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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官商勾結 文 / 胡壹刀

    一具具都被燒成了焦炭的屍首一字排開,張翠山和田豐看得頭皮發炸,面畫之震撼實非言語所能形容。

    「這

    這就是失蹤的人麼?」張翠山情緒有些失控,顫顫抖抖地問道。

    「據統計共有三百二十三名屍體,除了面目被燒燬而無計確定身份的除外,一百二十一人是興榮礦場的礦工確實無疑。」於洋統治了一下人數,一臉沉痛地如實匯報。

    「三百二十三人?」張翠山心下驚駭莫名,粗著嗓子嚎道:「三百多條人命,說沒就沒了,這簡直是喪盡天良啊!」

    「哼,簡直不把人當人看!」在一旁負責搬運屍體的盧文則也憤憤不平。

    「把礦場所有的人都抓起來,我要知道所有的真相!」張翠山畢竟年紀尚輕,火氣重,幾乎是遏嘶底裡地吼著。

    「回大當家,礦主楊興榮並不在這裡,要不要去楊府捉拿?」唐文超見慣生死,心下雖然震驚卻能保持冷靜。

    「將這裡的監工都抓起來,帶著去楊府,我倒要看看這個天殺的楊興榮是個什麼人物!」張翠山重重地扔下一句,氣沖沖地打馬而去。

    「唐兄,大當家的怒火攻心,方寸大亂,這麼下去可不對勁呀!」田豐一臉憂色。

    「那田兄認為該怎麼辦?」

    「田某現在去追大當家,你先將礦上的負責人找出來,然後咱們到楊榮匯合,怎樣?」田豐身為軍師,論職位猶在唐文超之上,但新入軍不久,以商量的口吻命令道。

    「田兄說得對,我這就去辦。」唐文超重重地一點頭,摸出虎頭雙鉤,朝著監工走去,這是要嚴刑逼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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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蘇哈托揣著楊興榮的「茶錢」,剛出了楊府的大門,就看到一群人跟楊府的護院對峙著。

    為首之人年過半百,似乎是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但仍鼓足了勇氣開口道:「讓楊掌櫃的出來!」

    「掌櫃的和知府老爺有要事不方便出來,有什麼事問我好了。」護院頭目是個身形彪悍的中年壯漢,他和楊興榮自小一起長大,名叫趙龍,喜歡吹牛,仗著外型足夠猛,兩顆露在唇外的大門牙,提起來就能讓小孩止啼,嚇唬一下小老百姓更是百用百靈。

    「我們的家人是在興榮礦場挖礦的,自大前天去上工之後一直沒有消息,礦場又被封鎖不讓我們進去,俺們倒要問問楊掌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者叫馬忠,兒子在興榮礦場挖礦已有兩年,數日不歸之下老人擔心,正趕上眾人在礦場裡有親的鄰里,他年事最高,被推為代表。

    他一看到趙龍的長相心裡就打怵,壯著膽子把這句在心裡默誦了幾十遍的話說完,兩條腿禁不住打起顫來。

    「原來是這事啊!」趙龍一拍大腿,大包大攬地道:「都回去吧,等掌櫃的會完知府老爺之後我就去問問,務必給你們一個結果,大家先散了吧,走啦走啦!」他邊說邊推搡著馬老漢,後者膽子本就不大,被他這麼一推,站立不穩,撲通一聲仰天摔倒在地。

    「你憑什麼打人呢?趕緊給我們個說法,不然別想讓我們回去。」人群中傳來一聲犀利的聲音,正處在變聲期的少年初生牛犢不怕虎,哪管趙龍是什麼惡霸,大聲叫喊了起來。

    眾人扶起馬老漢,好在趙龍用力不大,只是摔了一跤,並無大礙。馬老漢回頭看看大傢伙:「要不咱們先回去等著,明兒再過來?」

    「馬老爹,事到臨頭你怎麼就慫了呢?他一個護院的憑什麼就能作得了楊掌櫃的主?咱們幾百口子在這裡等結果,豈能白跑一趟?」那個變聲期的少年看不過馬老漢的懦弱,站了出來。

    「小子,敢跟你家趙大爺用這種口氣說話,不想活了嗎?」趙龍單手拽開上衣,露出滿是傷疤的上體。

    旁觀眾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只見趙龍胸前數道縱橫交錯的傷疤,其中有一道寸餘深的疤痕從脖子延到了小腹,張牙舞爪。

    馬老漢一把拉住要衝上去的少年:「狗子,這個人不好惹,咱們走!」

    哪知這個叫做狗子的少年拗得很,掙開馬老漢:「不怕,我爹失蹤好幾天,現在生死不知,不討個說法絕不回去!」

    「看來你還沒死過?不知道爺爺的厲害!」趙龍繼續擺弄著他那一身的疤痕,企圖震懾住狗子。

    「別以為我會怕你!」狗子心裡也有些發怵,但少年人憑的是一口血氣,寸步不讓。

    「老子身經百戰,還怕你個小屁孩鬧出什麼茶來?」

    「那你就試試看!」

    「臭小子∼」趙龍甩手就是一把掌打在狗子的腦門上,少年踉蹌退了一步,怒目而視,卻沒有還手。

    趙龍忍受不了狗子那股怨毒的眼神,一腿踢出,將狗子踹到了地上。

    「狗子,打他!」與狗子同齡的幾個少年忍不住了,衝了上來。

    「都別動,看我的!」狗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止住要動手的幾個玩伴。

    趙龍作勢再踹,哪知狗子忽地搶上一步,弓著身子抱住他的腰,左右晃了幾下,將趙龍一把抱起,狠狠地扔了出去。

    「哎呀∼,你還真他媽的有種!」趙龍被摔了個七葷八素,罵嗓咧咧地勉強站了起來,捂著被閃了的腰痛得直咧嘴。

    他這些年來跟著發小楊興榮吃香喝辣,還娶了兩房小妾,身子早被淘空,根本不禁打。至於那一身的傷疤更是可笑,小時候他從樹上掉下來正巧磕在石頭上,這才落下一身看似駭人的疤痕,在不知情人的眼裡這些疤反而成了他吹噓的資本。

    「別放過那個小子!」趙龍發一聲喊,身後冒出幾個護院,手持棍棒迎向了衝過來的幾個少年。

    「別動手,有話好好話。」馬老漢的勸阻很是無力,幾個少年生龍活虎,雖然手無寸鐵,但對上手持傢伙的護院大佔上風,幾個回合之後,護院全被打倒。

    「這是怎麼回事?」一道威嚴的聲音從大門處響了起來。

    「大人,草民冤枉啊!」馬老漢一見蘇知府到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又將方纔的話說了一遍。

    「你們這幫刁民實在是可惡,既然人家答應你們去問楊掌櫃,那你們回去就得了,幹嘛還要打人呢?」

    蘇哈托正要打道回府,卻碰上這茬子事,他和楊興榮私交不錯,剛收的銀票還熱乎著,他自然選擇了幫楊家。

    「是他們先動手的!」狗子指著趙龍,絲毫不懼蘇知府的官威。

    「放肆,本府面前豈容你大呼小叫,來人呀,掌嘴!」蘇哈托一聲令下,頓時有兩個如狼似虎的差役架起狗子,左右開弓一連打了十幾個巴掌。

    「狗官,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好人,張大當家不會放過你的!」狗子被打之後並未屈服,恨恨地瞪著蘇哈托。

    張翠山比他們也大不了幾歲,少年人最是崇拜英雄,蘇哈托被張翠山壓得令不出府衙,心裡早就憋著一口氣,狗子一提起張翠山更是怒不可遏:「再打,留口氣就成!」

    「不要再打了。」馬老漢不忍看著狗子小小年紀被如此毒打,搶上前去拚命喝止著,離他最近的差役聽得不耐煩,反手提刀鞘猛拍,正中馬老漢額頭,頓時鮮血長流,老人家心臟本就不好,一見血暈了過去。

    幾個少年見狀再也忍不住,挽起袖子跟差役們動上了手。

    「還有沒有王法,當官的跟奸商勾結,還有沒有我們老百姓的活路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民不與官斗的思想牢牢烙印在他們的意識裡,雖是義憤填膺,但是百姓見了官有一種本能的懼怕,卻是敢怒不敢言。

    差役對上順風鏢局的鏢師們不成,可是對付幾個少年卻是威風八面,幾個少年拼了命也不是對手,個個被打得頭破血流,倒地不起。

    「你們不要被眼前的假象迷惑了,本府要辦的只是幾個頑抗的,只要你們乖乖聽話,自然無事。」蘇哈托畢竟讀過幾年書,沒理也能鼓搗出幾分理來。

    老百姓讀書少,哪及得蘇知府一肚子的歪理,本來是以受害人的身份來評理的,到最後反而還理虧了,真是有苦說不出。

    「若是張大當家的身在濟南府,斷不容蘇哈托如此猖狂!」圍觀的人群裡忽地冒出這麼一個憤憤不平的聲音。

    張翠山被礦場的慘景搞得心神不寧,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正思考著該如何處理這個黑心礦主,忽地聽到前邊一陣雜亂的呼喊聲。一拉韁繩,打馬衝了過去。

    楊府的大門口,幾個差役一邊嘻笑著一邊毒打幾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圍觀人的雖然不少,卻是無人敢出面制止,蘇知府背負雙手,兩撇老鼠鬍鬚隨風亂舞,頗為自得。

    「住手!」張翠山打馬前衝,眾人一見張大當家的到了,紛紛閃避讓出一條路來。

    張翠山下馬之後一把推開行刑的差役,他動作粗魯,那差役被他推得摔了個屁股墩也不敢吱聲,揭開狗子的褲子,血與衣服已經粘在了一起,少年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忍著!」張翠山對著狗子從懷裡摸出金創藥,灑在傷口上,狗子一見偶像為自己親手敷藥,心情激動,傷口似乎也不那麼疼了。

    「多謝大當家的。」上完了藥,張翠山解下披風,給狗子披上,少年不停道謝。

    「好小子,有骨氣,敢跟蘇知府對著幹!」張翠山笑著拍了拍狗子的肩膀,敢跟蘇哈托叫板,整個濟南府也就自己和這小伙子兩人了。

    「這可是跟您學的!」狗子拍起了張翠山的馬屁。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張翠山轉過頭來沉聲問道,方纔的笑意頓時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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