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求救 文 / 胡壹刀
韓山童面如土色,杜遵道亦是追悔莫及,唯有劉福通依然自若,他鎮定地道:「兩位莫慌,羅將軍出發之時我曾叮囑過,如果各城的義軍戰力不足的話,可去濟南府尋我大哥張翠山,他麾下有數萬精兵,和韓大哥又是故交,肯定會發兵來救咱們的。」
「哎呀,你不說我還忘了,張兄弟勇貫三軍,一眾手下亦是實力不俗,昔日本王在穎州起事之際不慎走漏消息,被察罕所俘,還是張兄弟救的呢!」雖然走麥城的事不光彩,可此時情勢危急,韓山童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可不是!我大哥單槍匹馬對戰察罕,打得他和五百甲士無人狼狽不堪,救回韓大哥的事此時想起猶如昨日,只要他出馬肯定能解了永年城之危。」劉福通想起當日的情景,禁不住越說越是興奮。
「明王、劉將軍,個人的武力再高又怎抵得住千軍萬馬的衝擊?」杜遵道對張翠山並不熟悉,更不瞭解此人有多大能耐,聽韓山童和劉福通這麼一說,厲害得沒邊了,不禁露出疑惑之色。
「軍師有所不知,張兄弟的武力猶在察罕之上,布諾、鄭恩之輩根本不足為慮。至於他麾下的將士」韓山童並不知情,眼睛瞄向了劉福通。
「我大哥的黑水軍可了不得,如果單論戰力的話,不在韃子的飛鷹鐵騎之下,前不久僅率五百騎兵就大敗煙台府衛軍三千多人,從戰鬥開始到結束不到兩個時辰。」劉福通曾在黑水軍大營裡待過一段日子,此時說起來一點也不含糊。
「五百對三千,不到兩個時辰?」杜遵道直聽得瞠目結舌,他對戰力這個概念有些模糊,人數相差幾近六倍,難道黑水軍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勇士麼?
「不錯,我大哥在練兵一事上頗有獨到的見解,裝備精良,不亞於蒙古鐵騎。」劉福通曾經見過程峰練兵,那可叫一個狠,每天要完成五十六個項目,只要有一項不合格訓練強度就增倍,一般人根本受不住。
「如今散在各地的義軍不過七、八萬之數,以他們的實力想撼動脫脫的大軍難如登天,如果張翠山加入進來就好辦了。」杜遵道分析了一下紅巾軍與蒙古鐵騎的戰力,如果沒有黑水軍的參戰,義軍方面必敗無疑。
「沒錯,如果普天之下還有一人能力挽大局的話,此人非張翠山莫屬!」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韓山童對張翠山自是不吝讚辭。
羅文素肩負著艱巨的使命,一路之上絲毫不敢停歇,半日之後奔到武安,只見城頭上紅巾軍的日月旗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蒙古軍的大旗,心中暗歎一聲,韃子的速度真快,武安府有三萬守軍都頂不住他們的衝擊,掉轉馬頭,就朝著邯鄲的方向奔去。
邯鄲府的情況和武安府一樣,那面蒙古軍的旗幟迎風招展,似乎還帶著一絲嘲弄,羅文素啐了一口,罵了句髒話,又朝下一座城池而去。
安陽府。
這已是紅巾軍在河南所佔據的最後一個府城,羅文素站在城外不遠處駐足觀望,見城頭上還掛著紅巾軍一方的旗幟,這才鬆了口氣,隨即心裡又是一緊,只見城頭上一人張弓搭箭瞄準了自己。
他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一日一夜的奔襲,他此時已是筋疲力盡,只聞一道刺耳的破空聲響起,忙低頭閃避,箭支落空。他正待朝城門上喊話,那守門的丘八又是一箭射來,速度較之第一箭猶勝三分,這一箭他再也沒能避得過去,身形猛地一晃,勉力避開胸口要害,但左臂上還是中了箭。
「他娘的,看清楚了再射,老子是自己人!」羅文素疼得呲牙咧嘴,忍不住破口大罵。生怕那丘八再向自己攻擊,一邊喊著,從懷裡摸出一面紅巾。
「糟了,光顧著顯擺箭術,原來射中的是自己人。」那丘八心下一陣懊悔,眺目望去,但見來人手舉紅巾,身上的戰袍已是破爛之極,騎著一匹快要吐出沫來的瘦馬,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左臂上的那支長箭,箭簇隨風而去,極是刺眼。
「來將何人?」雖然誤傷了自己人,守城之責卻不能廢,丘八朝著城下大聲喊話。
「本將是紅巾軍右路統領羅文素,你家牛將軍可在,讓他出來見我!」羅文素雖然對這個丘八恨得牙根癢,卻仍分得清輕重。
「原來是羅將軍,你不是隨明王在永年城麼,出什麼事了?」丘八聽說過羅文素的名頭,立馬下了城樓打開大門,請羅文素進來。
「啊!」羅文素猛地撥出左臂的長箭,拋了過去,丘八笑著拍馬屁道:「將軍果然神勇,竟能避開屬下的兩石弓之箭,真是當世少見的英雄!」
「混小子,要不是本將軍身有要事,絕對不與你善罷干休!」羅文素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
「將軍一路辛苦,喝碗水吧!」丘八端著一隻大海碗遞給了羅文素。
羅文素也不客氣,一飲而盡,抹了抹嘴,正要再訓斥這個丘八幾句,牛將軍就到了。
「韃子大軍猛攻永年城,明王派本將向各城的兄弟求援,將軍速率本部精銳趕赴永年救駕。」羅文素見了牛將軍之後也不客套,直接道出了來意。
「既是明王有令,屬下自是遵從。」牛將軍答應得極是爽快。
「如今安陽府內有多少兵馬?」
「騎兵三百,步兵尚有一萬多人。」
「嗯,不錯,看來你最近還征了不少人手,士兵的戰力如何?」
「大多是新招的義軍,老兵雖是不足五千,但個個都是可戰之士。」
「那你速召人馬前去永年,本將還要再跑幾個地方。到時候各地義軍齊聚永年,給韃子來一個兩頭夾擊。」
「將軍的馬已疲,不如換我的吧,小丘,快把本將軍的戰馬給羅將軍牽來,另外再備一份清水和乾糧。」牛將軍是個細心的人。
羅文素出了安陽府,一路東行,兩個時辰之後就到了清河縣。
清河縣是個小城,守城的是馬將軍,羅文素又把之前的話說了一遍,馬將軍帶聚齊五千步兵亦是朝著永年縣進發。
再往東就是聊城府,隸屬山東,羅文素到了城下,只見聊城府城門大開,守門的丘八醉眼腥松,手裡還拎著一個酒壺。
羅文素頓時怒不可遏,強忍著沒有把手裡的馬鞭掄過去,大聲喝道:「我乃紅巾軍西路首領羅文素,你快把楊將軍叫來!」
他本是一流的好手,一聲虎吼之下差點兒沒把那丘八給震暈過去,踉蹌著站住之後一溜煙小跑而去。
羅文素搖了搖頭,各地的義軍良莠不齊,雖然人數與蒙古軍差相彷彿,但裝備既差,戰力又遠遠不及,真要打起來哪裡是韃子的對手。
告別了楊將軍,他算是想明白了,這些義軍有的還沒有經歷過戰事,縱是去了永年城也於事無補,忽地憶起劉福通之前的話,於是德州府也不去了,直接奔向濟南府搬救兵。
濟南府距離聊城雖然不遠,但也有兩百多里的路,羅文素連日奔波,眼皮子沉得快睜不開,昏昏欲睡,直想找個地躺下去睡上他個三天三夜,然而永年城被困,多耽誤一刻都會有意想不到的災難降臨,此時幾近脫力,一路上顛簸著左臂的箭傷痛徹心扉,卻也不敢略作休息,他已然記不清這是換的第幾拔戰馬了,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瓶,卻不往嘴裡灌,而是朝著左臂的傷口上滴去。
「啊!」羅文素疼得發出慘叫聲,精神忽地一振,原來小瓶裡裝的是烈酒。
再行一陣,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趴到路邊的小溪裡喝了一通水,又把頭伸了進去,被涼水一激,他不由打了個寒噤,趁著意識略復又上了戰馬。
順風鏢局。
張翠山用完晚餐,更和朱重八、湯圓以及徐達三個小傢伙在後院玩耍,忽然聽到鏢局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他心知有異,快步趕了出去。
只見一條瘦骨嶙峋的漢子拄著一柱長槍艱難行進,仔細看了一眼並不認識,張翠山奇道:「這裡是順風鏢局,兄台是不是走錯門了?」
那漢子的臉上忽地露出欣喜之意,乾裂的嘴唇勉強張了一下卻沒說出話來,連日的奔波再加上心憂永年的戰事,羅文素已然渾身無力,搖搖欲墜。
「重八,快去後院的廚房拿些吃的,再端碗水過來。」張翠山上前搭住羅文素的手腕,片刻之後就知此人並無大礙,只是疲勞過度所致。
伸出滿是污泥的大手,羅文素毫無形象地大啃大嚼,三兩口就把一張大餅吃得一乾二淨,又端起碗把水喝掉,這才恢復了幾分氣力。
「看這位兄台的吃相,倒是和我那劉兄弟有幾分相似。」張翠山打趣道。
「你說的可是劉福通劉將軍?」羅文素忽地明白眼前之人是誰了。
「是啊?你認識劉兄弟,那就是說是義軍的人了,韓大哥怎麼樣了,好些日子不見我很想念他啊!」
「你可是張翠山張大哥?」
「叫我二叔大哥之前你也不先照照鏡子?」朱重八的嘴也夠損的,二叔好不容易才答應跟小哥仨玩一會,就被這個近乎叫化子的傢伙給打亂了。
「重八一邊玩去,這位兄弟找我何事?」張翠山斥退了小重八,心道莫不是紅巾軍又出事了?
「張大哥救命啊!」羅文素撲通一聲,一頭跪在張翠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