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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八章 中伏 文 / 胡壹刀

    「各位,這次咱們的目的是引蛇出洞,走鏢的過程有一定的危險,哪位不願意參加、有所顧慮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會勉強,想退出的請上前一步。」張翠山嚴肅地進行戰前動員。

    所有的人,包括李善長這一介書生也沒有移動半步,竟是無一人退縮。張翠山緩緩地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掠過,雖然順風鏢局重整旗鼓,但凝聚力還是不小,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既然大家都選擇了前往,我宣佈,走完這趟之後每個人可以領五十兩銀子,若是有意外的話,我也會視情增補。」

    「大哥,咱們此次行動幾乎是萬無一失,為什麼還要拿出這麼多的錢來?莫非你認為不給點甜頭,這幫人不會盡力麼?」於洋身為總管,在銀兩使用方面的問題上還是很敏感的。

    「二弟,我認為可以換一個說法,鏢局重新開張不久,我希望咱們這個團體的凝聚力能夠更強一些。

    引蛇出洞計劃並不存在多大的難度,可這幫兄弟是咱們起家的老班底,一定不能虧待了自家人,所謂無功不受祿,藉著這次機會,我這也算是找個名目給大家點福利吧。」張翠山是個厚道的東家。

    這次是順風鏢局三十二名鏢師,除了於洋之外,連李善長和段默也一起出發了。

    張翠山的原話是:沒辦法,咱們的家底不夠厚,只好全員出動。

    一行人騎馬坐車,個個精神飽滿,離開順風鏢局,目的地自然就是濟南城外不遠的黑水寨。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引蛇出洞的計劃出了婁子,而敗筆則是之前劉福通在崔連植那裡漏了底,而亨通鏢局和黑水寨早就沆瀣一氣,暗通款曲,做好了「迎接」他們的準備。

    有時候,一丁點小小的變故,就會改變整個事件。

    出城沒多遠,隊伍停了下來,因為眼前出現了兩條路。

    沒有人知道黑水寨的具體位置,而之前威遠鏢局的貨物被劫也是被動發生,張翠山果斷下令,分頭行動。

    在這件事上隊伍的某些成員有了分歧,矛盾的由頭是怎樣分組,周若水和張松溪都要求和張翠山一組。

    之前劉福通和張松溪曾經有過不快,張翠山雖然極為勸解,效果卻不明顯,可若是讓張松溪和周若水一組的話,就會形成一組強一組弱的局面,根據收集的情報,黑水寨中至少有一個一流的高手,而張四和周若水身手未臻一流,遇上的話怕是會有危險,張翠山最後只能採取一個折衷的方法,自己和四哥一路,讓劉福通和周若水一路,末了還有些不放心,派心細的李善長隨行。

    這一下小劉可高興了,自從來到濟南府之後還沒有和周師妹好好說過話呢,心下打定主意,趁這個機會一定好好聊一聊,最好能忽悠得周師妹跟自己一起回去,他在順風鏢局也有些日子了,可是大家都不喜歡他,這一點從眾人看自己的眼神中都能感覺到。

    「劉兄弟,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把這個拿好,咱們常年走鏢的有個規矩,身上最好帶一柄利刃。」李善長見劉福通手無寸鐵,好意地塞給他一把短劍。

    「呵呵,這個呀,兄弟還用不著,身為一流的好手,我的手比刀還管用,不信你看!」說實話劉福通真不會做人,絲毫沒把別人的好心當一回事,伸出兩根手指,輕輕一擰,把鋼刀給夾斷了。

    李善長握著斷刃,無奈苦笑,他的涵養不錯,換成段默早就惡言相向了。不過饒是如此,心下也暗罵劉福通裝b充大,不識抬舉。

    在一座山頭上,埋伏著一隊人馬,為首之人不到三十歲,身形瘦削,穿著一件粗布翻皮棉襖,細長的眼睛不時地迸射出一道寒光,此人正是黑水寨的二當家唐文超。

    他帶著一眾小弟在這裡已經潛伏了半個時辰了,亨通鏢局的大當家來信說今天會有一頭肥羊經過,油水不小,最後還特意叮囑押鏢的隊伍中有個硬手,論實力怕是和大當家的不相上下,讓他小心為上。

    「二當家的,亨通方面的消息不會是真的吧?據說順風鏢局的大當家一個人就把當初的黑風寨給挑了,三個當家的一個都沒跑得了。」一個山賊可能是趴得久了汗液倒流,不耐煩地撓了撓胳肢窩子。

    潛伏這種事比的就是耐力,這幫山賊顯然是深諳此道,聊天工作兩不誤。

    「哼,黑風寨那些人渣能跟咱們黑水寨比麼?丁不言就是個泥腿子出身,雖說也是一流的身手,可是能擋住我三十招就不錯了。順風鏢局的頭也不過剛出道而已,老子一人就能滅了他們!」

    唐文超對此嗤之以鼻,什麼人物能有我大哥厲害?連老子都能收拾了這幫小年輕。崔連植倚仗著蘇知府給黑水寨施加壓力,他的心裡早著弊著一股火兒呢。

    他的口氣頗大,可山賊們俱是深信不疑,二當家的絕對是猛人一個,號稱亨通第一高手的崔同厲害吧?那天還不是被他一招摞倒,這還是二當家為了讓崔連植拿贖金,手下留了情,要不然準沒命。

    「兄弟們,這次是條大魚,幹完這一票,咱們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起碼能享受大半年!」二當家還不忘給大家打氣作動員。()

    眾人聊天解悶,不覺時間流逝,唐文超忽地打斷眾人,伏下身子聽了片刻,肅然道:「噤聲,點了來了,一共一十八匹馬,讓弟兄們準備!」

    這一路上,劉福通醞釀了一肚子的話,一直沒有機會跟周若水講,原因無它,只是因為騎馬是個技術活,他不會。

    仗著輕身功夫不錯,一開始還勉強能跟上,行出三十餘里,力氣消減,有心想停下休息,可周若水卻是絲毫沒有這個意思,小胖子很受傷。

    行到山腳下,忽地一棵三條大漢都抱不過來的大樹橫倒在路中央,人躍然可以躍過去,但貨卻過不去,周若水揚手讓眾人停下,正要叫人挪開大樹,驀地裡數道破空聲傳來。

    從土坡的另一側飛出數十支長箭,眾鏢師慌亂之中四下躲避,可是事出突然,又哪裡來得及,有幾個鏢師反應稍慢,中箭倒地。

    一時間慘叫聲不絕於耳,周若水飛身下馬,撥出長劍,一邊格開箭支,一邊高聲喊著:「去鏢車後面躲著,快!」

    鏢師們雖說也是常年走鏢,有些經驗,可是這次黑水寨的山賊太過專業,一時大亂。

    劉福通最倒霉,好不容易歇口氣,哪知還遇上劫道的,以他的身手自是不會中箭,躲到鏢車後面,心情略一放鬆,忽覺眼前一暗,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被漁網給罩住了。

    更可怕的是漁網裡還粘著數柄短刀,他行動不便,摔了一跤,下盤不穩,正好坐在刀上,痛得嗷嗷直叫。

    李善長也走了霉運,他本是一介書生,從未動過刀槍,被漁網罩住之後緊接著頭上一痛,卻是被人打了悶棍,好在他腦筋靈光,知道己方中了埋伏,乾脆直接倒地裝死。

    周若水花容失色,六神無主,她哪見過這樣的陣仗,一個疏忽,也被漁網給套上了。這種漁網是經過特製的,越是掙扎網得越緊,正在此時她心下一動,摸出隨身攜帶的短刃,割開漁網,暗暗感激鏢師走鏢的經驗救了她一命。

    堪堪跳出漁網,一股陰冷的目光就盯上了她:「原來是個小娘皮,能有幾斤幾兩?亨通的人還真是小題大作。」

    唐文超利用地形,設下埋伏,還沒交手就已大佔上風。

    「你是黑風寨的人?」周若水行在隊伍的最前頭,自然就是這幫人的首領,此人氣息不顯,卻給她一種極為可怕的感覺。

    不過女鏢頭夷然不懼,撤出長劍就刺了上去。

    「好膽氣,待我把你擒了,給大哥當押寨夫人!「唐文超嘿嘿一笑,從腰裡摸出一對虎頭雙勾。

    這是一種奇形兵器,削、砍、鎖、扣樣樣能用,與一般的武學名家大為不同,周若水展開青海派的寒月劍法與其過招,不過十來個回合就落在了下風,不由得暗暗叫苦不迭。

    唐文超功夫的特點就是怪異,他雙勾齊出,怪招迭出,全是進手招式,大大出乎了出身科班的周若水意料之外。

    節節敗退之際,耳中又聽到劉福通那殺豬般的慘叫聲,小姑娘心有不忍,虛晃一劍,將短刀朝劉福通擲了過去。劉福通撿起長劍割開了身上的漁網。

    赤手空拳勉強再接唐文超數招,周若水已是狼狽不堪,香汗淋漓,驚聲道:「你這是什麼功夫?」

    她只覺唐文超的功力雖是比自己更勝一籌,差距卻也不是那麼大,厲害之處就在於以奇幻見長,招式毒辣,刁鑽無比,遠勝於變通的一流好手,哪怕是劉福通也未必是此人之敵。

    「爺自創的,了不起吧?」唐文超笑著回答,手下卻是一點也不放鬆。

    所謂武學無差異,功力有深淺,周若水所習無一不是當世頂級武學,竟是拼不過唐文超自創的野路子。

    鬥到分際,周若水忽覺腳下一空,被唐文超攻得太猛竟是不及留意腳下的坎,一個一個踉蹌,仰天摔倒。

    周若水雖然自負,卻也知道自己並非唐文超之敵,若是逃走的話,憑著獨步天下的凌虛步,難度也不大,唐文超的功夫大半在手上,身法卻是不及,可是前者輸在對地形的不熟,又被地頭蛇有心算無心,芳心大亂,旋被擒下。

    拿下了周若水,唐文超遊目四顧,發現脫困的劉福通正揮動著鐵掌大殺四方,手下的兄弟雖然也有兩下子,可碰上真正的高手,卻是白給。揮動雙勾掠了過去。

    小劉心裡弊著一股勁,剛才漁網裡中的那一刀直至沒柄,血流了一地,又被山賊圍攻,他一掌一個,接連放倒了六、七人,方出了一口惡氣。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劉福通自出道以來尚未用過兵器,這回也發了次狠,抄起一把從山賊手中奪過來的鬼頭刀就朝著唐文超砍了過去。

    這一刀力道奇大,又是自上而下,唐文超雙勾朝上一架,雙臂被震得一陣酥麻,心下暗驚:這小胖子的功力竟是如此厲害,猶在方纔那小姑娘之上,怕是只有大哥才能穩勝於他。

    其實他這麼想也沒有錯,小劉自小就有木靈子這個燈塔指引,論及對內力的掌控,唐文超自是遠遠不及,其實二人的功夫在伯仲之間,只是他僅僅能發揮出自己內力的五、六成,小劉比他強點,起碼有七成半。

    不過唐文超性情堅韌不撥,雖然處在了下風,穩住心神,招招搶攻,狀若瘋虎。

    他的氣勢本就強盛,劉福通只不過仗著一股怨勁,一旦碰上硬手,自己就先慫了,再加上唐文超的招式奇詭,往往從小劉意想不到的部位招呼,過不數招,就佔了上風。

    再鬥十餘合,劉福通的傷處流血不止,精神漸消,連連敗退,氣勢上已然輸了。

    可憐小劉的功夫本不弱於對手,若是換到崆峒派為主場,有木靈子壓陣,也許還能克制住唐文超,可此時他的膽氣既失,更是不濟,被唐文超一腳踢中,雖沒傷到要害,卻也狼狽不堪。

    唐文超乘勝追機,左勾虛晃,右勾卻是悄無聲息地拐了個彎,狠狠地刺在小劉的手臂上。

    以內力逼彎兵刃,刺了小劉一勾,這一招別出心裁,竟是和武當派的繞指柔劍法有異曲同工之能。

    劉福通驚呼一聲,抄刀朝著唐文超一劈,卻是一記虛招,後者舉勾yu擋,卻不料小劉扔下鬼頭刀,扭身就跑。

    唐文超也含糊,將雙勾別在腰後,甩開膀子就追了上去。

    小劉屁股受傷,每跑一步都鑽心的疼,可是此時不跑的話小命不就保,也是可了勁地逃命。

    終究是唐文超有地利之便,抄小路追上了劉福通,可這傢伙看起來肥胖無比,身子卻也靈活,眼看著就要堵上了,忽地一加速,又從唐的身側竄了過去,滑溜無比。

    幾次三番之後,唐文超有了主意,快追上小劉之時暗暗凝氣聚力,一掌劈去。

    小劉躲閃不及,咬了咬牙回掌相迎,兩掌相接,唐文超倒飛而出,而劉福通也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敢再看敵況,起身就跑。

    在性命攸關之時,小劉十幾年所修的五行之力狂湧而出,卻是非同小哥,他在掌功上可是下了十幾年的功夫,以五行之力狂湧而出,卻是非同小可,唐文超一掌之下沒能留住小劉,自己反而被震回地面,半晌沒回過氣來。

    「這小子要是膽子再大些,誰輸誰贏還真說不准!」

    小劉的掌力相當厲害,唐文超心下暗道:幸虧之前沒和他對掌,竟是沒敢再追。

    他在原地略作調息,半個時辰之後才恢復元氣,長長地吁了口氣,返身而回,卻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身後多了一道胖胖的身影。

    原來是小劉又偷偷地摸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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