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都風雲 第105章 聽聞（一） 文 / 范曄

    又到深夜。

    暗幕低垂，一輪深沉的冷月高懸天際。

    亞克伯格，斯威夫特魔法學院。

    夜深人靜，只有遠處自萊茵河口隨怒吼寒風而來的陣陣浪濤湧動聲，在寂寞淒清的黑暗之中輕輕迴盪著，燈火已然熄滅。

    不但是斯威夫特中由於精英選拔賽而變得異常興奮，行為卻更循規蹈矩的學員安息了，就算是位於萊茵河對面夜夜歡歌，沉迷於****發洩的歐斯特街區，此刻也止了音，禁了聲。

    此時的亞克伯格十分難得地進入了一陣短暫的沉眠，萊茵河碼頭的魔晶吊臂彷彿也厭倦了這一天以來機械不停的工作，都齊齊收了口，沉默良久！

    也只有在斯威夫特偏僻的一角居所中，還有一盞微弱昏黃的孤獨燈火，兀自在黑暗中閃爍著光暈散發著熱度。

    寒風鼓蕩，十足的潮冷濕氣夾雜了一抹難以抵禦的涼意，輕推開半掩不實的窗口，猛烈地倒灌了進來，與屋內的安靜稍一接觸，便發出輕微的「嗚嗚」聲響。

    葉朔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又忽覺週身涼意遍體，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一點熱氣也似瞬間受了驚嚇，頓時都四散逃逸，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屋外的風，還在不停地吹動著，裹挾無情的淒寒打在他的臉上，葉朔下意識地用力緊了緊被角，身子蜷縮得如同一隻被煮熟的蝦子一樣，只留頭臉露在外面。

    寒夜，躺在床上，葉朔頭枕著手臂，默默地不知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心事，耳畔聽到萊茵河那如呼吸般的輕微浪潮聲，臉上卻沒有一絲變化。

    明早，他就要登上擂台進行他人生中第一次比試了，不知為何，他的心中卻是有種莫名的緊張，再一想起，那天在試煉場中，無意中看見的特拉米爾恍如心死的臉色。

    他驟然心中一緊，不知是何滋味。心底之中聯想起這些日來，發生在自己身邊重重不尋常的人事表現，一股濃重的危機感如是陰影般籠罩了他。

    不過今晚他的心情卻是這半年裡最平靜的一天，不但自己徹底固定了靈魂感知的境界，而且就算是鐫刻的手法也成熟了許多，看樣子再過些時日就能趨於完美之境，生活平穩而寧靜，他無比滿足。

    可是明日在擂台上究竟會遇上何種情況呢？如果自己失手落敗，那……如是這般胡思亂想著，葉朔雖然已經達到了三級魔法師的境界，但終究他也只還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雖然他幼時常常混跡於歐斯特的貧民區，耳濡目染之間坑蒙拐騙，敲詐勒索的勾當他也沒少施展，但一念思及明日擂台之上光明正大的比拚，他還是有些忐忑不安，不知所措。

    胡思亂想了許久，舉棋不定的心中還是不得要領。這時置於工作台上的燈光劇烈的閃爍了幾下，彷彿是再也禁受不住那刺骨寒風的侵蝕，有些搖晃，變得明滅不定起來。

    忽的，房間之中突然一片黑暗。

    月華如水，從窗口照了進來，灑在地上，如同冬日裡純潔神聖的霜雪一般。

    朦朧的屋子裡模糊一片，只能稍稍看清隱約的輪廓，聽到自己細不可聞的心跳和呼吸聲。

    「唉！」他幽幽地低沉歎息了一聲，悄悄地爬起來，神色木訥地呆立在床邊半晌，眼神也逐漸地變得有些迷離起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但卻不知道自己在想著些什麼。

    便在這個時候，突然屋外的寒風似乎一瞬間便大了起來，「呼」地一聲吹過，將本就已經打開的窗子，又重重地推拒了一番，一下子在窗欞兩側的牆壁之上狠狠一擲。

    「嘶」深夜中無情的冷意使得葉朔頓時遍體生寒，伴隨著「光當」一聲窗子脆響，微光中的葉朔輕輕地咧了咧嘴，眉頭微皺。

    只是不知為何，此刻屋中光暈黯淡，被這遊蕩般的夜風一襲，他的心中便頓時有些慼慼然來，腦海中更是不由自主地浮現縈繞了兩張同樣俏麗，卻又同樣淒楚難過的臉頰。

    頓時，他的心口像是堵了一塊碩大沉重的巨石，左右為難，徘徊不定。

    過了好一會兒，他又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穿好鞋襪，走到了窗邊的工作台旁，自凌亂的桌角摸起那依舊嶄新的充實卡包，隨手從中抽出一張四星能量鐫卡。

    看也沒看，甚至連頭都沒有低下，依靠著自己的感覺，便將那枚價值數百金幣的鐫卡插入到了魔法熾燈的卡槽中，彷彿這樣的每一個動作他都做了千萬遍，已經成為了一種熟悉的本能。

    「呼呼呼。」

    葉朔的呼吸聲逐漸平靜下來，只是他忽然覺得自己很累，一種發自心底的疲憊，不知是因為修煉還是鐫刻，緩緩低下了頭，只見月光在他身後，如是鬼魅一般拉起了一道淒清孤獨的影子一直顫動延伸到他腳下。

    那微弱的光暈逐漸穩定下來，重新開始散發出溫熱和光亮，葉朔有些失落地坐在工作台的一旁，夜已深及，他卻依舊毫無睡意。

    眼神順著寒意襲來的方向望去，蒼穹環蓋如墨，一片蕭索寂靜。他側耳聽去，只是這兀自湧動著悵然大風的深夜，卻並沒有其他的那些平素中叫他心安的聲音。

    葉朔的臉上緩緩地泛起一抹淡淡的苦澀笑意，起身慢慢合上了窗戶，也似隔斷了自己與外界的一切聯繫，回身重新坐到桌旁。

    泛著昏黃光暈的屋內，葉朔垂頭而坐，整個房間的四壁之上都彷彿湧起了久違的安靜。但此刻葉朔的心中卻是煩悶焦躁，只覺心中有一團洶湧的火焰在不斷跳動，使他難以平靜下來。

    停了半晌，自覺無聊的他將那方卡包拿了過來，信手從中抽出一張鐫卡，慢慢閉了雙目，感知湧動，拇指和食指細緻地感受著其上詭異如星路的奇點。

    這結構他已經鐫刻過無數次了，心中自是熟悉的緊，但今夜，寂寞夜裡，他冥冥之中彷彿感覺自己對這勾勒著殘缺法則軌跡的四星鐫卡還不甚瞭解。

    仔細地體味了好片刻，感知力極為強橫的剝離解析著這鐫卡內部的秘密，但是依舊不出所料，如往日裡絕然一般模樣，依舊是一無所獲的怪異感覺。

    「砰！」拳面重重地擊在了工作桌上，發出了一聲低沉嘶啞的空響，內心煩悶的葉朔頓時只覺難過厭惡的很，將那鐫卡放在眼前，看了半晌，但最終還是無奈地一歎。

    將卡包又重新放回那個毫不起眼的角落，而他自己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悉悉索索地穿好衣物，遲疑猶豫了剎那，最終還是邁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