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都風雲 第179章 塵封（十一） 文 / 范曄

    崖頂之上雷聲不絕，便在這個時候，忽然自斷崖外的不遠處，傳來了渾厚卻沙啞的聲音：「隆爾斯，轉眼百年，沒想到我們還是逃不開這個到地方。」

    陰雲之間的雷光閃爍的愈發急促起來，明滅之間將整個蒼穹照耀地一片詭異，這聲音隨著炸雷，隆隆傳過。而克裡斯的臉上雖然依舊灰暗，但眼神中精光卻一閃而過。

    隨後，天地間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可迴盪在耳邊的卻只有風雨侵襲的響動。隆爾斯面色一白，方纔還氣勢凜然的他，彷彿頃刻間遭受到了什麼重創般。

    眼色中似乎有些失神，腳下似乎有些支撐不住，登登蹬向後退了數步，輕輕地搖了搖頭，銀灰的髮絲隨著他的動作慢慢搖擺著：「不可能，不可能的……」

    難以置信地默默念著，他的軀體輕輕地顫抖著，甚至就連手中握著的那把長劍也重重地插在了地面上，臉頰重重低下，心中卻是不知在想些什麼。

    須臾之後，他緩緩地抬起頭來，但眼神中卻是一片赤色的血紅，目光瞪向受傷極重的克裡斯，身體透出無盡的仇恨燃燒，道：「不會的，他早就已經死了。」

    「何況當年在這崖頂之上，要不是你的懦弱，尼婭怎麼會死？可恨百年之前，我竭盡全力竟也不能保全她的性命，從那一刻，我就暗自立誓。」

    隆爾斯的眼中透出一份決絕：「無論如何，我都要殺了你為她報仇，這百年來我忍辱負重，不惜拋棄尊嚴，隱姓埋名拜於仇人門下，為的就是今日能取你性命，以慰尼婭！」

    說道最後，隆爾斯的氣勢陡然上升，聲嘶力竭地站在風雨之中咆哮道，冥冥中彷彿對著那閃動地笑意，那兀自漂浮著，在自己面前，心中的笑意。

    玄火斗聖走上來攙扶著他的身體，卻猛然間發現，隆爾斯的身體顫抖的是這般劇烈，那近乎偏執地怒意翻湧著，一點一滴地侵蝕著他的意識，卻這般冰冷懾人。

    尼婭，這個如是帶著悲苦的名字，如是蘊含著無盡的壓力，重重地壓在克裡斯的頭頂。

    他的眼角不斷抽搐著，這個百多年都未曾再提起過，只迴盪在自己記憶中的名字，深深在心底扎根的名字，這時在隆爾斯的口中吐出，卻狠狠地刺痛了他。

    克裡斯臉上哀傷失色，這彷彿隱藏在心中一生一世的怨念轟然爆發。這個平素裡以沉穩冰冷著稱的整個斯威夫特學院的主事之人，傷口處的血在黑夜的風雨中緩緩流淌著。

    臉上依舊不斷瀰漫的黑氣已經愈發濃重了，可是他卻一步一步，拖著自己疲軟難撐地身軀，緩緩地向前走了過來。

    氣勢卻慢慢地增漲著，逐漸地掩蓋了所有人。閃光明滅，雷聲襲過。在那短暫卻明亮的當兒，克裡斯的腳步緩慢卻堅定地踏著泥濘雨水，靠近著。

    那寬大的魔法袍隨著山風飄蕩著，身上阻隔無情冷雨的屏障已經消失，全身暴露在狂風驟雨間，頃刻盡濕。隱隱間，可以見到他嘴角處平和的弧度。

    但是眼神中的怨恨及那雙緊緊握起，已經快滴出血來的拳頭，卻將那努力掩蓋的情緒暴露無遺，他望著前方，挺直身軀。

    面對著這個曾與自己親密無間的兄弟，此刻他的心中卻滿滿地只有怒意和憎恨，臉頰上的雨水順著滄桑的痕跡橫流滴落，無形中他彷彿看見了那高懸天際癡戀望向自己的雙眸。

    隆爾斯神態瘋狂的站在那，望著克裡斯這般桀驁不可一世的堅韌模樣，彷彿深深刺痛了他，就是這副模樣，當年的他刻意偽裝出的這副模樣，卻在生死攸關的最後，退縮怯懦了。

    狠狠推開了那支撐著自己的手，隆爾斯重重在雨夜中捂著胸口咳了咳，也是對著克裡斯走了上去，就像是兩個無聲卻決然凌然的劍客。

    克裡斯的兩隻眼睛中無比澄明，死死地盯著眼前隆爾斯的身影，口中微微的嘀咕，似乎是對著自己的靈魂，也像是為了虛空中的癡戀，質問道：「當年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

    隆爾斯的身體猛然間抖了抖，怔了怔，但卻又大笑出聲，右手中緊握的長劍上霍然騰起幽深的黑光，如是死神降臨，天地間都剎那冰冷了些許。

    「克裡斯，難道你還有追究一個死去百年的人的責任麼？」大笑數聲，隆爾斯的眼神再度變的冰冷，聲音森寒中帶著一絲不屑的嘲弄。

    克裡斯霍然抬起頭來，緊咬牙關，卻似乎毫不畏懼隆爾斯那瘋狂懾人的目光，炙熱的怒意火焰在輕輕顫抖的身體中燃燒著，看著那不斷浮現在眼前的活潑身影。

    縱使心中仇恨怨怒無限，卻始終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嘴角噙著冷笑望著那竭力掩飾著情緒的隆爾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面色嚴峻。

    「什麼人？！」身後，站在隆爾斯身後的一眾高手頓時驚叫出聲，空中極速湧動地氣流撕扯著風雨，在夜幕中形成一道微弱的線條。

    只是這人影卻依舊不答，只是極速地掠了過來。沉默中幾道凌厲的魔法與鬥氣劃破雨幕，向著半空之中飆射而去，不過恍若無形，這幾道攻擊都似落在空處。

    只是在夜幕中畫出了一道道燦爛的弧線，隨即便消失在了斷崖處飄渺的天際，沒有引起哪怕是一丁點的騷動，空中的嗖嗖兩聲，轉瞬間便停了下來。

    「砰砰。」隆爾斯與克裡斯之間泥濘的地面上，忽然間傳來了一聲重響。彷彿是有什麼東西狠狠砸進了地面上，淤泥污花四濺而起。

    那由於高速而引起的氣流，粘連著墜落的雨水，在那一瞬，恍若形成了一道黯淡稀疏的水幕，模糊之中兩道人影突然顯現出來。

    但此刻陰沉的暗色卻十分濃郁，即便是站在身前，一時間也難以辨別。隆爾斯微微瞇著眸子，手中握著的長劍的驟然間緊了緊。

    轟然間一道驚雷閃電掃過，黑暗中的那兩道模糊輪廓的面貌錚然清晰。