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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5 調虎離山 文 / 闌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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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意融融的房間裡,宋微君陪秦悠用完晚膳,兩人說了會兒話,根據外面的形式做了一番部署他便又開始昏昏欲睡。

    忍著睡意睜開眼,他不想這個時候又扔下她一個人,而且這種不知道何時醒來的失控感讓他非常焦躁,甚至恐慌,對於一個習慣了掌控一切的人來說,有一天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掌控,那絕對是一種最難耐的折磨。

    儘管已經很多年了,他還是無法適應這樣的無能為力窒。

    以前無所謂,死與活都那麼無聊,他不在意,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開始害怕,有一天突然再也醒不來,看不見她朝氣蓬勃的笑臉,徹底沉入黑暗,那個無聲的世界裡只有他一個人,與所有骯髒的東西被困在那裡掙脫不得戛。

    「喂喂,請不要用這種四十五度明媚而憂傷的眼神望著我好嗎?表叔,你一大把年紀了,還長得這麼妖嬈,cos一下蘇妲己還行,就別勉強學人家小清新裝清純扮藝了吧?」

    在宋微君與困頓抗爭的時候,忽然聽到被他記掛在心底的人如此嘲諷他……雖然其中很多話聽不懂,但他就是知道她在嘲諷他。

    深吸一口氣,他強忍下要暴起一把掐死她的衝動,扭過頭索性不去搭理她。

    死丫頭!

    他暗自咬牙切齒,一時連腹誹她的詞都不知說什麼好!真、真是氣死老子了!

    秦悠默默盯著他散發著怨氣的後腦勺撇了撇嘴,實在受不了這個看似風流實則悶***又彆扭的男人用那樣……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她,看得她毛骨悚然。

    咳,難道小爺的魅力真那麼大,不知不覺這男人就愛上她了?

    不可能吧。

    每當出現這樣的想法,她的腦子裡就會自動回想起來狩獵時馬車上他被人打擾後爆發出的恐怖氣息,那分明是個沒有情只有殺戮之欲的妖魔。

    妖魔也會有感情嗎?

    所以一切都是錯覺,這只妖魔在模仿人類,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一個表情,顯然,他扮演的相當成功。

    房間內陷入寂靜,他的呼吸聲漸漸變得微弱而規律,如一條陷入冬眠的蛇,身體機能被自動調到最低……

    不過沉寂很快被打破,內傷已經恢復大半的宋天玄在門外低聲向秦悠稟報:「王妃,院門外有丞相府的侍婢來傳話,說丞相夫人想見見您。」

    丞相夫人?

    秦悠秀眉一皺,這個便宜祖母早被她忘到爪哇國去了,愣了片刻才將名字與一張已經垂垂老矣的臉對上號,不過這個時候丞相夫人見她做什麼,還是說想見她的其實是秦丞相?

    那個總是想在她身上搾取更多利用價值的祖父又想做什麼?

    據秦懷年給她傳來的消息說秦丞相最近暗中與賢王有過接觸,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賢王麼?或者說兩個各懷野心的人一拍即合。

    在得到消息的那一瞬間,她忽然想清楚了很多事,賢王妃的孩子之所以會掉,只不過是為了給兩大權勢人物的結盟做掩護罷了,或者說製造一個所有人都不會懷疑他們暗中有往來的假象。

    真相往往殘酷骯髒的讓人不能直視,一方需要一名趙鹹銘身邊深入核心的內應,隨時掌握趙鹹銘的動向,一方需要更多的權勢與榮華,而這些,猜疑心極重且一直想除掉五大家族的趙鹹銘都給不了。

    為了這些冰冷陰暗的權利交換,一個無辜的生命還未出生注定成為犧牲品,而一個年輕甚至可以用年幼來形容的女人,徹底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葉雲音小產後受涼,身體虧損嚴重,被太醫診斷為今後將很難受孕,已經倒向賢王府的葉尚書,如今想脫身也來不及了,而且為了保住女兒的王妃之位,他也必須忠心不二勤勤懇懇的為趙咸寧辦事。

    多麼一舉兩得的事,而趙咸寧只需要付出一個孩子的性命以及一個岌岌可危隨時能收回的王妃之位即可。

    當然了,這些都跟她沒關係,她又不是聖母,沒必要去憤慨或者同情誰。

    在這個大染缸一樣的官場上,真正正直良善的人都活不久,宋微君不也一樣,背地裡害人,面上卻一副玩世不恭的偽裝,或許有一天她也會變成這樣,之所以厭惡賢王,只是本能的排斥危險之人罷了。

    她沒有與賢王糾纏的打算,便也想不出需要去赴秦丞相之約的理由,正想回絕,卻聽宋天玄繼續道:「王妃,我們剛剛收到消息,聖上不知因

    tang何將他的心腹大臣全都下令軟禁起來了,其中就包括秦丞相……」

    在宋天玄的認知中,丞相府始終是王妃的家,雖然他很希望王妃能一心一意為王爺著想,但按著雞頭啄米大多時候只能適得其反,這種事還是交由王妃自己來取捨罷。

    如果王妃的感情隨時都會受到外界影響而改變,他希望王爺一開始就沒有得到過。

    秦悠遲疑,如果真是這樣,丞相夫人叫她回去是想讓她幫忙給秦丞相說情?秦嫣知道她是趙鹹銘的人,丞相夫人是否也已經知道了?

    略一思索,她決定去丞相夫人那裡探探情況,趙鹹銘突然軟禁了這麼多心腹肯定發生了大事,連綠衣門的暗探暫時都沒能探聽到,可見其保密程度。

    看了眼床上再次深入睡眠的宋微君,秦悠起身出門去了。

    現在的她只能與武王府站在同一陣

    陣線上,與趙鹹銘之間也沒有什麼利益衝突,所以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絕不是為了表叔。

    嗯,是這樣沒錯。

    御林軍以及各府侍衛聯手防禦狼群,行宮四周宮牆處皆燃起了熊熊大火,明亮火光驅散了山中濃郁的夜色,秦悠皺眉望著橙紅色的夜空,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安,似有什麼不定因素隨時可能爆發,而已經計劃好置身事外的武王府將因此捲入這場醞釀許久的政變。

    「王妃,屬下願隨您一同前往。」秦悠正要雖侍婢動身,院門暗影處轉出一人,正是方纔還守在宋微君門口的宋天玄。

    秦悠拒絕:「你是王爺的貼身侍衛,應當留在王爺身邊。」

    安世錦雖然忠心,武力值也高,但宋天玄比他多了一份體貼入微的細心,有他在,秦悠覺得比較……好吧,比較安心,畢竟現在的宋微君正處於最虛弱狀態。

    宋天玄堅持道:「這邊有侍衛長足夠,屬下雖然傷勢還未完全恢復,但也比明錦明惠管用。」

    明錦明惠瞪眼,這赤、裸裸的當面鄙視,是完全不將她們放在眼裡啊!

    秦悠失笑:「我只是回一趟相府,又不是去闖龍潭虎穴,你跟著我做什麼?」

    宋天玄義正言辭:「代表王爺監視你。」

    「我……擦!」秦悠狠狠衝他翻了個白眼,扭頭就走。

    宋天玄緊步跟上,心中鬆了口氣,這招果然好用,外面那麼亂,王爺無力分心,他作為王爺的屬下,有責任替王爺保護好王妃。

    敏銳的人對於危險都有一份天生的直覺,他也不例外,丞相府突然派人來讓他很不安,無論如何他也要跟去。

    丞相府的婢女被秦悠陰沉的臉色嚇得不敢多言,中規中矩在前面帶路,秦悠默默將所有能想到的危險因素都快速過濾一遍,最終能想到的只有一個——瑤貴妃。

    這個女人在宮中經營那麼多年,小心翼翼連趙鹹銘都沒有發現,短時間內蒔花樓也無法調查清楚瑤貴妃的底細,上次憑著一時意氣將瑤貴妃打傷,如果瑤貴妃藉機報復她一點也不奇怪。

    丞相府地位岌岌可危,如果雙方聯手……

    丞相府所在的院子並不如秦悠想像中失去主心骨的慌亂,看上去再正常不過,下人們紛紛瑟縮的低垂著腦袋,彷彿被外面不斷嚎叫的狼群嚇壞了。

    秦悠暗自皺眉,難道是她想多了?

    花廳內,丞相夫人以及大夫人杜氏、三夫人、四夫人已經在等著她了,聽到稟報丞相夫人帶著三位兒媳給她見禮,秦悠親自扶起便宜祖母,笑道:「祖母不必多禮,伯母嬸嬸也都起來吧,一家人不必客氣。」

    各自寒暄了兩句,秦悠便單刀直入的問道:「不知祖母叫我回來所為何事?」

    丞相夫人微笑的臉上飛快閃過一絲不自然,而後溫和掩飾道:「也沒什麼事,聽說武王前兩日在狩獵中受傷,你祖父本想親自去探望的,但陛下有口諭在,便也只能作罷,只是家裡都非常擔心,不知武王病情如何了?」

    秦悠隨口應付了兩句,心中疑惑頓起,這次宋微君的傷情並未隱瞞,稍一打聽就能知道,看丞相夫人的樣子只是隨口一問,並不是想套話的意思。

    ……顧左右而言他?這唱的是哪出戲?

    既然對方不明說,秦悠便也耐著性子跟她兜圈子,可是半個時辰過去了,話題從宋微君的病情到狩獵比試的輸贏再到武王府的兩名側妃脾性如何,

    話題換了無數個,但沒有一個是重點。

    秦悠疑惑更深,難道祖母叫她回來就是為了聊天的?在這個節骨眼上,誰還有心思閒聊?

    據秦悠觀察,丞相夫人雖然掩飾的很好,但是杜氏與四夫人明顯是在強顏歡笑,乾澀的笑容下隱藏著不易覺察的焦躁與畏懼。

    連宋天玄以及白露白霜都發現了,白霜遲疑著附在她耳畔輕聲提醒:「小主子,這些人有問題,您小心。」

    她們是秦懷年的屬下,卻與丞相府沒什麼關係,對於秦丞相的種種皆有所耳聞,因此對丞相府沒有絲毫好感。

    秦悠緩緩點頭,心中快速分析著這份怪異感究竟來自哪裡,片刻後她猛然站起身,力道之大帶的旁邊茶几一陣晃動。

    「宋天玄,立即帶人回王爺身邊!」秦悠倏然厲聲喝道。

    幾乎在同時,一道黑影闖進殿中,不顧在場眾人對秦悠稟報道:「王妃,丞相府被人暗中包圍了!」

    秦悠森冷的目光直刺刺的盯著臉色慘白的丞相夫人,冷笑道:「祖母,您真是好樣的!」

    武王府眾人臉色陡變,懷疑又憤怒的看向丞相夫人以及杜氏等人,白露脆聲道:「丞相夫人,我們王妃怕相府有事,急忙趕過來看望您,您這麼做是什麼意思?為人祖母,就是這麼對待自己晚輩的?!」

    「還請丞相夫人放行,否則便別怪我等硬闖了!」宋天玄心中焦急無比,他也看出來了,這分明就是一出調虎離山的計策。

    王爺身邊的二十親衛被他暗中帶來五人保護王妃,還有一些暗衛,如今王爺無力支配王府事務,若因此害的王爺身陷險境,他割了自己腦袋都不夠謝罪的。

    丞相夫人被一群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驚得渾身癱軟在椅子裡,顫著雙唇一言不發,不知是被發現了意圖無話可說,還是嚇得說不出來。

    秦悠卻已不再看她,率先疾步朝門外走去,穿

    著女裝的她身姿楚楚動人,說出的話卻聽得丞相府眾人心涼:「我們走,想必如今的丞相府已不是她能做主的,不管是誰,攔路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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