越純熟,較之三年前大有長進,可是五弟他從未與人交手,怎能?」

    他對張翠山最是瞭解,當年一起下山的時候張翠山只是修煉了些許的純陽無極功罷了,回到山上之後也僅僅是修習一門外家功夫,和別人交手的經驗幾乎為零,在他看來,張翠山若是以蠻力相抗與俞岱巖硬拚幾招也就不錯了,又怎能勝得習武十數年的三師弟?

    張三豐微微一笑,這幾個弟子的功夫如何,他是最清楚不過,當下緩聲道:「翠山內外兼修,其實力已然不在你和遠橋之下,欠缺的只是經驗而已,先前和岱巖斗了五十餘招,已然將其路數摸了個七七八八,待得岱巖破綻一出,取勝只是個時間問題。」

    俞蓮舟黯然無語,心道:看來五弟方才是將三弟當靶子磨煉自己的武技了,想到這裡忽地一陣駭然,感慨張翠山的進步之速,他修習功夫才幾年,竟是抵得自己二十年苦修之功?

    張翠山扣住長刀不放,俞岱巖刺不進去後嘗試收回長刀,可是他內力著實遜了張翠山一籌,外門功夫更是差得太多,無奈之下,棄刀用掌,帶起一陣塵土,當胸劈了過去。

    張翠山反應迅速,他本不善用刀,不然怎會跟遜了自己一籌的俞三哥鬥得這麼久。左手閃電般將長刀朝遠處甩開,似乎是沒料到俞岱巖變招如此之快,堪堪收回了手,俞岱巖這記震天掌就襲到了胸前。

    俞岱巖這一掌雖說只用上了五分的力道,卻也非同小可,開山裂石不敢說,但打斷一顆手臂粗細的樹幹卻是輕而易舉之事。這一掌要是印在張翠山的胸口上,雖說致不了命,但在床上躺上大半個月還是免了了的。

    在場除了張三豐依然面帶微笑之外,其餘旁觀之人皆是心下一驚,莫聲谷甚至驚呼出聲:「五哥,小心啦!」

    眾兄弟雖然知道俞岱巖肯定留了幾分力,不會重傷著張翠山,但是,這與心裡二人不相上下的落差也太大了吧,先是張翠山輕而易舉地奪下了俞岱巖的長刀,可是現在俞岱巖似乎又重新佔了上風

    之前聽過張三豐一番話的俞蓮舟更是瞪大了一雙眼睛,不是說五弟的功夫穩勝三弟麼

    二人交手之處帶起一陣塵土飛揚,只聽得一道金鐵交戈之聲從戰團中傳了出來,隨後一道身影輕喝著飛退而出,掌心發麻,身形更是站立不定,一連退出七、八步才拿住樁,待其站穩之時已是有些狼狽。

    「三哥?」張松溪狐疑不定。

    落敗的竟然會是俞岱巖,結果大大出乎眾人的意料。俞岱巖亦是渾渾噩噩,他本是勝算在握,趁張翠山擲刀回手不及之際搶先變招突襲,哪知張翠山胸膛竟比鐵打的還要堅硬,這一掌下去非但沒能奏功,反而震得自己手掌隱隱生疼,不禁令他心生懼意,隨即退了出來。

    但聽一聲長笑聲傳來,張翠山身形一晃就到了俞岱巖面前,立掌成刀,揚聲道:「三哥,你且接我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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