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三章 面子是別人給的,更是自己掙的 文 / 胡壹刀
只見來人約摸二十五、六歲,面貌還算清秀,只是眉宇間略帶一股驕狂之意,顯見是個性情暴躁之輩。而這種驕縱的習慣是由來已久的,縱是在本派掌門的面前也是無法掩蓋得住,顯然此人在峨嵋中地位不低。
「孤鴻子,這是武當派的客人,不得無禮!」風陵沉聲喝了他一句,但語氣之中卻並無凌厲之意,看來這人孤鴻子在風陵眼中的確不一般,頗受風陵師太的寵信,不然也不會在風陵面前如此放肆。
峨嵋中人除了郭襄之外大都自命不凡,風陵如此,孤鴻子亦是如此,日後的滅絕也不例外,雖然自身的實力不算強橫,卻俱是盛氣凌人之輩,自以為峨嵋是當今武林中有數的大派之一,對弔喪而來的各派中人亦是不大客氣。
此中還包括風陵,跟隨郭襄幾十年來一直是順風順水,她自幼以師尊的威名為傲,甚至認為江湖中風頭正勁的四大高手之流也不過爾爾,殊不知郭襄的名頭實在是太大,本身的實力也僅次於五尊,這才造就了峨嵋的強盛,若是有人得罪了峨嵋派中的關鍵人物,五尊之中自願做打手的就至少有兩位(張三豐和何足道),要知道任是其中一位出手,就足以橫掃天下,更何況兩人乎?
此時的張三豐渾渾噩噩,小張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道童,也難免孤鴻子對其心存輕視,他並未足足踏入江湖,更不知道武當派的威名猶勝峨嵋。兀自以為天老大,本派就是第二,峨嵋弟子中本就人丁單薄,幾位外門弟子對他恭維有加,坐井觀天,一家獨大,更助長了他的囂張氣焰。
風陵雖然對孤鴻子的言辭有些不快,可畢竟是自家弟子,一向護犢子的她自然不會在外人面前斥責。
「武當派?」孤鴻子輕哼一聲以示不屑。
張翠山的眉頭皺得更重了。
他正要反唇相譏,忽地知客尼跑了起來,輕聲在風陵耳邊耳語了幾句之後,風陵點了點頭,看了張翠山一眼,算是打個招呼,一語不發地疾行了出去。
張三豐緩緩回過身來,木然地問道:「郭女俠葬於何處了?老道想去她的墳前祭奠一番。」
張翠山小心地回答著好像是後山。說罷探身扶住師父,朝大殿外走去。
忽地一道人影閃過,卻是那孤鴻子縱身攔住二人:「後山是本派的禁地,外人不可擅進!」
張三豐恍若未聞,眼神有點空洞,而張翠山眼中則是掠過了一絲冷意,這個傢伙太囂張了,連師父的路都敢擋,看來他還沒有被揍過。
「家師和貴派祖師乃是至交好友,如今年紀也大了,這人一老,就特別念舊,對昔日的故交多有懷念,還望孤鴻子道長給個面子。」此處是郭襄的靈堂,自然不適合動武,張翠山想了想還是決定忍。
只是他手上的青筋已然爆起,顯是忍得到了極限。瞧不起自己沒關係,張翠山對張三豐一向是敬重有加,可是對武當派和恩師不敬,那可就不能原諒了。
孤鴻子顯然沒把張翠山的話放在心上,他輕笑一聲:「祖師的好友?好像沒有武當派的吧?」張三豐近二十多年未曾踏足峨嵋山,而風陵對郭襄和張三豐的關係對弟子也是少有提及,是以他不知道其中之事也不為奇,可是當著人家的面說出這種話,實在是太令人難堪了。
知道跟他講理講不通,張翠山目中劃過一道怒氣,低聲喝道:「讓開!」
哪知孤鴻子非但沒動,反而一招手,也不知道從哪突地冒出三四名男弟子,要知道郭襄素不喜男子,除了孤鴻子是在襁褓之中被抱回來收為正式弟子之外,餘者皆為記名弟子,這幫人在峨嵋中的地位不高,本事也不大,卻是學會了溜鬚拍馬的本事,一見大師兄與人槓上了,哪有不出頭的道理,何況又在自己的地頭上。
一青年道人略帶討好之意地道:「大師兄,有什麼事讓小弟效勞嗎?」這些人主要負責迎客和清掃,在峨嵋中處於最低一層次,平日裡靠著猛拍高層的馬屁才能混得下去。
「本派乃當世的大派,祖師的清譽,不容他人玷污,這二人要去後山,你們說該怎麼辦?」孤鴻子顯然是滿意手下之人的慇勤,他年少孤傲,尤其是喜歡講排場。
其實單聽他的語氣,傻子也知道是不允許了,這青年道人也是無恥,朝著張翠山高聲喝道:「後山重地,非本門中人不可輕入,爾等拜祭祖師已然完畢,可以走了!」
他話音未落,忽覺眼前一黑,臉上重重地挨了一記,這廝也算乾脆,當場錯了過去。張翠山被孤鴻子的話氣的已是夠嗆,哪還有心思聽他囉嗦,一巴掌拍了過去,直接將其打暈。
「你敢動手?」似乎是看到了極為不可思議之事,有人膽敢在峨嵋山上撒野,這還了得?孤鴻子運氣出掌,也不顧及還在祖師的靈堂之前,呼地一掌拍向張翠山的後背,用的正是峨嵋派的絕學四象掌。
張翠山頭也不回,單聽掌風之聲就知道孤鴻子的功夫還差得遠,功凝後背,生生地接了一掌,只是他臉色不變,雙腳仍是站在原地,孤鴻子八成功力的一掌竟是未能撼動他一步。
四象掌法固然是峨嵋派的絕學,可他的修為實是遜了張翠山一籌,般若功的防禦之力超強,縱是同一級數的高手也絲毫奈何不得,又豈會受不得半吊子的這一掌?
這還是張翠山看在郭襄的份上,沒有用上反擊之力,否則一招之下,足以震傷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孤鴻子心下大驚,眼見這不過十五、六歲的道童竟然有此修為,心下是羨慕忌妒,恨意瞬間充滿了胸腔,抖手抽出長劍,又高聲喝令幾個記名弟子:「擺四象陣,攔住他!」
有四名記名弟子呼的一聲散開,持劍呈四象陣勢圍了上來,張翠山趁其陣勢尚未組成,一步踏出,雙手如同閃電般連出四掌,掌掌擊在劍身之上,一股霸道的勁力通過劍身傳到四人的身上,這四人猶如遭到雷擊,長劍光當掉在地上,週身酥麻,委頓在地。
孤鴻子還不信邪,他發一聲喊,長劍刺了出去,張翠山眼中閃過一絲凌厲之色,看也不看他的長劍,反身一記側踢,後發先至,將其掃到了一丈開外,他有般若功護身,普通的兵器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尚未落地,孤鴻子凌空吐出一口鮮血,直接昏了過去。
「師父,咱們去後山拜祭郭女俠。」張三豐任由他牽著走。
「且慢!打傷了人還敢去後山?先問問我滅絕的劍。」一道呈中性化的聲音遠遠傳來,身背長劍的年輕道姑對張翠山怒目而視。
未來的峨嵋派掌門現在還是個二十剛出頭的少女,雖說孤鴻子性情傲慢,但對這個師妹卻是極好,哪怕是張翠山一招之間就傷了孤鴻子,但她自恃神兵利器在手,卻也不懼。
「姑娘,武當弟子只為陪師尊去為郭女俠上炷香,實無他意,還請高抬貴手。」打孤鴻子是因為他無禮,在人家的地頭上,張翠山還不至於自信能橫著走。
「峨嵋弟子豈容你傷得?」英姿颯爽,不讓鬚眉的滅絕說罷一掌擊了上去,用的卻是峨嵋絕學金頂綿掌,她的功夫猶在孤鴻子之上,金頂綿掌的威力亦是勝過了孤鴻子所使的四象掌。
為了本派的聲譽,滅絕全力出手,張翠山不欲與她糾纏,閃身避開。武當派素以輕功高明著稱於世,滅絕一連數掌,連張翠山的衣角都未碰到,火氣漸大,出招俞發凌厲,卻是依舊無功。
風陵和一年紀相若的尼姑不知何時也到場了。
「師姐,看來滅絕不是這個道童的對手。」風陵看了片刻,心下暗驚張翠山的實力。
「那也未必。倚天劍無堅不摧,那少年縱是功力略勝,又豈能當得一擊?」那尼姑是峨嵋第二代中的大弟子,此人的法名為百花,是郭襄為了紀念當年與楊過同去百花谷所起,而風陵則是從鳳陵渡而得。百花師太醉心於武學,劍術極高,實力猶在風陵之上。
她沒有弟子,但對滅絕亦是傾力相授,視為己出,她無心於俗務,這才讓風陵領了掌門一職。
二十招之後,滅絕奈何不得張翠山,不由得急躁起來,她自從入門之後每日裡勤修苦練,自信在年輕一代之中可為翹楚,卻又哪裡知道張翠山用功多她數倍,資質也比她高了不知多少,縱是手持神兵倚天劍,又如何能勝。「嗆」的一聲,長劍出鞘,倚天劍似乎在晴空中劃過一道閃電,單只劍氣就令張翠山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知道峨嵋派的人好面子,張翠山對陣滅絕極為糾結,我是勝了還是敗呢?武當與峨嵋的聲名哪個重要?如此一想,勝或敗似乎都不對,好在滅絕的實力還趕不上自己,所以他只守不攻,本想讓其見好就收,哪知這貨不識抬舉,還想著拿下自己,他也是年輕氣盛,鬥得久了心下怒氣漸生,心道:面子是別人給的,可是某人非要丟臉,那就遂了她的願。
自從和俞蓮舟等人切磋之後,張翠山對武學的領悟又上了一個台階,他內外兼修,防禦能力本就極強,更是利用自身的優勢和特點,創出了符合自己的進攻之術,一旦全力出手,只怕同階之內已無抗手。
這滅絕的實力略遜於他,可倚天劍實在是鋒利無比,竟能打出長約數尺的劍氣,般若功雖然號稱刀槍不入,卻也不敢當倚天一割之威。一時之間竟是被壓在了下風,不過他雖退而不亂,凝神觀其劍術,待得滅絕將一路峨嵋劍法使完,張翠山冷笑一聲,不再後退,一改先前的路數反守為攻,將武當絕學震山掌施展了開來。
震山掌雖不重其形,但勝在掌力古樸厚重,力道變化亦是無窮無盡,但見張翠山出掌滯澀,卻又力道奇大,雖然招式看似簡單,但掌力之中附上了數道暗勁,滅絕雖有利劍在手,但張翠山強橫的掌風已然令她氣血翻湧,只覺得手中的倚天劍越來越重,幾乎拿將不穩,再鬥不數合,張翠山一聲長嘯,變掌為指,輕輕拂在她的皓腕之上,倚天劍脫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