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都風雲 第49章 那一吻的風情（上） 文 / 范曄
遠處，巍峨高聳的神殿建築屹立，廣場中央那座巨型雕塑此時依舊固執地散發著柔和的螢光，那光輝正若絲絲冷焰，混合在月華淒清的如水清輝中，肆意塗抹著此時只覺空曠的天地蒼穹！
夜色漸濃，夜幕低垂，廣場上的人群此刻終於漸漸消散，喧鬧也是堪堪平復，遠處，人群中的歡聲笑語隨著輕風的折疊托起，變得隱隱約約，難以相聞……
雖然那輪冷冷月華依舊隱匿在廣場上空稍顯蕭索的天幕殘雲中，不過光澤和範圍卻是較剛才洗禮之時漸盛了許多，此時正安靜的靠在神殿略顯消瘦突兀的建築旁。
華光點綴，透過天地間湧動的淡藍色迷濛雲氣，它的色彩再也不似出事那般咄咄逼人，色調也似暖了些許，輕柔安逸地撫著整個亞克伯格的大地！
光暈湧動，神殿隱約間顯現出的半角形制，卻是閃爍著幾分平素裡罕見至極的令人望而生畏的玄黑色金屬光澤。
葉朔獨自一人，怔怔地站在空曠寂寥的巨大廣場上，雲氣中被月華肆意拖長的身影此刻正被青白的螢光影印的通透，目光彷彿呆滯一般，死死地盯著橫亙在眼前的神殿投射下的寬闊陰影。
過了一會兒，他忽的抬頭望了望那似乎正緊貼在他頭頂的高聳建築，呼吸似是突然急促了起來，腳步下意識地打了個踉蹌，眼神也隨著身軀的旋轉，瞬間將這空無一人的廣大平台掃了個通透，淡淡地想到：「難道只剩我一個人了麼？」
然而，他在片刻之間便把這個問題遺忘了，從剛才的「洗禮」儀式結束之後，他的精神便似乎一直在這種恍惚迷茫間起伏，就連自己被洶湧的人流與同伴衝散，他卻依然渾然未覺。
立了片刻，面無表情的葉朔，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氣，又緩緩吐出，胸腹起伏之間，彷彿要將心間的鬱結都盡數散盡一般！臉上的表情也是逐漸的恢復了正常。
看了著那越來越濃郁的月華，照著自己的半邊臉頰都染盡了凝乳，心間卻再也找不到一絲不適，反而在其內心深處，不自覺地竟隱隱地期待著什麼？
第一次，他彷彿聽見了那潛藏在自己心靈深處的吶喊
!
他還要變得更強大，更有力量！因為只有如此，才有資格屹立在大陸的強者之林，成就不世巔峰！
便在此時，卻是見距神殿不遠的巷弄深處一道身影正緩步走著，眼神四下裡輕掃，似乎正在尋找著什麼，藉著天空之上被那幾分稍顯淒迷的黯淡雲彩遮擋過濾的褪色月光，依稀可以看見，那女子美貌清秀的秀氣俏臉，無端攜著清素淡雅的氣質。
少女嬌嫩白皙的耳珠上吊有著一雙湛藍色似圓潤水滴般的玉墜，粉頸微微搖動間，發出清脆的玉響，平凡中略顯現出一抹高貴……
此時她臉上正帶著幾抹焦慮的神色，眉尖微蹙，懷中正抱著一個紫色紙箋，黃色絲帶細密精緻包裹的長條形制禮盒。
在她身後，一位似有些年邁的恭敬老者，略低著頭，腳步輕快，低頭在少女的身後跟隨著，巷口，一輛形制工藝用料都極為考究的華貴馬車正停在那裡。
馬蹄似乎是有些極為不耐煩一般地刨動著，薄而堅硬的蹄鐵與亞克伯格街區獨有的粗糙石板相互問候著，發出「啪啪」的似是精緻瓷器敲打時的脆響聲！
走到了巷弄盡頭，少女停下腳步，臉上的焦慮在那一瞬間似乎堆積地更濃厚了，大劑量的慌張彷彿使她的腳步變得似乎有些乾澀虛浮。
那老者見眼前的少女停下，便趕緊跟了上來，踏上一步，對著面前的少女恭敬道：「小姐，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你看咱們是不是……」
不過卻只見眼前的少女素手輕擺了擺，臉上有些無奈，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語氣輕柔道：「再等一會兒吧！」
螓首微擺，少女一次又一次地掃視著四周雪白顏色之中，就在她的耐心即將被耗盡乾涸準備離開之時，忽然間，她的心重重地一跳。
夜色深處，霧氣飄渺中，隱隱有一個身影，正緩步走來。少女緊緊地盯著那個身影。
儘管隔了老遠，可是這身影卻如同經歷過千百次相逢時的相視一般，早已深深地鏤刻進了她的靈魂！
只見她秀眉一挑，一張尖俏的嬌美臉頰巧笑焉兮，嘴角更是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淺淡笑容，秀足踮起，甚至還輕跳了跳，對著遠處那正緩緩走來的身影揮了揮粉白的手臂，大聲喊道：「這裡，小葉朔，這裡！」
隨即還不忘回頭語氣急促地對著那面露難色的老者吩咐道：「去街口等著我。」
看著那個不斷由遠及近的隱綽苗條身影，不知為何，葉朔那滿佈陰霾的心瞬間便明朗了些許，嘴角也是不由得掛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彷彿一瞬間便獲得了溫暖和依靠那般舒適。
走得近了，映著天際邊幾近掩蓋的微弱月華，葉朔不禁眼前一亮，卻只見此刻的少女，如瀑的金色長髮已然挽成了一輪精緻秀美的髮髻，突兀間自顯出一番不同於往日間的秀美。
那一身淡紫色的衣裙輕舞，未盈一握的柔軟腰肢間，略顯狹窄的封腰之上幾縷淡綠流蘇似吹皺的春水一般，隨著微風的輕觸微微蕩漾，更是平添了一分淡雅。不得不說，特拉米爾的確十分的美麗。
尤其是她身上不經意間散發出的那股似有若無的氣質，使之看上去如同是一朵帶著無限嬌羞在鍍著柔和月光的天地間盛放的百合。
似是對少年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錯愕有些滿意，少女嬌俏的容顏之上，立即便浮現了一絲動人的笑容，一雙亮晶晶不含任何雜質的靈動眸子也是微微彎起。
視線掃及，盯著葉朔依然有些青白的臉色，蛾眉又不禁微蹙，關切地輕聲詢問道：「小葉朔，你沒事兒吧？」
葉朔心頭一熱，眼角更是有些濕潤，雙唇不自主地微微開翕著，卻一時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好，片刻之後，他又似是想起了什麼，輕搖了搖頭，笑著說道：「我沒事。」
立在葉朔面前的特拉米爾此刻心裡也是十分忐忑，畢竟這還是她第一次帶著這種心跡與男孩子獨處，臉上更是飄起了一抹淡淡的誘人紅暈，只是恰巧被這街邊昏暗的魔法燈光掩蓋，一時看不真切罷了。
不過少女見到葉朔這副模樣，心下也還以為葉朔此時獨處心中更為尷尬生澀。
一時間思及他平日裡近似於流氓似的做派，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小葉朔，今天的儀式異常成功，夜晚帝都上下更是照例徹夜狂歡，怎麼你偏偏這麼早就想回學院去了，難道不想去湊湊熱鬧麼？」
提及儀式，葉朔的心間沒來由的一顫，旋即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更似平常一般聳了聳了肩膀，道：「不了，過幾日年紀賽就要開始了，況且你也是知道的，我還是不太適應那種人多嘈雜的場地，所以還是回學院修煉清淨些。」
特拉米爾似是意料之中地點了點頭，微旋足尖，少女如一隻精靈般站到了葉朔的身旁，尖俏臉頰微抬，那雙漆黑的清澈眸光掃了掃葉朔的表情，故作平靜地說道：「一起走走吧！」
葉朔怔了一下，頗有些意外，略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下意識溫柔地點了點頭，隨即兩人便踏著在光澤映襯下明暗交錯的石板肩並肩地緩步向著巷弄的盡頭方向走去。
……
夜色之中，薄霧氣如紗似煙，悄悄飄蕩，四下裡悄然寂靜，就連半分蟲鳴也無。
然而就在此時，在街巷的另一邊，也是有一道靚麗的身影也是疾步來回穿梭著，秀拳緊握，白皙嬌嫩的翹挺鼻尖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心中更是焦急萬分，一張稍顯稚嫩的嬌艷迎著皎潔月色，隱約間勉強可以看得見輪廓。
卻見這也是一位美麗女子，俏麗容顏絲毫不在特拉米爾之下，眉目間更是透出一種惹人憐愛的無助模樣，這女孩的臉色冷若寒霜，唇齒嘴畔，更是帶著較一般女孩罕有的堅毅之色。正是平日裡經常依偎在葉朔身邊的奧利安娜！
此時她髮絲輕舞，一身稍顯寬大的法師袍由於腳步之間氣息的帶動，神色顧盼，身軀輾轉之間，發出輕微的清脆響聲。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淒涼月光下，她卻依舊遍尋無果。
巷弄裡，陰影裡，少女失魂落魄地緩慢走了出來，怔怔地走到黑暗盡頭的萊利大街上，愣愣地望著這空無一人的街道，望著這由孤寂和惆悵鋪墊的淒清空曠，隨月光隱匿消失破雲剝離而緩緩起伏！
恍惚間，這天地在她心中彷彿化作了一幅長長的畫卷，色彩倒映在她的眼眸之中，隨著雲霞的流轉而變的忽明忽暗。
突然，她的眼眸不由得瞪大了，心跳更似突兀間漏了一節一般，怔在原地，一張略顯稚嫩的蒼白嬌顏此時毫無表情，從某種側面上來看，甚至可以說得上有些木然，空洞的眼神死死盯著霧氣環繞的深處，在那，隱隱間有兩個身影緩步走來。
儘管隔去這般深的薄霧，她還是一瞬間便認出了那便是葉朔和高貴的特拉米爾小姐。
夜，黑夜，無盡的黑夜！
頓時，維拉有些不知所措，腦中更是有千百個念頭紛至沓來，一時間心若亂麻，心間隱約想到了什麼，但她卻始終不肯承認。
纖手下意識地大力摳緊衣袖，嘴唇倔強地抿緊，貝齒間留白似的櫻唇瞬間便被一抹刺眼的殷紅代替。
月色朦朧，透過那似有若無的青霧，又恰似蒙上了一層淒涼的溫柔，漫溯在她身上，卻顯格外孤單無助，寒風湧動，天地間的青冥霧氣如水波一般微泛漣漪。
只見她嘴唇無力的開翕著，素手輕姣，望著那愈發走近的身影，她忽然害怕起來，一種她自己也難以說出的害怕，她只知道，她要逃避，就像當初那般逃避。
她環顧四周，片刻之後，她疾轉過身，輕咬貝齒，悄悄地向著一個低矮幽深的巷弄中奔去，逃開魔法無影燈的照射，躲著陰影處，偷偷地凝望著正款步走來的葉朔。
這凝望，似洞穿了萬般壁壘，卻始終看不透自己的心路！
月色中，眼前那笑容依舊是如此醇厚，一如那日歐斯特的陽光，明媚又溫暖。
微風徐過，輕掠過她的臉頰，髮絲輕舞，那淒清月光在巷口折成的一段陰影，投射在牆壁上，暈開墨色，但卻始終無法淋在她身上。
似乎是有些迷醉於少年嘴角那似有若無的笑意，此時她心中卻有一股莫名的溫柔湧起，彷彿只要一生陪在他身邊，縱然只是陪襯，縱使永遠也無法得到他的愛，她亦無怨無悔！
「小葉朔。」特拉米爾目光柔和，嫵媚而明亮的眸光在葉朔的臉上飄過，微微一頓，抿嘴微笑道。
「嗯？」葉朔側過身子，目光中欣慰中稍帶詢問之意，嘴角更是流露出發自內心的笑意，那一刻，掩藏在陰影之中的維拉一動不動的怔在原地，愣愣地看著眼前滿臉笑意的葉朔，面色蒼白而無一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