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1、媚骨天成 文 / 闌珊行
從宋微君的聽風苑回來秦悠並沒有想像中得知了隱秘之後的開心,內心糾結的不行。
宋微君不告訴她的時候她想知道,可等他全盤告訴她的時候她又開始懷疑事情的真實性,以及他這麼做的目的……
這麼想著不禁淚牛滿面,她本不善在背後謀劃佈局,老天偏要把她扔到這個到處都是政治陰謀家的地方,這真是世上最深刻的懲罰啊。
宮鬥技能的培養不都是從自家的姐妹嫡母開始練手的嗎?為毛到她這裡一上來就是皇帝王爺話?
好在她從沒妄想染指什麼寶藏,目前只要以不變應萬變就好。
開國寶藏可是各國王侯競相爭逐的東西,她現在只想從各種陰謀中保住小命,自從晉王懷疑並對她展開追殺開始,她就明白自己與晉王之間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面,除非有一方整垮另一方。
懷揣滿心糾結與鬱悶睡了一覺,第二天收到一個更加鬱悶的消息,宮裡來人傳旨,太后想召她進宮一敘。
「有什麼好敘的。」秦悠心中煩悶,飛快思索著太后的用意,她與太后不過一面之緣,相信以前的秦悠跟太后也不熟,宋微君更不是太后的兒子,這個敘話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每次進宮都要出點事,要麼被算計要麼進牢獄,這讓她對進宮一事很排斥。
「王妃這話在奴婢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可不能當著外人的面這麼說,否則就算太后不追究心裡也是不高興的。」給她梳妝的明錦囑咐道。
嗔怪的語氣讓她想起了死去的紫雲。
結束在她手裡的人命多了去了,以前殺完人都她從來不會惆悵,不管那人是誰,更不會為了什麼事糾結,想要的奪取,厭惡的無視或者摧毀,簡單直接,這麼一想才發覺,不知不覺中自己改變了很多。
以前她只會為自己打算,不懼怕任何危險與挑戰,現在依然不懼,只是有那麼一絲絲渴望平靜與安穩。
「王妃,王爺出府去了,要不奴婢讓安侍衛長派人出去找找,太后怎麼會突然召您進宮?奴婢總覺得心中不安。」明惠去聽風苑尋找宋微君無果,臉上滿是焦慮。
秦悠挑眉,果然宋微君把這兩個丫頭放在她身邊是為了隨時掌控她的行蹤,不過看明惠這樣確實是在為她擔憂,她便也不計較了,搖頭道:「不過進宮一次,又不是上刑場,你那麼緊張幹嗎?我與太后並無過節,她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明錦明惠聽後都是搖頭,覺得她們的王妃想法太天真了,沒有過節就不會謀害嗎?皇宮那種地方明面上霽月風光,暗地裡的陰私事多了去了。
最主要的是他們看得出王爺對這位王妃的態度似乎有些不同,可是王妃卻極有可能是聖上的人,她們才剛開始計劃著讓王妃愛上王爺,全心全意留在王爺身邊,宮裡又要召王妃入宮,她們怎麼能不著急?
「王妃想的太簡單了,那太監說太后召見您就一定是太后想見您嗎?這種假借他們名義召人進宮的事多了去了……」說到這裡明惠頓了頓,她想到了多年前的前任王妃,那時候王妃的關係好像就跟太后極好,後來還被太后收作義女。
那個時候她們還小,許多事直到多年後的現在才想明白。
這麼多年王爺一直潔身自好,甚至對女人有些排斥,很可能就與前任王妃的事有關。小小種花女
「好吧,就算是這樣,你告訴王爺他又能做什麼,陪我一起進宮嗎?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一直逗留在太后宮裡吧?」
秦悠心頭不是沒有擔憂,可她忘不了先前宋微君對她的算計,若是真出點什麼事,她不確定宋微君是會幫她還是會落井下石。
這幾天兩人的確很親密,但她並非容易動情之人,心中始終很清醒,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算計她沒辦法,但如果上趕著送上門那就愚蠢至極了。
明錦明惠啞口無言,後宮的忌諱誰都清楚,特殊情況下還可以,比如宮宴,但私下召見就需要避諱一些了。
二婢對視一眼,看來只能靠她們二人替王爺好好保護看牢王妃了,這麼關鍵性的奪妻之戰,說什麼也不能讓王爺輸掉!
王妃你也要給力啊!
透過銅鏡秦悠疑惑的瞄了眼兩人「天將降大任」的肅穆表情,表示理解不能,若是她知道了二人此時心中所想,不知會不會吐血……
梳妝完畢後秦悠由二人扶著上了宮裡的馬車,來傳旨的公公是太后宮裡的
tang管事無疑,有些老態的臉上有著違和的陰柔,說話倒是很客氣,見她出來忙躬身行禮:「奴才見過武王妃。」
秦悠擺擺手扶著明錦上了馬車,道了一句:「有勞公公。」
那公公連道不敢,等明錦明惠跟著上了馬車之後坐上車轅,這才抬起頭,瞥了眼武王府被陽光渲染的璀璨奪目的匾額,回頭道:「走。」
這次入宮沒有走正門,而是從北側門進入的,當然了,皇宮裡的側門也不是普通們家的大門可比的,馬車停在宮門處,進宮之後換成了輕便的軟轎。
坐在顫悠悠的轎子裡,秦悠伸手將轎簾掀開一條縫隙,暗暗記下沿途所走的路線,關鍵時刻還是自己最靠得住。
在她的認知裡,只有自己永遠不會背叛自己,此時的她尚不知有一種感情能讓人情不由己。
太后的寧德宮離北門不遠,走了不到一刻鐘便到了,結果寧德宮內的情況大出她意料之外,殿內和善的太后正與另一個稍顯年輕的太妃說話
,旁邊幾位王妃以及妃嬪賠笑傾聽,這分明就是一副婆媳和睦其樂融融的河蟹場景啊。
上前見了禮,太后和藹笑道:「武王妃來啦,來來來,坐這邊,讓哀家好好看看,你與武王成婚已經將近兩個月了,哀家還沒好好跟你說過話呢,那孩子也是哀家看著長大的,跟自己的孫子一樣,在我這裡你就不要拘謹了。」
秦悠一時有些不能接受這樣的熱情,先前她還在想著入宮之後如何險象環生,結果畫面一轉直接切換到了閤家大團圓的場景,比宋微君變臉的速度還快。
「聽聞太后喜歡清靜,秦悠沒事不敢來打擾太后,因此一直沒能給太后請安,還請太后不要怪罪秦悠才是。」秦悠走到太后身邊坐下,她的分位足以當得起這個位置。
太后的另一側坐的就是那位太妃,下首是貴妃以及妃嬪,皇后不在,秦悠揚了楊眉,雖然趙鹹銘沒有公開處置皇后,但想必暗中已有了安排,如今宗人府被劫,寶藏的秘密被傳得滿城風雨,皇后的事倒顯得不那麼重要了。重生之世家子弟
想做皇后的女人多得是,不行就換唄。
太后側首嗔怪的笑道:「誰說哀家喜歡清靜?外面的人就會瞎說,哪個老人家不喜歡兒孫滿堂其樂融融的?如今兒子都大了,哀家就等著你們這些孫媳婦給哀家多生幾個孫兒逗弄解悶呢。」
見旁邊幾個王妃都低頭做含羞狀,秦悠也趕緊低頭,把自己的臉憋紅之後才重新抬起來,羞射道:「太后就會拿人尋開心,您看您說的幾位王妃都羞得不敢抬頭了呢。」
「今天賢王府傳來消息說賢王妃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害喜害的厲害著呢,飯都吃不下。」太后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不斷往她身上瞄:「你跟微君也要抓緊時間啊,不是哀家說你,你這副小身子骨可得好好養養,將來也好生養。」
秦悠暗中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臉上紅暈更明顯了一些,垂首道:「孩子的事還要看緣分,哪是秦悠說有就有的……」
「太后想抱孫兒的心情我們都懂,可是人家新婚燕爾,正是夫妻濃情蜜意之時,孩子的事往後推一推也不遲。」坐在太妃下首一個穿紅衣的妖冶美人打趣。
秦悠抬頭瞥了一眼,艾瑪,閃瞎了我滴炯炯天眼啊,即使見慣了美人她也不由驚艷了一把,從沒見哪個女子能把妖媚入骨演繹的如此淋漓盡致,一顰一笑皆是風情,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媚態讓她這個真女人見了都要心神蕩漾。
「這位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兒是瑤貴妃,你還沒見過吧。」坐在秦悠旁邊的正好是寧王妃花夏,斜睨著瑤貴妃揶揄道:「瑤貴妃可是宮裡最得盛寵的貴妃娘娘。」
此言一出其他幾位妃嬪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有道行差的已經忍不住向瑤貴妃拋去嫉妒的眼刀了。
瑤貴妃像是沒有看到般掩唇嬌笑:「寧王妃說笑了,皇后娘娘才是後宮之首,有皇后姐姐這個第一美人在,哪裡輪得到瑤兒最受寵,想必陛下是習慣了瑤兒的伺候,多去了幾次春華宮罷了。」
秦悠不禁多看了她幾眼,她已經基本確定瑤貴妃就是那天在御書房外與宋微君幽會的女子,她總覺得這女子妖媚的外表下有一種截然相反的強勢與非一般的魄力,極端有野心的那種。
口中說著皇后時後宮之首,表情也很恭順,但語氣中總讓人覺得有那麼幾分不以為然,將來會成為妲己第二也說不定。
只是不知這個紂王是趙鹹銘還是……宋微君?
感受到她的目光,瑤貴妃含笑回視,幾不可見的揚了楊眉,瀲灩流轉的眼波掩蓋住了瞳眸深處閃過的一抹興味與深邃。
秦悠心中凜然,雖然沒有捕捉到瑤貴妃的情緒,但直覺極為敏銳的她在那一刻明顯感覺到一抹若有似無的危險。
「本妃看瑤貴妃才是在說笑,要說陛下習慣了哪個人的伺候,也該身為結髮妻子的皇后。皇后與陛下成婚六載,而瑤貴妃入宮不過兩年,這個道理似乎有些說不通啊。」襄王妃似笑非笑的反駁,眼中寫滿了對妾室的不屑與鄙夷。
皇后是她表姐,若非有這層關係她也沒資格嫁入襄王府,可謂一榮俱榮的關係,可是自從兩年前這個狐狸精入宮後,皇后表姐在聖上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一個月也就初一十五按規矩去表姐的鳳鸞宮走一遭。
皇后地位搖搖欲墜,連帶著她在襄王府也沒以前有地位了,眼睜睜看著娘家有權勢的側妃一個個抬進門,這一切全拜這狐狸精所賜。兩生緣,傾城難寵
瑤貴妃渾不在意,嬌聲笑道:「說不說的通不要緊,全看陛下喜不喜歡了,借用一句武王妃的話,這種事啊,還是要看緣分,武王妃說是嗎?」
秦悠抬眸輕笑:「秦悠剛才用這句話形容孩子,而現在被瑤貴妃拿來形容陛下,瑤貴妃覺得借用的恰當嗎?」
瑤貴妃臉上的笑容微僵,片刻又恢復了從容:「武王妃說的是,瑤兒才學疏淺,不會說話,讓武王妃見笑了。」
秦悠不置可否,襄王妃卻不想放過瑤貴妃,奚落道:「有些人啊,不通墨就不要拿出來賣弄,省得拾人牙慧還要被人反諷,徒惹人笑。」
尼瑪這是赤.裸裸的挑撥啊,不過秦悠並不打算理會,誰都看得出來襄王妃就是沒事找事,在這大殿上公然與她你來我往的指桑罵槐才是徒惹人笑,平白降低身價,便宜了別人看戲。
顯然瑤貴妃也是同樣的打算,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襄王妃,只是臉上的笑容越發艷麗動人,如同一朵靡麗盛開的罌粟花。
「好了,今兒個把你們都叫來是想讓你們給哀家提提參考意見的,那些有的沒的就不要再說了。」好戲演完了太后才終於發話,深宮裡見慣了這樣的明爭暗鬥,現在她已經熬出頭了,小輩們之間的恩怨懶得再管。
「唉,原來母后把我們召來不是想我們了,而是想讓我們出力了,白高興一場。」寧王妃活潑又敢說話,最適合打破此時有些僵硬的氣氛。
見有人乖順的接話,太后果然笑得越發和藹了,笑罵一聲:「怎麼,讓你為母后出點力你就不高興了,平時白疼你了。」
寧王妃嘻嘻一笑:「不知母后想讓我們出什麼主意?難道這世上還有事能難住我們大梁國英明的太后娘娘?」
「聽聽這丫頭,就會給人灌**湯。」太后指著寧王妃對太妃大笑。
太妃也跟著笑了笑,但是眉宇間的重重憂慮並沒有散開多少。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寬慰道:「你也不用太擔心,聿兒可是我皇家的子嗣,又正值壯年,年輕有為,還能沒有好姑娘願意嫁給他嗎?」
看著兩人交疊的手以及臉上真切的神情,秦悠不得不暗歎這宮裡沒一個簡單人物,如今剩下的幾個先帝子嗣唯有今上是太后親生的,她不相信太后不知道幾位王爺暗中的蠢蠢欲動,而幾位王爺的母妃自然要鼎力相助自己的兒子,你死我活的局面都能粉飾成閤家歡樂,這演技絕對是影后級的啊。
年輕時候爭聖寵爭地位,老了還要為自己的兒子做打算謀後路,真是活到老鬥到老,說皇宮吃人不吐骨頭,這話一點不假。
兩個風韻猶存的老人家姐妹情深了一番,太后這才轉身對眾人笑道:「前陣子皇帝把北戎的娜依公主指給晉王,可娜依公主為了拒婚鬧得驛館都燒了,大大傷了聿兒的顏面,也幸好最後北戎取消了婚約,否則娶個這麼刁蠻的媳婦還不得整日鬧得晉王府雞犬不寧啊,今兒榮安太妃來找哀家就是想讓哀家做主給晉王挑一個柔順賢惠的媳婦,先晉王妃薨逝的時間不短了,聿兒身邊也該續個王妃照顧他,可是哀家長居深宮,對外面的世家小姐不如你們瞭解,便想著找你們來說說你們的看法。」
一眾人紛紛笑著應和,秦悠心中瞭然,晉王突然要成親與皇后的事脫不了關係,趙鹹銘暫時動不了他不代表以後不會動,兩人的關係已沒有緩和的餘地,晉王這是想多結一門姻親準備破釜沉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